抬头，天空蔚蓝，有白云点缀。
三眼乌鸦飞过头顶，周离似乎能感觉它那清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噗的一声又振翅飞往别处巡视。
站在三条巷子的交汇口，环视过一遍，三条巷子各自向前方绵延，幽深。
其中一条还能看见那几名孩童的背影，原本抱着蹴鞠的小孩再次将球拿了出来。
孩童玩闹着，看来已经重归于好。
周离的目光在那颗蹴鞠上凝望，它无疑就是之前自己扔出去的那一颗。
刚刚不是幻觉。
周离确定。
那浑身湿透的男孩真的出现过，同自己说过话，然后消失。
两种可能。
有人用了道术想要作弄自己。
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男孩是某个人的把戏。
但这种可能的几率不大，因为没有人有必要这么对待自己。
那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周离深吸一口气：“这妖鬼胆子还真大啊。
只不过说来也未免太过巧合，昨夜刚碰过妖，今天就碰到鬼了。
这可真是......有趣啊。”
妖鬼是一个统称。
由妖和鬼组成。
说起来妖和鬼的差别，倒与武者和术士的差别相似。
武者修肉体，妖也是肉体强大。
术士修魂魄，鬼则是由一个个死后因怀有极其浓烈的执念而不消散的魂魄，与灵气结合而成。
而无数生灵之中，当属人族死前最容易产生执念。
而种种执念之间，人族最容易产生的执念，就是怨念。
因而几乎九成九的鬼，都是怨鬼。
都与妖一般，会害人。
因此妖鬼成了这些害人之物的统称。
不过想到自己被鬼顶上，周离也不害怕，反而有几分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鬼，不知道所谓的鬼，能不能破开他的金钟罩。
周离的兴趣一下子就被点燃，开始循着外城南区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来来回回的找寻。
甚至故意在人少的地方驻足。
可惜，整整一天下来，那男孩鬼物再没出现过。
待到晚上交接时，回去的路上，吴倩与周离同行。
二者都没进行交谈。
周离没主动谈起白日时，鬼物的见闻。
吴倩也不会主动与他说话。
走到内外城交界的城墙时，吴倩先走了进去。
周离却被围在城门口的民众吸引了一下注意。
内城门口刚张贴上今日的晚报。
此刻多数外城居民都下了工，吃过晚饭，在此聚集。
多数外城居民都不识字，就由看得懂字的将晚报上的内容念给他们听。
这算是外城居民，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方式。
“咳咳。”识得字的人清了清嗓子，感受着其他人投来期盼的眼神受用不已，让他觉得自己跟他们不一样。
“老张快啊，读读最近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直到有人开口催促，那识得字的居民才开始一句句慢慢读起粘在墙上的报来。
刚开始都是来自于州府上的消息。
内容无外乎就是州牧又做了什么变革，改了那些有益于民生的措施云云。
其他人听着，不屑说道：“什么州牧，做的这些变革有屁用！还是咱们游知县做得好，要我说，咱们游知县更配坐上州牧的位置，那样整个州都能变得更好。”
“谁说不是呢！我隔壁县的亲戚听说了游知县上任以后的举措，都恨不得举家搬到咱们县呢！”
“安静，接下来就有读到游知县了。”
那识字，负责读报的人，皱眉呵斥开口讨论的人一句，等安静下来接着读道：“西州全安县，知县游麟，于六月十三，带领其手下镇妖司，铲除暗地豢养妖鬼之组织‘还春苑’，记丙等大功！”
顿时间，围在一块的民众都炸开了锅。
“游知县果然厉害！”
“你们可别说，那天晚上的爆炸声可把我吓坏了，还一直有地龙翻身，搞得我整夜都睡不安稳。”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还春苑老板娘居然还敢养妖鬼！我看呐，她自己就是个妖鬼。开个还春苑，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说这句话的，是个女人。
“可惜可惜，我还说终于攒够去一次还春苑的钱了，怎么就出这档子事了呢？”
“黄兄？你竟悄悄攒着钱？前几日你不是说家里无钱也无粮，还跑到我家混吃了几日，你竟是骗我？！”
“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
晚报被读完，现场的人开始扯起家长里短，各种爱恨情愁，周离就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
只是走在回去了路上，回想关于还春苑的公文，周离总觉得哪里不对：“那还春苑老板娘竟是专门豢养了林桃儿？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她哪敢再跑回来？
而且她痛斥林桃儿时，看起来也是情真意切，不似作假。
难不成还是她演技足够硬，让我看不出来？也不像啊！”
纠结了一会，周离决定不再深思，毕竟这是官方给出的定论。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那就是民众们，至少外城的这些民众都不知道异种的存在。
想想也是，即便知道了他们又能怎么办？
告诉了他们没有练武资质，或者修道资质的人，都有可能是在某一天变化成妖的异种，然后呢，他们能干嘛？
恐慌？担忧？不能踏实生活？
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告诉他们。
边想边走，周离回到内城，找了一家饭馆吃过晚饭。
接着回到了镇妖司。
.
第二天再出内城时，就已经看见内城城墙上悬挂了十几颗血淋淋的新鲜人头。
其中之一就是那夜见过的还春苑女老板。
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绝望，和不可置信。
周离看了一眼后，周会目光，不知为何，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
接下来十几天，周离都在白日当值时，寻找那个鬼物的踪影。
却一直都一无所获。
除了这个，周离每次都会在结束当值，交班回去时，在内城门口驻足。
听一听今日的晚报。
除了那些民众，这也成为了周离的消遣方式之一。
奇特的是，整个全安城，根据内城外城，以及东南西北，以及知县所在的城中心知县府，分成了九个区域。
除了知县府和他所在外城南区，其他七个区域，每隔三五天，都会出现一次或大或小妖鬼祸害。
然后被当值的镇妖使镇压。
根据周离身体原主的记忆来看，妖鬼出现的几率没这么高才是。
以前，一个区域，一个月出现两次都算高的了。
怎么现在出现几率突然高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