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萧煜?”
等了半天也没人答应,我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脚刚一落地就愣住了,我好像站在水里。
弯腰摸了下,地上果然都是水,只是不深,还没有到鞋面。
“我在。”他淡声道,话落,在我右前方突然有一道亮光,是一盏煤油灯。
我看见萧煜从油灯前走过,似乎在绕圈,等他走了一圈,我周边点起了七八盏灯。
周围的景物逐渐清晰,这好像是一间屋子,不过没有窗户,四面的墙特别奇怪,只刷了一截白灰,上头还画着画,有树有山,还有吹笛子的男人和跳舞的女人。
画里的人都穿着古装,表情动作特别生动,栩栩如生。
再往上一块块的青砖垒在一起,接着一个圆弧形的顶子。
我往前走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里头的青砖比以前村里用的个头大。
我觉得这房子应该造的有些年头了,毕竟这两年村里没什么人用青砖了,都是用窑厂烧出来的红砖,更结实。
萧煜停在我跟前,拉着我的手,“喜欢么?”
我点头,“这个画很好看,就是没窗户。”
他摇头失笑,拉着我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墙角的石头说:“我就是死在那上头。”
“啊?”乍一听这话,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又重复了一遍:“我当初就死在了那块石头上。”
我看着那块黑黝黝的石头,心里直泛凉,可几秒后我就看出道道来了,摸出脖子上的通阴石,一对比,顿时惊了,那块石头除了通阴石大些,其他地方跟通阴石是一样的。
“我爸给我的通阴石,就是从这里抠下来的?”我紧张的问萧煜。
他轻笑道:“他还没那个本事进到这里来。”
我瞪了他一眼,心想我爸也是很有本事的,而且我也不大相信他的话,一模一样的石头,这地上还都是水。
老余头把石头拿回来的时候,裤子和鞋都是湿的,这事真的可以解释通。
“你少诓我,肯定是从这里拿出来的。”我说。
他没再跟我争这个,转身坐在石头上,道:“日后你便信我的话,还有这块通阴石是我送你的聘礼,否则他累死也得不到这通阴石。”
听到聘礼这俩字,我就虎躯一震,忙着后退几步,干笑着说:“那啥……萧煜,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爸该担心了。”
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缓步走到我跟前,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我等你长大。”
我心头一颤,仰头瞅着他,不知道该说点啥。
他摇头失笑,突然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下。
一阵风吹到我身上,我冷的哆嗦下,眼前陡然变亮。
我看着周边的树,还有点懵,刚刚还在那黑压压的屋子里,咋转眼间就回到了树林子里?
我搓着胳膊,满心疑惑的往山下去。
刚到山脚下就碰到赵毅,他跑的满头汗,“土子,你咋跑这里来了?”
“我……来找常五奶奶。”我心里发虚,赶紧补充说:“杜刚死的那天,我好像看见一条蛇影子,我寻思着可能是常五奶奶,就过来看看。”
“真的?那你有没有找到常仙?”他问。
我摇头。
他叹息道:“八成是没熬过去,可惜了常仙那么多年的修为。”
他说着话,牵着我往村里走,“土子,以后你可不能一个人上山,不安全,要是有急事要上山,就告诉我和你爸,我俩跟着你。”
我忙着应了,仰头问他:“叔,你咋突然这么关心我了?”
他尴尬的笑着,“我一直挺关心你的呀。”
“才不是呢。”我反驳道,从上次他跟老余头谈完人生理想之后,就突然对我好了。
“叔,你到底跟我爸谈啥理想了?”我纳闷的问。
他呵呵两声,“没什么,快回家,你爸和你姥等着呢。”
回家后,我直接被姥姥揪到屋里挨了顿骂,我撒娇哄了半天,保证自己绝对不再偷跑出去,姥姥才不跟我生气了。
听老余头说,杜刚的葬礼进行的很顺利,也没法不顺利,魂都没了,也没东西能闹事。
不过我发现葬礼过后,老余头和赵毅都有心事,尤其是赵毅,经常坐在一边盯着我发呆。
看得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就这样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九点,周吉的小轿车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见我跟在老余头身后,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今天的车开的格外快,没一会就到了周吉家门口。
下车之后,他将我们迎进院子,笑着说:“余大师,赵先生,我朋友就在客厅中,你们进门就能看见,我在院子里陪孩子玩。”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瞟向客厅窗户,我顺着看过去,只看见一片衣角。
赵毅把我拉到一边,“土子,你就在院子中间站着,谁都别搭理,知道不?”
我忙不迭的应了,拍着胸脯保证:“我绝对不搭理。”
关键是我也不敢搭理,一看见周吉那苍白的脸,我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听到我的话,赵毅这才和老余头进了客厅。
周吉蹲到我旁边,笑着说:“你大名叫余壤?这名字挺朴实。”
我暗暗翻白眼,心想觉得不好听就直说呗,说个话都要绕好几圈。
他接着说:“跟你说句实话,村里的事我都知道,尤其是矮包子上的。”
我诧异的看向他。
他挑眉,“你不信?你爸根本找不到我爸妈的魂,他现在还养着个女鬼,我说的对不对?”
“你……”我刚想问他咋知道的,可一想赵毅跟我说不能搭理他,赶紧捂住嘴,转身背对着他。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他笑道:“我们什么事都知道,我还知道矮包子上的东西该见光了,死守着又不能下蛋,对不?”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忍不住笑出声。
他也笑了两声,坐到一边角落里的凳子上,没再凑过来。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转身看着客厅,老余头和赵毅做方桌旁,窗户边站着个穿灰衣服的男人,脸正好被墙挡住,只能看见个后脑勺。
离得太远,我听不清他们说的啥。
过了大半个小时,老余头和赵毅才从屋里出来,两个人脸都不怎么好。
他们两个看向周吉,都没提屋里的男人。
我赶忙跑过去,伸脖子往屋里看,就见跟老余头说话的那男人从后门走了。
老余头用力的把我搂进怀里,“土子啊……”他无奈的叹息,从他的脸上我看出了绝望。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想着问他咋了,就听周吉说:“余大师,赵先生,人就在这里。”
转身一看,周吉正站在右厢房门口。
我愣住了,啥人啊?
老余头和赵毅对视一眼,俱是沉着脸走进厢房。
周吉站在床边,说:“这就是我老板说的那人,以前又高又壮的男子,突然就不吃饭了,硬生生的把自己饿成这副德行。”
我嫌弃的捂住鼻子,屋里一股子馊臭味,地上和桌子上都是灰,床上躺着个瘦的皮包骨的男人,身上皮肤惨白,耷拉着眼皮躺在床上,感觉呼吸一次都费力。
周吉苦笑道:“其实我本来是要找你们给他看看的,这不正巧我老板在,想见你们。”
我明白了,原来屋里那人是周吉的老板,
赵毅冷笑着说:“你拉倒,他现在不在,你用不着装模作样的。”
他俩打嘴仗的时候,老余头已经走到床边,盯着那人看。
那男人原本无精打采的,看见我后,突然瞪大眼睛,“这娃娃不错。”
他说话跟破风箱似的,难听得很。
话落,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过来,老余头一把把我拽到身后,他自己却被那人抓住了衣服。
老余头反手把木头印扣在那人的脑门上,那人也只是动作顿了下,紧接着嘶哑的吼着,张大嘴咬住老余头的胳膊。
老余头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我急得不行,几乎本能的摁住脖子上的通阴石,想要冲上去。
却在中间被赵毅薅住领子,他把我提溜到一边,掏出枣木剑,低喝道:“祖师法令,助我除鬼!”
话落,直接把枣木剑拍在那人的天灵盖上。
咔擦两声,皮包骨男人直挺挺的摔到地上,血流到地上。
我吓得后退几步,不小心撞上周吉。
他立即把我推到一边,碰到我身体的那条腿抖了好几下。
我压根没顾上看他,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男人,出这么多血,该不会死了?
赵毅扯下袖子给男人擦了擦,把他重新搬到床上,检查他脑袋上的伤。
流了那么多血,可在他脑袋上居然找不到伤。
他踩着桌子跳上房梁,抓了一把房梁土下来,直接摁在那男人头上,摸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还有口气,送医院去。”
周吉瘸着腿过去把男人背上离开。
老余头靠着墙,捂着胳膊,神情很痛苦。
我慌忙过去扶着他,往老余头的胳膊上一看,被那男人咬出来的牙印周围都是黑的。
“你忍着点。”赵毅说着,摁着老余头的胳膊往外挤,流出来的竟然都是黑血。
我怕老余头把牙咬崩了,忙着把袖子塞到他嘴里。
等到挤出来的血变成红,赵毅才从衣服上扯了块布条给老余头捆上,“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别发炎了。”
老余头点头,把我的袖子吐出来,呼出口气,问赵毅:“你看着刚才那人咋回事?”
“不像是被鬼魂缠上。”他说。
老余头目光一闪:“我也这么觉的。”
“那是他怎么变成那样了?”我眼巴巴的瞅着他们问。
赵毅在我头上揉了一把,揪着我的衣服往外走,“小孩子瞎问什么,走,赶紧去医院。”
从房间里出来,我就觉得有人盯着我,走到院门口,我忍不住回头,客厅的窗户拉着窗帘,啥都看不见。
我挠挠头,难道是我看错了?
“爸,我觉得有人在看我。”我小声说。
老余头把我拨拉到身前,僵着脸说:“没人看你。”
他这么说着,我却感觉他身体绷紧了,直到从周吉家出来,才放松点。
赵毅先带着老余头去医院把胳膊包扎好,赶着最后一趟班车回了村子。
虽然他们面上不显,但我能感觉出来他们很紧张,尤其是赵毅,时不时的看厢房一眼。
吃完饭,老余头和赵毅都说累了,早早的回了屋子,我本来还想磨着他们问问白天的事,到睡觉前也没机会开口。
今天折腾一天,我也累的不行,躺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夜里模模糊糊的听见院子里有呼呼的风声,还有人压抑的痛苦,女人小声的惨叫,夹杂着东西倒地的砰砰声。
我翻了个身,刚想着去看看,可还没等睁开眼呢,就有人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
鼻间萦绕着萧煜身上的气息。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是被赵毅的叫嚷声吵醒的。
“余卫国,你嘴里到底有没有句实话?口口声声供奉的是你余家的祖宗,原来是个邪祟。”
他俩怎么吵起来了?
我忙着穿鞋下地,一出屋子就看见赵毅鼻青脸肿的站在院子里,呲牙咧嘴的指着老余头骂。
院子里一片狼藉,厢房的门大开着,墙上的红纸被掀了下来。
老余头低头站在房檐下,也不还嘴。
看我出来,赵毅声音拔高,“今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
老余头猛地抬头,双眼通红,惨然道:“我给你说话,谁给我说法?”
说完,他佝偻着背出了门。
“叔……”我干巴巴的叫了赵毅一声,想不通这是咋了。
赵毅蹲到我旁边,生气的说:“土子,你这个爸心机太深。”
“你们到底怎么了?”我问他,听他之前的意思,这事跟厢房供奉的余家祖宗有关。
他指着厢房,说:“你爸在厢房供奉的根本不是你余家的祖宗,那是个不知多少年的邪祟。”
我吓得差点坐地上去,“你咋知道?”
他愤愤道:“你四奶咬你耳朵那回,咱俩一进院子,我就觉得不对劲,她身上的东西邪气太重,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厉害的,当时想试探一番,谁成想让她找到机会把你给咬了。”
我摸着耳朵上的伤口,好想揍人!
“但凭着她的道行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你,她偏偏没动手,就是后头纠缠你那么多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没下狠手,我就挺奇怪。”他接着说。
我暗暗皱眉,那女鬼不是为了接着我把萧煜逼出来么?
“直到昨天我见到那瘦的皮包骨的男人……”赵毅一拍大腿,冷着脸说:“我这才想通了,余家在养着她呢。”
“对啊,她不是四奶奶在供养着吗?”我说。
他道:“我说的养不是养鬼仙的供养,那女人靠着矮包子上的东西在夺魂!”
我都被他绕晕了,“叔,夺魂又是啥?你咋知道这事的?”
他道:“昨天咱见到的那男人就是还活着就被夺了魂才会变成那样,当时我立刻想到了周吉他爸妈,只要把他们的魂封在了矮包子上,绝对不可能找不到,我晚上回来特地在屋子里布阵又找了一遍,一丁点踪迹都寻不到,明显就是被夺魂了。“
我拍着他的被给他顺气,“可是,你就这么确定你布阵找的结果是对的?”
“我用的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宝贝,可以知道这人死后魂是否存在过。”他喘口气,接着道,“可周吉他爸妈的魂一丝踪迹也没有,只能是活生生的被夺了魂。”
“是被厢房的女鬼夺走的?”我惊诧道。
他点头,“本来我只是怀疑,后来我把那女人逼出来打了一架,一看她的招数,我就明白了。”
我更惊讶了,“从招数上你就能看出来?”
突然感觉赵毅像武林高手一样。
他扬起下巴,道:“现在一说咱们这行都是南茅北马,但并不只有茅山派,正一、全真也是有命的大派,除此之外还有好些个小门派,更别提西南巫术了,林林总总,说上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说到这,他正道:“这夺魂之术就是巫术之一,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属于黑巫术一脉,之前在你屋里交手时那女人怕我识破,不敢真格的,昨晚被我一激,她当即露了陷。”
好半天我才明白他的意思,“那女鬼呢?”
他咬牙切齿的说:“你爸给放走了。”
我坐到台阶上,想起老余头刚刚离开的模样,闷声道:“或许我爸也不知道,他刚才看着比你还难受呢。”
赵毅动作微顿,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没说话。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周吉是不是故意让你们看见那个男人的?”
不然他这事也太巧了,而且他那天还跟我说,他什么都知道。
我越想越有可能,“叔,周吉昨天跟我说,他知道他爸妈的魂没了,也知道我靠着生魂阵,这么一想,他很可能也知道女鬼会夺魂,他就是故意的。”
赵毅惊骇不已,“他真那么说的?”
我点头,“真的。”
“你说得对,这事太巧了,不行,得把你爸叫回来商量商量。”他说着就往外跑,我也赶忙跟上去。
我俩没走几步,就看见老余头正在村口的碾子前说话。
“爸……唔……”我刚喊了声,就被赵毅捂住嘴。
他小声说:“别喊,咱们偷偷过去。”
他硬是拽着我从玉米地里穿过。
“哥,矮包子上的东西真守不住了?那土子可咋办?”余建国发愁的说。
老余头道:“我有法子护着土子,就是矮包子上的阵法得想法子处理了,不能让村里人知道。”
余建国沉默半晌,迟疑道:“是不是他找来了?如果他真的能帮忙,土子就不让咱们操心了。”
“不用他,咱余家的闺女,我自己能护住。”老余头听着有点生气。
余建国一向听老余头的,“行,那你想好了告诉我。”
我扒拉开眼前的玉米杆,往说话的地方看,余建国已经离开了,老余头正蹲在地上抽烟。
赵毅指了指身后,我会意,慢慢往后退。
“土子,赵毅,出来。”老余头突然说。
我看了赵毅一眼,认命的走出去。
老余头吐出一口烟圈,看向赵毅:“来找我接着吵?”
赵毅哼了一声,“懒得跟你吵,我是来告诉你,咱们都中了周吉的套了。”
“我知道。”老余头叹气道,“昨晚我就想明白了,他刚开始让我去找他爸妈的尸魂就是在试探我,事后估摸着他一直让杜刚盯着我,所以咱俩去矮包子找他爸妈的时候还被杜刚给发现了。”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赵毅气焰顿时消了。
老余头斜他一眼,“你给我解释的机会了么?一直在嚷嚷。”
他摸摸鼻子,尴尬的笑了两声,开始转移话题:“那你以后怎么办?还供养着那个女鬼?不是我说你,你们好好的为啥要养个邪祟当鬼仙呢?”
老余头直接忽略他后头的话,答道:“把矮包子上的生魂阵处理掉,然后带着土子离开这里。”
这下轮到赵毅愣住了,“你真的决定了?”
“嗯。”他拧眉道。
赵毅错愕的看老余头半晌,咬牙道:“成,啥时候处理?我帮你。”
“下月十五。”老余头吐出一口烟圈,面容在烟雾后若隐若现,“月圆之夜。”
听着他的话,我没来由的发慌,“下月十五是大虎她妈结婚的日子。”
“嗯,我知道就那天。”老余头说着,把我拉到跟前,问我:“土子,离开这里,好吗?”
我想了想,“姥姥也一起走?”
“当然一起走。”老余头回道。
我抱住他的脖子,“好。”
只要姥姥和老余头都在我身边,去什么地方都好。
当时还小,根本没反应过来老余头从头到尾,都没说他也跟着我一起走。
“老余……”赵毅皱眉道:“他会答应让土子走么?”
我竖着耳朵听着,天真的问:“你们在说谁?”
老老余头瞪了赵毅一眼,冲我笑笑,“没谁。”
回去的路上,赵毅嘟囔说:“就那么放走那女鬼,再也不管了?”
“她不会离开矮包子。”老余头肯定的说,“她的目的还没达到。”
赵毅打量着老余头,“老余,你们余家祖上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余头无奈苦笑道:“祖祖辈辈都守在这里,能干啥?”
“得了。”赵毅撇嘴说:“能把修习黑巫术的人招来当鬼仙,怎么可能是一直窝在这山沟沟的庄稼汉,而且你虽然比不上正经学道的人,可做起法阵来也有模有样,明显是有些底蕴的。”
老余头笑了笑,“以后你会知道。”
回村后,老余头跟姥姥说了要搬家的事。
吓得姥姥差点坐到地上,“咋突然要搬家?”
“土子要上初中了,我想着咱们乡里的初中怎么着也比不上县里的,就想着让土子去县里读初中。”老余头笑着说。
姥姥本来不愿意,一听这理由也说不出反对的话,“行,搬就搬,我这几天就收拾东西。”
老余头忙着说:“不急,咱们等大虎妈结婚过后再收拾东西搬家就成,现在你也别往外说。”
姥姥答应了。
听着老余头和姥姥商量搬去县城都带啥东西,我心里挺难受,一方面是在村里长大,突然要离开,真的舍不得,另一方面是心疼姥姥和老余头。
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才要搬走的。
当晚姥姥开始装冬天的衣服,说是要早做准备。
我一天天的数着日子,算计着还等在村里待几天。
还没感觉怎么过,已经到了九月十三,等大虎妈十五结婚后,我们就要走了。
我正盘算着出去跟村里小伙伴玩一会,就见姥姥领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进院。
“土子,你爸呢?”姥姥着急的问。
“在屋里呢,爸,我姥来了。”我朝屋里喊。
老余头急忙从屋里出来,“她姥,咋了这是?”
姥姥把她身后的妇女拽到跟前,说:“这是我娘家侄女,黄青。”说完,她冲黄青说:“到底有啥事,你赶紧说。”
因为我妈当初未婚先孕还被开除的是挺不光彩,姥姥娘家那边嫌弃名声不好,都不跟她来往了,我长这么大,这还是我一次见姥姥的娘家人。
黄青擦了擦眼睛,“我小儿子不大好,他从半个月前就睡不好觉,还总是犯糊涂,我寻思着是累着了,就让他在家睡觉,也没让他干活,谁知道他越睡越蔫,这几天睡得都起不来炕了,还总是说胡话。”
老余头皱眉道:“去检查过吗?”
“检查了,去过医院好几回,都说身体没事。”黄青道。
“行,我这就跟你过去看看。”老余头说着,回屋拿上东西,叫上我跟着黄青往她村走。
姥姥怕我受欺负,也跟着一块。
黄青骑着自行车带着姥姥,他带我着,足足骑了两个小时才到。
下了车,老余头把他的包给我挎身上,“土子……”
叫了我一声,再也没了下文。
我抓着挎包带,“爸,咋了?”
他捏了下我的脸,笑着说:“没事,进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眼里好像有水光。
黄青领着我们去了她儿子的屋子,我刚进门,什么都没看清呢,老余头就把抱到椅子上,从兜里掏出绳子捆住我。
“爸,你为啥要捆我?”我急了,不是说来给看黄青的小儿子么,咋把我给捆起来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