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带那个牧师上来。”贾维主教的脸色好不容易安定了一些。原本按照当时得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冲动,他是立刻就要飞奔而出去魔法学院的,但是终究还是克制着没有。
老大臣们,包括罗得哈特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红衣主教,他们不明白有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直都冷静自若的贾维主教这样吃惊,这样失控。但是主教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他现在只盯着那个魔法学院而来的牧师。牧师在剑士的带领下越过了圣骑士团剑士们的封锁来到了殿外,剑士退下。
“说清楚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闯进了大教堂下的地窖?当时的情况如何?”红衣主教急声问。
这个牧师躬身回答:“回主教大人,那人好像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他先是劫持了瑞恩大神官得到了大教堂中地窖的钥匙,然后一人进入了地窖。他进去之后就用奇怪的魔法禁制封锁了地道入口,瑞恩大神官想要破除下去追击,但是却拿那魔法禁制没办法。后来没过了多久,地窖里面传来很大的震动,然后就看见那个人从里面跑了出来。虽然我们外面已经布置了人手,但是还是被这个人突围而出。瑞恩大神官出手阻拦,却被这个用魔法打得重伤……那魔法……好像是死灵魔法……”
“你说这个人抢走了东西?是什么样地东西?他朝什么方向去地?”红衣主教厉声问。他的脸上已经开始呈现出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焦躁。还有微微地颤抖。这种表情只有在最痴心的男人听到自己的爱人被夺。最慈爱的母亲看见自己的儿子即将死去的时候才会出现的,那不仅是焦躁。还有惊恐和绝望。
周围的人的眼光更奇怪了,他们不明白这样地表情怎么会出现在贾维主教这样人身上。
“小人也没有看见这个人。但是瑞恩大神官让我来给主教大人报信,请主教大人尽快回魔法学院,他有一件重要地事情要告诉主教大人。”
贾维主教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头对众大臣疾声说:“对不起。这里就交给罗得哈特大人和诸位好好商议了。”话音还没有落,他已经转身出寝殿飞奔而去。
看着红衣主教飞速远去地背影,所有人都有些发怔。还是罗得哈特最先回复正常,他先对那个还楞在这里的牧师挥挥手说:“好了,这里已经没你的什么事了,退下吧。”
但是这个牧师却并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看了看红衣主教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慢吞吞地说:“但是小人这次来还带了治疗皇后陛下的良药。诸位大人,请问可以给皇后陛下使用么?”
红衣主教的身形如雷飞掠如火,迅比奔马地速度不过只是短短十数息的时间就到了皇宫门口。
他的心里现在也有火,也有雷,而且还是无比猛烈的大火狂雷。他很清楚那个埋藏在地牢中的事物有多么重要,如果真的是被那个人得到了。那后果就绝对的不堪设想。他一直以为那个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去碰,没有资格去碰那个东西,但是怎么知道自己一时间的大意,竟然给了对方这样的机会。
什么权力斗争阴谋诡计王霸雄图,在那个东西所关联到的一系列事物的对比下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木偶戏。所以他刚刚一听到这个消息,应立刻把所有的心思和精神都集中在了上面,丢下罗得哈特和那些即将落入掌握的大臣狂奔而出。虽然东西意见不在了,但是瑞恩大神官嘴里也许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即便是再小的机会,再细微的可能性,他都不能放过,尽量挽回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性。
刚刚冲出皇宫门口,他就抢上了一匹侍卫的马策马狂奔向魔法学院。手上的马鞭发疯一样地抽,同时治愈和回复体力的白魔法不停地送进。马带着一路的悲鸣和远朝平时的速度在王都的大道上飞驰。
“什么?你有能够治疗皇后陛下的药?”所有人都是大惊,大臣们脸上的神色同时全都也是狂喜。只有罗得哈特是一怔,随即他一直平平淡淡不显出露水的双眼顿时精光涌现。
“是。这是罗尼斯主教大人遗下的良药,必定可以治疗好皇后陛下。”
“那还不快给皇后陛下使用?”明斯克老侯爵激动得声音和表情一起发抖。
“是。”那个牧师躬身点头,走上前来。
“等等,站住。”一声大喝从罗得哈特口中爆出。
大臣们愕然看着罗得哈特。他已经拔剑在手,遥指向这个牧师厉声说:“是谁让你来的?你不是魔法学院的人,连瑞恩大神官都不知道皇后陛下所发生的事,怎么可能让你送什么药来?”
众大臣全都是跟着一怔。他们没想到这件事情大神官并不知道,也根本不会猜疑这个牧师的身份。
罗得哈特眼中的光芒比他手上的剑光还要明亮凌厉,在这个牧师的全身上下扫来扫去。如果不是这个牧师的身材和那个人的相去甚远,他几乎就要以为这就是那个他们一直在担心着的人了。
这个牧师的身材并不高甚至有些瘦小,举手投足之间确实是一副没有任何异常的普通人的动作,连贾维主教都没有看出丝毫的异样。他的脸也是张很平实的脸。属于那种扔在魔法学院中就可以消失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牧师。
大臣们也以各种疑惑地眼神看着这个牧师。其中宰相大人地眼光最奇怪。
这个普普通通的牧师对着面前地长剑并不显得丝毫害怕。依然是那样平平淡淡地说:“瑞恩大神官确实是不知道的,但是罗尼斯主教却是知道。所以他才留有治疗皇后陛下的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罗得哈特朝殿外远处的圣骑士团的剑士们喝道:“快派一队人去魔法学院追回贾维主教大人。”他已经察觉到了些许异常,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牧师厉声说:“胡说八道。如果罗尼斯主教真的早知道,为什么不早早治疗皇后陛下。到底是谁让你来假传信息引开贾维主教大人的?”
这个牧师看着罗得哈特,不急不躁慢慢说:“那是因为罗尼斯主教大人之前并不能完全肯定,而且也想不到皇后陛下会受到别人的利用和挟持……其实是不是胡说八道其实并不要紧,能让皇后陛下好过来那才是最重要地,大人您说是不是?”
罗得哈特手上地青筋跳了跳。他差点就想上前一剑先把这个牧师地脚先剁了下来然后再慢慢询问,只是凭那些话他就可以确定这个牧师至少也是那个人一伙的。但是虽然他无论怎么看这个人好像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却出于一种直觉。他不敢出手。
一个人外表看起来无论是再如何的普通。不起眼。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的漠然平静,那绝对就是有不普通的东西。
牧师一双漠然地眼中没有丝毫的神采,但是却让罗得哈特有些奇怪的寒意。他看着周围的大臣们说:“如果不信的话诸位大可让我试试就知道了。罗尼斯主教留下的良药一定可以替诸位大人分忧。”
“好,有什么药就快拿出来吧。”明斯克老侯爵急不可待地挥手示意。在他们眼中这个牧师即便身份有些可疑,或许还有什么居心这些都无所谓。毕竟这是圣骑士团包围的环境中,似乎怎么都闹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如果真的能够给皇后陛下治愈。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机会自然也是不能放弃的。
“是。但是这药一定要让我亲手给皇后陛下使用才有效。”牧师回答,径直走向床上的皇后。
“等等》”罗得哈特上前一步,长剑离牧师的胸口不过三尺之遥。“这个人身份可疑,绝不能让他随意接近陛下。说不定他就是那个主谋派来的奸细。”他提高声音喝道。“来人啊。把这个人带下去……”
“让他试试。反正陛下已经是这样了。”一个声音断喝,是宰相大人。
“不行,这个人身份不明……”罗得哈特还要再说,但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这个牧师的脚步并没有停,而是继续朝床上的皇后陛下走去,而且他至始至终根本就没在乎过罗得哈特那指着他的剑。
听到罗得哈特的声音而来的剑士离殿门还有好几十米。无论是如何不对的感觉。这个时候不出手也不行。罗得哈特的手腕一抖,手中的剑就成了一道白色的光向牧师的胸口。
这绝对是无可挑剔的一剑。从完全的静到如电般的动,浑然天成得好像动就是静静就是动。没有凌厉锋锐的剑气,但只是这一剑中蕴含的神髓和意蕴就绝对比十把迅猛如雷杀气腾腾的剑更有杀伤力。
“好。”托马斯将军忍不住沉声一喝。他不得不承认,罗兰德团长的这个弟子确实是没有选错。只是这抬手而起一剑整个王都中可能除了罗兰德本人以外就已经无人能及。
但是随着这个‘好’字的结尾,这个声调的余韵还在将军的喉咙口就已经变了调。因为他看到的却是刺出这精妙的一剑的罗得哈特踉踉跄跄地后退。
那个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出奇之外的普通牧师只是一抬手,一拂,另一只手向前一推,这两个同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动作就把圣骑士团的代理团长的一剑拂开,然后把他推了开。
准确地说不是推开,而是罗得哈特自己躲开的。那个牧师的动作虽然确实看起来很随意很自然很普通,但是伸出的那只手上所带着的白色的斗气光芒已经说明了这确实不是普通的动作,他也不是普通的人。
这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很普通。那是因为他比罗得哈特的那一剑更自然浑然天成。蕴含着斗气的手指完全把罗得哈特那一剑上的攻势,剑势,完全消弥,把剑峰完全拨开,同时另一只手往罗得哈特的胸口一推,罗得哈特就后退。
罗得哈特他并不是真的被那人推得后退,而是被逼得后退。如果让那只发出白色斗气光芒的手扎扎实实在胸口上推上一把恐怕和被刺上一剑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不得不退,仓促间把舞台所有前冲送出的力量完全收回还要倒退,让他几乎没站稳。
而比身体的震动更大的则是罗得哈特的表情,不只是因为这一个交手就已经高下立判,而是他看见这个牧师在逼退他的同时身体在发生一种奇怪的变化。那原本略为矮小的身体居然在拔高,身躯在变大,他几乎能听到这个人的身体中发出肌肉变形和骨骼重新组合发出圈,身体的轮廓都完全变了。
虽然脸还是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样子,但是罗得哈特已经从这个人改变了的身形和动作认出了这到底是谁,他的表情已经扭曲,声音也完全变调:“是你?”
这个人并没有理会他,转向继续大步走向皇后陛下的床前。
“阻止他。他就是幕后的凶手,刺杀罗尼斯主教大人的那个凶手。”罗得哈特声嘶力竭地大喊,他拔剑,身形再起,前冲。
听到他的话的所有人的表情都一起和他一样被惊骇扭曲了,只有宰相大人例外。她反而是上前一步拉住了也要冲上去的明斯克老侯爵和托马斯将军。
罗得哈特这一次的剑势比刚才那猝然而发的猛烈,凶烈,激烈上百倍,他几乎已经是把自己都赌进了这一剑中去。
那个人依然是出手,白色的斗气光芒也同样比刚才的猛烈。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拂,而是去接。
谁也看不清是那山洪般暴烈的剑势全冲入了那只手,还是那只手抓住了如山洪喷发的剑,只是看到剑光入手,然后就是血色从手中飞溅而出。
但是更多的血是从罗得哈特的口中喷出的。这全力的一剑之下他没有办法再去躲,这个人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击在了他的胸口上。所有人都可以听见钢甲凹陷的尖锐扭曲声和脆生生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的奇怪音调。然后就看见罗得哈特倒飞了回来,带着一大蓬从自己口里喷出来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