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洛缇雅望着废墟般的战场，冷声道：“法纳这个战斗白痴，居然输给了人类。”

　　芙蕾雅微微闭上眼睛，低声说：“那也没有办法的事情，战斗的过程基本我们也看到了，把法纳换做是我，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朵洛缇雅望着红叶，目光闪动：“真正强大的并非是这个人类，而是他身上穿着的盔甲，按照之前的战斗表现来看，虽然副作用巨大，但光是威力的话，应该已经接近圣遗物的标准。”

　　芙蕾雅点头表示赞同：“是的，所以危险程度非常之高，按照我的建议来看，应该尽快排除，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朵洛缇雅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忘了眼芙蕾雅：“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芙蕾雅，我和西琳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对于人类不抱有任何期待，同样也不会心慈手软。”

　　芙蕾雅走向红叶：“所以我才选择了跟随您啊。”

　　望着逐渐走来的芙蕾雅，看着那熟悉的相似容貌，红叶不禁心情有些复杂。

　　红叶也曾幻想过，和芙萝拉姐姐再会的情景，试想过她会变回原来的她，但看现在的情况，这一切不过是在痴人说梦罢了，芙萝拉的意志已经被第十一天使彻底吞噬殆尽了。

　　伴随着一阵冰雪风暴的吹袭，数百米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芙蕾雅微笑着说：“又见面了呢，少年，你还欠我一支舞呢。”

　　红叶单手撑地，挣扎着站起：“……芙萝拉姐姐。”

　　芙蕾雅那冰蓝色的眼眸微微颤动了下，露出了瞬间的温柔：“你还是没有放弃吗？”

　　红叶笑笑：“怎么可能放弃？芙萝拉姐姐对于我而言，是如同家人般的存在，直到最后一刻为止，我都不会放弃唤醒姐姐的意志的。”

　　芙蕾雅微微笑了起来，走上前一步，将红叶拥入怀中：“那真的非常抱歉呢，夺走了你最爱的姐姐。”

　　芙蕾雅脸色微变，凑到红叶的耳边，低声说起了话，而在听清芙蕾雅话中内容时，红叶的双瞳猛然收缩了起来，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冰蓝色的天使。

　　“小叶，谢谢你，然后快走！”

　　——冰创造术·冰晶的战车。

　　伴随着芙蕾雅，不，芙萝拉的话语，冰雪弥漫而起，环绕着红叶化为了一辆冰晶所化成的战车，在红叶难以置信的表情中，冰之战车带起红叶，发出一阵鸣动着，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红叶在愣神一会儿后，终于回过神来，望着渐行渐远的芙萝拉，大喊道：“芙萝拉！？”

　　芙萝拉微微点了点头，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谢谢，小叶，因为有你，我才能不迷失自我一直走到现在。”

　　芙萝拉背对着红叶，风雪开始狂暴了起来，转瞬间弥漫了整个战场，将天与地化为纯白剔透的世界。这是独属于第十一天使的能力，开启后附近将会化为冰雪的世界，在她死亡之前，被拉入冰雪世界人，都将无法离开。

　　开启这个能力，只能说明，芙萝拉已经下定了死战的意志。

　　直到此刻，红叶才明白过来，他的芙萝拉姐姐从未离开过他。

　　刚才的瞬间，在芙萝拉拥抱住红叶的同时，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红叶。那一日在12区的失控‘堕转’，只是自己的父亲和芙萝拉之间将计就计的策略，芙萝拉早就察觉到自己的‘沸点’将至，在奥莉薇雅博士的推测下估算第一天使定然会采取让沉睡在圣遗物中的第十一天使复活的策略。

　　所以芙萝拉故意中招，让西琳发动复苏之术，提前唤醒第十一天使的意志，借此伪装为第十一天使潜入天使教会的内部，用以窃取天使教会和乐园的有关情报，然而这却是一个胜算渺茫的赌博。

　　第十一天使的意志何等强大，芙萝拉在这之前就已经深受她的影像，在对方的意志因为西琳的缘故而彻底觉醒时，芙萝拉又该拿什么去战胜对方？换言之，即便芙萝拉获胜了，潜入天使教会内部，也是一条不归的荆棘之路。

　　如同在薄冰的湖面上行走一样，稍有不慎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然而，即便是如此困难，看似无法达成的事情，芙萝拉却做到了，她放下了仇恨，为红元帅的信任交上了满分的答卷。现在她将情报告诉了红叶，只要红叶成功将消息通知到天都，那么她的任务就是完美完成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冰雪世界，红叶无奈地叹息，虽然情感上无法接受芙萝拉堕转的事实，但理智上红叶却已经接受了，不愿意放弃不仅仅是因为如同家人般的感情，更多的是不愿意服输的性格。

　　红叶曾想过和芙萝拉并肩作战的场景，然而到最后来，他却是什么也没能为她做，虽然红叶很想回去，但也知道，凭借着现在失去无限装甲的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要死，芙萝拉姐姐，你说过的我还欠你一支舞的。”

　　这只是红叶美好的祈愿，第二天使的强大，对于有着所有天使资料的红叶而言，无比清楚，也知道凭借着芙萝拉的力量，是绝对赢不了的。

　　在确定送走了红叶之后，身在暴风雪的结界中的芙萝拉向第二天使发动了攻击，风雪化为极寒的气息向着第二天使的背影冲去，然而朵洛缇雅却只是冷哼一声，轻声说了句：“破坏。”

　　那袭来的风雪瞬间消失殆尽，如同不曾存在的一样。

　　“……芙蕾雅，原本我是打算信任你的，虽然我早就察觉你的举动有点可疑。”朵洛缇雅在风雪中漫步前行着，虽然表情被宽大的袍子所掩盖，但那散发着猩红色光芒的眸子却诉说着她压抑着的愤怒，“另外，我讨厌白色。”

　　“不觉得白色看起来比较漂亮吗？”芙萝拉微笑着说。

　　“不，白色是虚无的颜色，是无意义的极致。”朵洛缇雅说，“就和你所做的事情一样，你以为那个少年能够成功逃掉么，太天真了啊，我早就有所准备，在这条路的前方等待他的可是第三天使啊。”

　　芙萝拉却是并不担心：“我相信小叶，这么多的困难都成功走过来的，又怎么会倒在这种地方？另外，这场游戏，可不是仅仅只有我们几个人参加的啊，之前我还在担心着小叶，但在看到他身边的同伴时，我就放下心来了，即便以后我不在他的身边，那个孩子也能继续前行。”

　　朵洛缇雅望着芙萝拉：“相信吗，就是凭借着如此无聊的情感，你才能战胜芙蕾雅的吗？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依旧非常惊讶，作为吾等同伴之一的芙蕾雅会败在你这样的人类手里。”

　　芙萝拉微微叹气：“意外的感情的话，我和你是一样的，事情能够如此顺利，我也没有想过。”

　　这条路原本就是九死一生之旅，芙萝拉回忆起来，此刻也是感慨万千。

　　有无数次，她都以为自己要彻底沦陷了，就比如在最初觉醒时，在12区的战场上向着小叶举起手里的冰之剑时，那时候若非南宫妍的舍身阻挡，让芙萝拉感觉到了人类的心并非是脆弱的产物，而是可以变得无比坚强的话，那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然而，在这场近乎绝望的只有芙萝拉‘一个人’的决斗里，给了她最大勇气的人，还是红叶，那名在暴风雨笼罩下的废墟上，喊着‘姐姐’的少年，即便是多年后的现在，当日少年双手染着血，扒开废墟时那激动的表情，时时都会回想在芙萝拉的脑海里。

　　就如同在黑夜的大海中，冒着暴风雨乘风破浪的船只，终于见到了灯塔的光芒一般。

　　正是这份光，指引着、支持着芙萝拉一直走到现在。

　　仇恨么？曾经她也在那样的深海里徘徊了太久，在训练时，心里无时无刻想着的都是如何向西琳复仇，用她的死亡来祭奠自己所失去的所有，那时候芙萝拉曾以为支持着自己变强的动力，是对于她的憎恨。

　　然而，多少年之后的现在，芙萝拉回想起来，却是发现自己错了，真正支持着自己走到现在的，正是那位少年身上所闪耀的光辉，以及想要守护这份光辉的坚强意志。

　　或许，正如同芙萝拉在某本书上读到过的那样，能够战胜仇恨的，唯有更为深沉的爱吧。

　　“在生命的最后，能够再见他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芙萝拉感慨地说，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接下来，我会尽我的全力在这里将你冰封起来。”

　　唯一遗憾的是，到最后，那份回想起来的心意都没能说出口呢。

　　在芙萝拉宛若叹息般的低语响起的下一刻，清澈的歌声，直抵天之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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