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营地内再次喧嚣起来。女人们开始拆除防御工事和帐篷,清点箭矢,灌满水囊,为军队开拔做准备。许多人有说有笑,心情轻松,把失去战友的惆怅抛到了九霄云外。毕竟生活还要继续,而她们期盼的和平期又即将到来。
杜芸看着一队脚卒扛着石锄背着筐,去填埋营地边缘的厕所。按理说这种脏活应该由男奴去干,但具有催眠异能的女人太过稀少,都被当作宝贝一样留在了大后方。把尖木锄交到没有经过感情转化的俘虏手里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一名祭司走到她身后,躬身行礼。
“主帅。”
杜芸没有转身。上位者当的久了,摆架子自然而然就成了习惯。她依旧目视前方,回应只有一个字:“讲”。
“禀主帅,主神神谕已降:今晚零时,界墙将重新升起。”
“知道了,我军损失如何?”
统计工作历来是主神的份内事,数据什么的到时自会告知给祭司,凡人从来不用操这种闲心,只需专注打仗和训练即可。
“我军阵亡四千一百二十八,其中觉醒者三百九十七。被俘两百零七,无觉醒者。负伤者已全部治愈归队。”
死了好多人啊,觉醒者占的比例未免太高了点,不过还可以接受。“你们干的不错,辛苦了。”
“托主帅洪福,我等祭司……”
“好了好了,恭维话先省省,接着说说收获吧。”
“恭贺主帅,我军此战斩敌五千余,生俘三千,解救奴隶七百二十三。主神赏贝一万两千四百四十六枚。”
一万两千四百四十六?杜芸心花怒放,险些没能矜持住。她摆摆手,命祭司退下。
一万两千四百四十六。昨天成功干掉男人的主帅时,杜芸就知道自己肯定能得到主神重赏。她原本估计会拿到一万多一点,不想却多了个二成四,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一万两千四百四十六啊,可以买到一万两千四百四十六个新兵。觉醒者对新兵可以一敌五,即使把这些因素也算上,一出一进后还是赚了六千三。没错,就是赚,这下她赚大了!杜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卫兵!”杜芸平复了下心情,高声喊道。
“主帅有何吩咐?”
“传令,召集所有团长帐前报到,我有要事商议。”
是时候玩点更刺激的了。
女人军队的效率很高,武士们集结点卯时,众团长已汇聚至杜芸帐前。主帅的侍从开始撤走帐篷。她们收好人皮,解开捆绑木架的绳索,用浮土掩埋篝火堆的余烬,以防死灰复燃。
一番例行公事的废话后,杜芸先询问了下各团现状,接着便公布了这次神意之战的战果。大部分团长的反应如她所料,兴高采烈之余开始信马由缰,经她稍一点拨,便纷纷建言乘胜进兵,一鼓作气收服西南男国。仿佛有了这一万两千人的本钱,横扫天下举手之劳。
但也有两个例外。四团的桃琪她很了解,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老实姑娘,当初就是因为太过听话才入了杜芸的法眼,成了千人之上。这桃琪有个同为团长的闺密,对其几乎是言听计从。就像刚才,桃琪受众人情绪的感染,本也想跟风豪情万丈一回的。但那位闺密只是轻轻扯了下她的手,桃大团长的万丈豪情顿时退潮了九千九。
“姚团长,你似乎有不同意见啊。”
被点名的三团团长姚云迈步出列,抱拳行礼。“禀主帅,属下认为此计可行,决无异议。”
众人听后一怔,什么此计可行?大家吹牛撑场面而已,你真没听出来?你真以为主帅会采纳?你这么天真,怎么当上团长的?
哦对,你是个三阶武士,一步登天上来的。
杜芸微笑着拍了拍手,一名侍从立刻上前施展异能。
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值勤的卫兵看到她们的主帅说了些什么,除三团的那个外,其他团长都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之后的时间里,卫兵们欣赏了一场不可谓不精彩的默剧表演。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数千名武士正在一干祭司的带领下双膝跪地,面朝东方双手合什,集体祈祷。她们静静的沐浴在阳光中,任由黑色素细胞将红外线和紫外线转化成能量,补充身体因新陈代谢而产生的消耗。经过主神系统的改造,凡人甚至连吃饭都不用操心了。还是那句话,只需专注打仗和训练即可。
“刚才拍着胸脯争先恐后说万死不辞,现在一见是动真格,就个个往回缩脖子了?”杜芸冷笑道,“军中无戏言,我意已决,这次远征男国,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说过大话的团长们后悔不迭。
新兵补充要等界墙升起后方能进行,且必须是在己方主城。这也就意味着主帅的此次远征,除了她们这些四五千人的老班底外,再无可用之兵。
男人确实是损失惨重,一下打没了八千多。但他们也是可以向主神买新兵的啊,四千五百人再加上残存的武士,绝不是她们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何况在和平期内,主神不会强制两军野战,对方完全可以据城死守,拖到下次神意之战的来临。
然后,另一段界墙落下,另一支至少有一万人的女性军队长驱直入。她们当然是来与男人交战的,可如果她们看着竞争者很碍眼呢?焉知她们不会搂草打兔子呢?毕竟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没有几个人是愿意拒绝多赚点积分,多赚点陶贝的。
对了,和平期内是没有积分和陶贝可赚的,一场没有补充和晋升机会,一场没有退路的异国远征,下面的低阶武士肯用心卖力吗?
收益?倒不是没有,还很大。如果她们能打下男人的主城,主神就会裁定对方灭国。界墙消失,两国连为一体。自此以后她们会拥有更多的资源,应对与其他男国的神意之战时会拥有更大的优势。
但她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沉默,尴尬的沉默。
姚云咳嗽一声,“禀主帅,在下愿率三团与主帅同往。只不知在下方才的提议……”
“你是在跟我着地还钱吗?姚团长。”
姚云躬身一揖,“在下不敢。”
杜芸不再理她,“桃琪!”
“桃琪在!”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从现在起,除主力四千外,我军余部都归你指挥。今晚零时界墙升起前,务必率领她们回国。”
“遵命!”
杜芸又一次环视着众人,神意之战前她有十个团长,昨天过后成了七个。不知道这次远征结束时,还有几人能站在她面前。
“桃团长,你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好福气啊。”
四团团长不知如何作答,她偷眼望向姚云,却见好友面沉如水,浑似与其无关。最后连桃琪自己也不清楚她本人的脸上是哭还是笑。
日上三竿时,祭司吹奏骨笛,在悠扬的乐声中,数千樱嘴齐齐诵唱,数千额头齐齐触地,数千雪臀齐齐翘起,为新的一天的第一场祈祷划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