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真是奇怪,当你不想遇到某个人的时候,他会一直在你眼前晃呀晃的晃来晃去。
而当你想要我去找他,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论你用尽什么样的办法,怎么也追不上他的影子。
原本陆莽以为想要找到日向雏田三人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死亡森林就这么大,直径20公里而已,只要他一直向着那个大概的方位前进,具有很大概率遇到日向雏田三人组。
至少也可以找到其他组员,或者是找到一队杂鱼小组,先把地字卷轴拿下来也行。
以他和宇智波佐助的实力,只要不遇到我爱罗小队,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陆莽三人一直前进了足有半天路程,不但没有遇到日向雏田三人组,也没有遇到其他小强,或者我爱罗小队,甚至连一对杂鱼小组都没有遇到。
整个过程中,他们根本没有听到半点战斗的声音。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再怎么说,所谓的死亡森林考验都是战斗考验,怎么也不可能根本没有战斗。
至于为什么耳边会有女子声音响起,他倒不是很在意。
他自幼爱听恩师讲述一些神怪故事,那些狐仙、幽魂之属,大多能施展出这等神异手段,勿需大惊小怪。
现在只剩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这个诡异的究竟为什么要他“宁死不屈”?
他根本没必要也不想宁死不屈啊。
恩师所教导的屠龙之技中,“隐”、“忍”二字是最为重要的两个法门。
不懂得隐忍,锋芒太露,连“龙”的影子都看不到,就被其它屠龙者给屠了,绝对没有可能笑到最后。
就在陆莽犹疑不定的时候,
然是阴暗潮湿的死牢。
没有早亡的母亲,没有枉死的父亲,更没有美梦中阖家团聚的场面。
抬起肿胀变形的右手,拭去眼角早已干涸的泪水,他的心,如同死灰,只等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罢了罢了,阳世不得相见,只有期待阴间的重逢。
希望满天神佛能稍稍开眼,让苦命人还能有那个机缘。
但,如今的世道,满天神佛可还能开眼?
怕是不能。
苦笑一声,陆莽喃喃道:“这可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啊!”
“好文采!”
一个暴雷般的声音响起,不甚结实的死牢穹顶晃了两晃,无数灰尘秽物扑簌簌落下。
陆莽干咳数声,苦笑着摆手,“一句乡土俗语罢了,当得上什么文采?”
有着暴雷般大嗓门的壮汉坐起身,随手一探,便捉住一只不怕死的地鼠,两指掐掉地鼠的脑袋,将一股股黑黢黢的污血挤入口中。
片刻后,壮汉将干瘪的鼠尸塞进嘴里,边肆意大嚼,边含混不清地说道:“小童生,老子便是来自开天峡的好汉。
我家寨主当年受过雷大善人恩惠,知道你家被人诬告后有心相救,却因被官府派进山里的细作误导而没能及时赶到。
误了善人性命,寨主心里很是不安,便派我等兄弟下山相救于你。
一则为恩人在这世上留下有脉香火,二则也是因为寨主听说小童生你颇有些才干,意图邀你上山谋事。
而就在刚刚,我得到消息,狗贼县令已经接到府城的回复,正派人前来提你,准备将你押赴菜市口砍头示众
现在,我代我家寨主问你一句,小童生,可愿跟随我等上山共举大事?”
看到壮汉生食地鼠,陆莽肚腹之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似乎是饥饿,但又不单单是饥饿,更像一种对鲜血的渴望。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本能地知道他不能将之表现出来,否则定然会有惨烈的祸事降临。
因为需要用很大毅力才能将那种诡异感觉压制下去,陆莽便没能听清楚壮汉发出的邀请。
壮汉极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最后厉声喝问道:“小童生,愿不愿意跟老子上山,快说!”
等壮汉讲完,陆莽方才正色分辨一句,“学生仅过了县试,尚不能当童生之称。”
之后他又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学生自幼跟随恩师修习圣贤之书,从未学会如何从贼。故此,寨主相请之事好汉不必再提!”
“小童生,找死!”
壮汉猛扑过来,单手拎着陆莽的衣领将陆莽提起,赤红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怒吼之时嘴里残留的鼠血淋漓,模样恐怖丑陋得如同凶神恶煞。
陆莽衣领被提呼吸困难,但他眼中正气俨然,丝毫没有半分恐惧之色。
一线天光正正地照射在他的头顶,让他的形象在壮汉和一众同党眼中显得光洁高大,更加将他们映衬得如同胆小怯懦的龌龊小人。
壮汉心中无名火起,左手上力气徒增,意图尽快结束掉陆莽性命。
“慢着。”
一把尖细锐利如同金石交击的声音响起,众山贼转头看去,死牢的栅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模样阴柔、面白无须的锦袍男子。
壮汉认得锦袍男子,见到此人之后忙松开掐着陆莽衣领的左手,弯腰行礼道:“属下见过陈总管。”
锦袍男子用宽大的袍袖掩唇,嘴里作咯咯娇笑,片刻后对着正自喘息的陆莽点头赞道:“小童生,颇有几分胆色,某家小瞧你了。”
陆莽收住喘息,挺直腰杆,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一线天光自穹顶缝隙倾洒而下,无数灰尘飞沫在光柱之中妖娆起舞。
明亮的光斑之下,是发霉的稻草,是散发着恶臭的污物,是皮毛湿漉漉且毫不畏人的地鼠,以及一个被折磨得脱了人形的死囚。
是的,这里是死牢,大乾帝国江东郡青州府治下偏远小县——东海县的死牢。
这里关押的大多是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杀人如麻的山贼恶霸,但也有被冤枉的倒霉蛋,比如光斑下那个没了人形的死囚。
这个倒霉蛋的名字叫陆莽,年仅16岁,是东海县县城东北二十里处的雷家堡堡主独子。
雷家是十里八乡很有名望的积善之家,老爷子为人乐善好施,扶危济困、修桥铺路自是不在话下,向来被人称作雷大善人。
陆莽自己也很争气,今年二月的县试拿了头名,四月府试十拿九稳,马上就是本县新晋童生。
16岁的童生虽然称不上空前绝后的天才,但在东海县这种乡下小地方,那可是一等一的人才。
有这样一对父子,雷家本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结局。
但在陆莽与县城豪商林家的二小姐订婚之后,灾难立刻降临。
三月初,有人告发雷家,说雷家勾结开天峡的山贼,要跟山贼们里应外合,在麦收前血洗东海县。
县令嫉恶如仇,二话不说便抄了雷家。
雷大善人被严刑拷打,至死也没认罪。
雷家家破人亡,只剩下独子陆莽被打入死牢。
而就在刚刚,快马送来知府大人的回复,说是准许将贼人陆莽明刑正典。
县令立刻派下差役,要将陆莽拉到菜市口砍头示众。
故事,便是从此时,从这座死牢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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