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荆安这回的震惊不仅仅是藏在眸子里,她豁然起身,难以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谢维宁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坐下。小声开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之前说了,会对你讲真话,便绝不会骗你。”蓝荆安强压心里的震怒,缓缓坐了下来。
谢维宁喘了口气,再次说:“当初在襄阳,是我不好。我应该告诉你黎谢的身份。但因为我心中念着她和我的关系,才犹豫了。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有后手,不仅害你走了一趟西南,还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蓝荆安一声不吭,静静的等着谢维宁继续说。谢维宁觑了她一眼,把事情讲了出来:“黎谢,真名谢蔓华,是我父皇与一苗人巫女所生。我只知她是在宫外出生,皇族不容她,她母亲也不想让她认祖归宗,所以,小的时候一直在宫外流落。直到她母亲去世,她才回到皇宫,但却处处收到排挤。我曾多照拂过她几分,作为回报,她也送了份礼物给我。”
蓝荆安听到这里,手脚都是冰凉的,好大一盘棋,原来她找了半天的苗疆巫女竟然就是黎谢本人!
谢维宁叹口气,继续说:“我对你的心思,你也知道。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年少无知,我只怕你再弃了我,所以才…不过,我从来都不曾后悔。”
蓝荆安听他解释情蛊的事情,眼睛里更多了一分怨恨和戾气,冷冷开口:“继续说黎谢的事。”
谢维宁又道:“后来父皇给她赐了婚,她不喜。我去江陵找你,她也跟着去了。但之后我们便没见过面了,直到襄阳那一次。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之所以要逃婚,是因为心里有了人。而她送我的那份礼物,也不是为了感激我,只是为了让我绑住你,从而方便她行事。”
“再后来我在西南忙于征战,除了让人多看顾你一下,别的什么也没做。根本不知道谢蔓华竟然在冀州捣了鬼。她明明知道我们有情蛊,却想让我们双双受死。”
“谁知道,天意使然,你我命不该绝,坏了她的计划。我派人去抓她,但她却失踪了一段日子。平定西南返回皇都后,我收到消息,她似乎也藏在皇都。但几次出手,都让她给逃脱了。”
“我那时甚为不解,她一个在皇都不受欢迎的私生女,有什么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手掌心里逃跑,除非是有人帮她。所以我就顺着这条线,狠查了一阵,终于让我查到,帮她的那个人,就是你那位好青云哥哥!”
蓝荆安心里一阵绝望,却还继续听着谢维宁讲下去:“你当初提醒的对,夏都有异。这不过,这异,不仅仅是谢蔓华一个人,萧青云可真没少为我费心。”
说到这里,谢维宁眼睛里的狠厉再不隐藏半分:“他得了你的帮助,空闲下来,便起心折腾我大夏。他为了不让我得到太子之位,不让我们在一起,真真没少下功夫。你那扰乱鲜卑的计策,不是助了他一次,而是两次!”
说着,他阴测测的哼了一声:“你知道他当初为何派邱少泽去江陵么?他就是去警告我去了,只要我再见你,他便会告诉你,谢蔓华和我的关系,让我再也翻不得身。你说,他对我,对我的国家,多番出手,又岂是私怨两个字能了结的?难道面对他的种种挑衅,我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谢维宁看着面色铁青的蓝荆安,语重心长的说:“长安,萧青云确实了解你,但你真的了解他么?我再不好,也不会让一个一心害你的人存活于世,萧青云呢?他究竟和谢蔓华是何种关系,他又为何处处维护于她,你可知晓?谁才是你的佳偶,想来过了今日,你心中应自有答案。”
蓝荆安惊怒到难以复加,身子都有点不受控制的轻颤。原来如此!这才是谢维宁此次前来的目的。他在明知她已经大怒的情况下,宁可冒着惹她更恨他的风险,也要把黎谢,不,现在应该称一声谢蔓华的事情说给她听,他就是要告诉她,青云哥哥到底背着她做了什么!
蓝荆安脑子乱作一团,只能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真是讽刺啊,谢维宁给她中了情蛊,以此作为对青云哥哥的威胁;青云哥哥知道了黎谢的真身,同样用来反挟谢维宁。青云哥哥插手夏国内务,谢维宁就帮着赵虎对付乾军,这两个人真真是不遑多让!就在她日日夜夜,因为他们二人痛不欲生的时候,看看他们都在干些什么!
蓝荆安在一团混乱中,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所以,情蛊到底有没有解?”
谢维宁摇摇头:“没有。当初谢蔓华给我的时候,再三强调过,这个情蛊连她自己也解不了,让我小心着用。”
蓝荆安闭上了眼睛,彻底的绝望。她睁开眼睛,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与赵虎如何往来?”
谢维宁丝毫不隐瞒:“书信。用的是乾军的斥候,到了萧青云的大营后,再由我的人接手。”
蓝荆安又问了第三个问题:“你可确定谢蔓华依旧在夏国皇都?”
谢维宁快速作答:“非常肯定。虽然现在皇都有些乱,但我派人盯着九门,谢蔓华是决计跑不出去的。何况,她和萧青云的人正忙着四处煽风点火,想置我于死地,又怎会舍得离开?”
蓝荆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知晓夏国皇都中的人是萧青云派过去的?”
谢维宁心中暗喜,但面色始终如一:“章晗的人曾在皇都见过邱少泽。后来与我们周旋的人当中,依照身手,肯定也有你们出了名的影卫,而且人数绝计不止三五个。至于别的渠道,我在我那几个兄弟的府邸也不是一个人没有。”
蓝荆安知晓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站起身,看着谢维宁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你这次是来找我结盟的,但我不会应你。如果你还想要去争你应得的太子之位,还想要保住夏国,伤好之后必须立刻走人。无论之前你我发生过什么,都到此止步。我不会再纠结,你也断了痴念。这算是对你,对我,最后的慈悲。”
谢维宁伸手去拉她,却没拉住,蓝荆安在迈出一步后,突然停了下来,轻轻给谢维宁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当年亲手杀了司命相公的不是宇文墨渊,正是那个你出手相帮的赵虎!”说完,无论谢维宁怎么在身后喊她,蓝荆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