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杜芸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眼睛直盯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斥候。
“确定，属下亲眼所见，愿以项上人头向主帅担保。”
杜芸抬手挥了挥，斥候起身抱拳，倒行退下。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有什么想法，不妨讲一讲。”
续战开始后，杜芸将手下的四个团编成三路。由她兼任团长的精英团和第三团组成中路，其余各团分为左右两路，负责攻取北部要塞和东南要塞。现在她身边能征询意见的团长只剩下一个姚云。
“一切但凭主帅定夺。”
见自己丢出的球又被人踢了回来，杜芸倒显的很大度，她哈哈一笑，“你可真滑头。也罢，先陪我在营地里走走吧。”
营地设在密林深处，依边界而建。其间有众多女人盘腿打坐、闭目养神，以节约体力。为防止泄露行踪，主帅严令不得生火，她们只能轮流利用林中仅有的几块空地汲取阳光，或是靠野果补充能量，状态大受影响。
主帅和团长并肩前行，不时向巡逻的武士和修补武器的脚卒点头回礼，一群跟班紧随她们的身后。
“姚团长，你有过攻城战的经验吗？”
“禀主帅，没有。去年那次我打的是守城战。”
主神并不会一昧地强制供品们在野地浪战，每年四次开启界墙，至少有一次会换换花样。姚云说的去年那次即是如此，双方遵照神谕，相互进入对方的领地，攻打对方的要塞。
“我攻过，那滋味可不怎么样。”将要破城之际时限已到，只能赶在界墙升起前灰溜溜地撤了回来，白白折损三千人。不幸中的大幸是男人一方也没得手，结局堪称两败俱伤。
“如果，如果我们当时真的打下了西北男国的要塞，主神会是什么态度？”
“主神会裁定我们赢得了神意之战，额外奖赐一大堆陶贝，再把我们一个不剩地传送回我们的主城，这是开战前它老人家就跟大祭司挑明的。”
“那这一次……”
“这一次不一样，续战远征已经得到了主神的同意，我们打下哪座哪座就是我们的，它绝对不会干预。”
打下哪座哪座就是？说的多轻巧啊，好像它们会自己敞开大门随便给你进似的。
“主帅，您指挥过攻城，感觉最难对付的是什么？”
杜芸看向姚云，挑起一条眉毛，“姚团长，你参与过守城，感觉最容易对付的又是什么？”
竞技场各方国的要塞全部是主神按制式标准建造的。城墙高六米宽五米，连同城门和城内建筑在内，都由花岗岩制成。城门被附加了带甄别功能的力场，只有得到上位者授权的脚卒才可以用异能移动。面对这种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撞锤之类的东西毫无用武之地。
姚云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数千名敌人排成方阵，高举藤制盾牌，顶着箭雨接近墙根，再架起数十条云梯攀爬而上。第三团的一千名女人竭力抵抗，弓箭、投石、标枪、擂木、滚烫的开水、带叉的蜡杆、近战用的刀矛锤斧依次接敌。神意之战结束时，她虚弱地趴在城墙的垛口上，看到要塞周围铺满了赤裸的男性尸体，像极了一条条肉黄色的蛆。
姚云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姐妹们死的像条蛆。
“禀主帅，属下以为此次敌人主力尽出，要塞守备空虚，正是我们出击的大好机会。”
“哦？”杜芸一脸你的想法到底还是讲了出来的表情，“我们该如何出击？”
“要塞守军不过一百，我们用两千人四面围攻。敌人顿此失彼，旦夕可破。”
“你认为我们的损失会有多大？”
“属下估计，当在两三百人之间。”
“那敌人出来的主力呢？差不多有三百人，我们放任不管吗？”
“区区三百人还敢出来，说明男人并不清楚我们的真正实力。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接应周边据点的守军，集结之后再寻机与我们决战。只要我们提早打下要塞，不放一人走脱，封锁消息，我们仍然可以坐等他们回来自投罗网。来个关门打狗，以竟全功。”
“如果消息没封锁住呢？我得到的情报显示，要塞的守备团团长已有防备，设下了烽火台。一旦被他们知道要塞失陷，这三百块到嘴的肥肉肯定飞走。再加上各据点的守军，那就是飞了一千块。等攻打男人的主城时，守军多出了千把人，会变的更加扎手。”杜芸咂了咂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六百个奴隶，能解救出来的话，可以大大扩充我们的兵力。”
“主帅的意思是，我们先解决掉这一千人，再接着攻打要塞？”
“不，在野外交战，消息更难封锁，届时要塞里的男人我们就吃不到了。还有那两百多被俘的姐妹，一个都活不了。”
难不成你想通吃？太贪婪了。“属下愚钝，望主帅指点赐教。”
“赐教不敢当，我准备双管齐下。你带一百人去接管要塞，我带其余的人去收拾这一千男人。”
接管？姚云一时有些懵圈，但她很快醒悟过来，“我们在要塞里有内应？”
主帅点了点头。
男人是绝不可能给女人做内应的，即便他们有那个心，主神的限制也不会允许他们当叛徒。
“可，可，这怎么可能？我们的姐妹被俘后肯定会被封住异能，她们怎么逃出牢笼，和我们里应外合？”
“异能被别人封住，就不能自己再解开吗？”
“……那个内应是个三阶者。”
“没错，和你我一样。”
原来如此，这就全说的通了。姚云心下恍然，有预谋地让敌人俘获自己，这种行径在主神的统计中算作渗透，难怪通报里说被俘的女人里没有觉醒者。
“敢问主帅，属下何时接管要塞？又如何配合内应？”
“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至于配合嘛，你要做的就是带着你的直属百人队，远远的等着要塞自己敞开大门给你们进就行了。”
姚云察觉到主帅不想再聊，于是识相地闭上了嘴巴。两人一路无话，直至她们来到几个脚卒的面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原地。
脚卒们在界墙的另一侧齐齐行礼，“参见主帅！”
光能过，风能过，雨能过，就是人不能过。“免礼，祝英那边又有什么新消息了吗？”
“禀主帅，大祭司确有口信相告。”为首的脚卒清了清喉咙:“天阴雨至，风急必来。”
听完这句暗语，杜芸的表情明显变了颜色，“知道了，她还有别的口信吗？”
“回主帅，没有。主帅可有话转告大祭司？”
“你告诉她，我这边进展顺利，一切尽在掌握，勿忧。”
脚卒离开后，杜芸铁青着脸，转身沿原路返回。姚云看在眼里，内心忐忑不安。她偷瞄了下紧随身后的侍从，向主帅发出了建立心灵感应通道的请求。
请求很快得到准许，现在没人能听到她俩之间的交流。‘主帅，大祭司说了些什么？是跟那边有关的吗？’
‘是，她在那边安插了不止一个奸细，这次通过北部要塞的巡逻队，又传回了对我们不利的情报。’
不止一个奸细？看来这个叫祝英的女人真的是非常厉害。‘什么情报？’
‘北风急，必来。’
杜芸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这次的远征得抓点紧了，姚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