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之往窗外看,月光如水,温柔缱绻,与纱幔依偎共舞。
“醒了?”
本还迷迷瞪瞪的夏念之,瞬间清醒,但反应过来男声的主人是谁后,疏忽间又安然地躺了回去:“你不在医院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怕是医院那边,等会儿又以为你失踪了。”
时询被嘲讽了遍,也不恼,他上次在灵岩山,的的确确是莽撞了,才会令人有机可乘。
“你还在生气?我专门来向你道歉的,这次的事情,吓到你了。”
“负荆请罪?”夏念之淡淡扫了一眼时询,以及他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折下来的树枝,无奈招呼他坐下,递了茶几上温着的参茶给他:“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解释,若是解释不清楚,扣你工资。”
时询捧着茶盅,参茶冒着热气,这种天气,尝上一口,感觉极舒服。
“如果我说,有人冒用了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发短信,说你在山上等我,你信吗?”
“什么意思?”
时询收敛了调笑的意味:“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上山之后,他被那人突然袭击,等醒过来时,已然被绑在一棵古树下,绑架他的那人似乎知道灵岩山附近会有暴风雨,怪异笑着,诅咒他等着被暴雨冲下悬崖。
后来,他挣脱了绳索,试图下山,但深山雾多,弯弯绕绕,最后果然迷路,幸好暴雨涨了绥河水位,他才跳水得以逃脱。
夏念之沉默了,时询的敌人太多,他红得太快招来的妒忌,夏氏东山再起惹了别人家蛋糕,必须面对的攻击;但欲置之死地,哪儿来的天大仇恨,才能精心布下这么一个局。
夏念之暗自决定,这件事情必须彻查,但又不想让时询担心,便叮嘱了句交给她便好。
两人之间聊完了正事,似乎便无话可说,期间,倒是夏念之的手机响了几遍,来自洛城,她看了眼在场的时询,碍于这通电话的来电人,只得任由它响着,不过幸好,几次之后,手机十分通情达理的耗尽了电量,陷入黑屏。
“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
夏念之崩溃捂脸,天呐,这还能不能好了,到底有多少人盯着时询,想废了他啊?!
“澳城有种蓝色晶石,处于暗处时,像极了北极光,很美。”
闻言,夏念之看向时询,却是被他手中散发蓝色荧光的透明石头,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
时询嘴角勾起抹笑意,献宝似地,递到夏念之面前。
“这就是那种晶石,我记得你很喜欢北极光。”
夏念之觉得这块石头美则美矣,但她拿着,有些烫手——她的确曾与时询说过,读书那会儿有个梦想,便是去瞧一眼北极光,小姑娘的浪漫心思,看见北极光便能幸福。
但那个故事里,还有下半部分没有说完,她的原定计划是毕业那年去旅行,顺道在雪山上,完成她与路璨两人的婚礼,但现实残忍,北极光并没有令她幸福,却教会了她何为背叛。
“我答应过,终有一天,会将北极光带到你身边,时时刻刻伴着你。”
“你怎么拿到的?”
夏念之自知,此刻的她,攥住了个不是重点的重点,然而时询目光中不再掩饰的某些东西,陡然将令她明白,是十分有必要让时询知道。
什么是太过的好,什么是不被需要的好。
时询眉眼间俱是兴奋:“估计是暴雨的原因,绥河从山谷内冲下,我凑巧捡到而已。”
夏念之有些火大,“时询,你怕是还没有意识到,你的身价有多值钱。”
纵然不忍心严肃指责于他,但时询眼中,公私事或许根本分不清楚。
“那是暴涨的河水!你是在逃命!谁要这破石头了?你知不知道,你万一出事,夏氏会受到多大的冲击,CK剩下的团员怎么办?你有没有为他们想过?!”
夏念之没忍住红了眼眶,她是真的怕,因为在乎,不舍,所以想要利力所能及地照顾。
时询往后退了退,昏暗的屋内,月光未能触及的阴暗角落,陡然冷笑了声。
“所以,你担心我,只是因为,我死了,夏氏集团,便少了个赚钱机器,是吗?”
若是以往,夏念之必然手忙脚乱地道歉,然而今日,夏念之听见自己果断,决绝,丝毫没有犹豫,回答了时询的质问。
“我们签了经纪合约,作为夏氏的员工,这是你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话未完,便被抢白。
“我以为,咱们两个人之间,哪怕只有一点点,总是不同的。”
话赶话地说到此时境地,夏念之不得不承认,那些刻意被掩埋的心绪,像颗定时炸弹,今日怕是便会炸了,然而爆炸之后呢,断壁残垣,他们靠得这般近,谁能逃得出波及范围?
“当然是不同的,我们会是最合拍的艺人与经纪人,当初的承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音未落,迎来的是漫长的沉默,时询静静盯着她,无言的悲哀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她溺毙于其中。夏念之受不住,她怕自己心软,也害怕面对,在灵岩山时,听见时询失踪消息,便彻底失了分寸自乱阵脚的那个夏念之。
夏念之将晶石还回了时询手中,开口赶人:“若没有其他事情,你先回去,过几天与郑安河可能有个饭局,到时候,还得想个正当的理由,好好跟他解释你为何会失踪。”
时询略过夏念之的话,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如果,我和路璨都不会游泳,但却同时掉进了水里,你会选择救谁?”
夏念之低头,以自顾自地喝着茶,来躲避时询探寻的目光。
“你和路璨不一样,没有必要比较。”
“夏念之,公司里推我的时候,打的标签不就是‘路璨第二’吗?这还是你亲自定下的,现在怎么就不一样了?”夏念之听着时询质问,他满心的愤怒,眼底的悲哀,甚至是嘴角的自嘲,都像极了针尖插在心尖,疼……
“最开始比较的,可是你。”
……
时询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夏念之顾左右而言他,甚至用‘不回答假设性问题’这种老套的理由来拒绝给时询答案。
两人对峙十分钟后,时询摔门离开,夏念之有种劫后余生之感,感动得快哭出来。
将哭未哭时,却有敲门声不断,得了夏念之同意后,狐狸探进大半个脑袋,问夏念之需不需要安排司机送她回家。
夏念之望着茶盅出神,半晌后吩咐:“这参茶挺好喝的,宁心安神,你等会儿帮我送点到小可那里,告诉他,泡上温着,代替白水给时询喝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