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荆安细细给碧鸾分析起她留下素梅的原因:“虽然那一年不堪回首,但她当初伺候我确实称得上精心。你且看看素梅的胳膊上,还有当初为了拦着赵氏二女,被赵婉珠鞭打的疤痕。虽然她那时是迫于那人的淫威,不得不如此。但她既然曾为我豁了性命,我便不能对她不闻不问。”
“而且素梅为人除了老实,最大的优点就是嘴紧。要不然她也不会被调到木兰园去。你且打听一下,她必然在这里依旧是守口如瓶的性格。留她在身边处理事情,我也能放心,不怕走漏消息。”
“她现在又和蒋语堂学了些医术。虽然比不得什么名医,但身边有个会医术的人时刻跟着,总归是保险不少。至少不至于让人轻易拿药给害了。”
“关键是,从我带她离开永华城起,她除了我,便再无依仗,所以她的忠心只能对我一人。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没猜错,哪怕青云哥哥也是难以收买她的。”
“我曾信得过的人,除了你,过去定远侯府里的女孩子一个都没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启用算是跟我时间比较长的素梅了。要是碧鸢还在,我何至于如此?!”说到这里,蓝荆安都声音明显哽咽了,心中对綏帝和宇文墨池的恨又加深了一层。
碧鸾听到她说这句话,也难受的想哭。她强忍着泪水,握了握蓝荆安的手。蓝荆安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至于青云哥哥会怎么看,我也想过。如果青云哥哥心有芥蒂,就算素梅不出现,他也无法原谅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如果他能接受素梅,那就证明他同样会毫无疑问的接受曾经的我。”
“所以,留下素梅也算是一招险棋。好在,这两天,我还没看出来青云哥哥对她有什么看法。所以就先这么着吧。”
碧鸾听她分析透彻,不由得心服口服。
蓝荆安又开口问碧鸾:“你昨日喝了整整一坛子,后来吐了没有?又吃没吃过东西?”
碧鸾不好意思的说:“没忍住,到底还是吐了。不过后来吴统领给我拿吃的了,所以倒没空着肚子睡觉。”
蓝荆安听她提到吴未一派自然,倒是有点儿拿不准,她又问碧鸾:“吴未亲自给你送回营帐的么?除了拿吃的,还有别的事么?”
碧鸾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吐的时候,他也在,给我端了杯水,然后搀我回的营帐。别的还能有什么事?”想了想又说:“哦,好像他还从哪里找了点热水,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
蓝荆安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知道是碧鸾迟钝,还是本就对吴未没有感觉。她干脆略过去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别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萧青云带着吴未和素梅过来了。碧鸾赶忙撩了帐帘,请萧青云进来。
萧青云见今日的阿狸一身清爽,哪里还有昨日迷醉的样子。但他想起她昨日主动亲自己的一下,还是忍不住微弯唇角。
蓝荆安一看他的样子,便猜到必然是昨日自己闹了笑话。她赶忙讨好般的请萧青云上坐,问他吃没吃早饭。
萧青云摇摇头,然后让素梅去布置早饭,碧鸾见没有需要自己的,便很有眼色的出去练剑了,吴未也随她出去了。
大帐里只剩下萧青云和蓝荆安二人,氛围顿时不一样起来。蓝荆安心虚的瞄了青云哥哥一眼,见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只好宁着头皮首先开口:“昨晚我喝多了。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青云接口到:“没关系,我记得就行。我的阿狸昨晚可是热情的很呐。”
蓝荆安脸上一红,小声说:“我不是知道你在,才敢放浪形骸的么?以后少喝两杯就是了。”
萧青云瞪了她一眼:“还少喝两杯?以后这种烈酒,无论多么重要的场合,都不能再让你喝超过三杯了。要不然,你吐了,我心疼。你闹人,我头疼。”
蓝荆安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赶忙试图转移话题:“这两天赵虎那边没什么动静吧?”
一提起军政大事,萧青云一下子就变严肃了:“暂时没有。你且不用担心,现在是咱们围困,他们防守,主动权在咱们手里。料他不做好万全准备,是不会轻易主动出击的。”
萧青云又说到:“估计你来冀州的消息这两日就会传到那边去。你且看着,这必然会刺激赵虎作出更为激进的行动。”
蓝荆安也早已敛了笑容,恢复到了她在荆州议事时惯常的样子:“这个我信。我倒觉得咱们现在也不用先挑头。等精进了器具再攻城不迟。不过现在已是八月中旬,再有一两个月便要入冬了。如果咱们不能在入冬前攻下巨鹿城,也要先掐掉它的补给再说。”
萧青云知道冬日若是被围困,难熬程度要远高于天暖的日子。除了粮食,光冬衣一项就是绕不过去的坎。看来他的阿狸确实长进了不少。
萧青云点点头,说:“这个我之前也想过,等过两天咱们把容止找过来,好好商议一下。对了,容止昨日去探了那个文良的底细。他今日还会再去他那里。”
蓝荆安也有些紧张,赶忙问:“如何?”
萧青云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他应该是个有真本事的。容止看过他的图纸,除了连发砲车和连弩,他还想出一个巨型大弩,看起来比檑木还管用。”
萧青云又有些皱眉的说到:“不过,此人似乎对制造这等利器总有顾虑。不知是心地太过善良,还是因为自己是大雍人,始终摆脱不了这层身份。”
蓝荆安想了想说:“我以前和他谈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总感觉他似乎既摩拳擦掌想看到自己所画的东西威力如何;又犹疑不定,不知是不是该将图纸变成现实。要么,改天青云哥哥你亲自和他谈一次?”
蓝荆安又说:“对了,我觉得他应该是识大体的人。出于某种原因,他对大雍似乎又爱又恨。他要是真那么忠于宇文氏,早在襄阳围困的时候便可以献出全部图纸了,但他迟迟不行动,必是有原因的。”
萧青云点点头,应下了,只等腾出手来,亲自去见见这个文良。
然后二人又说起蒋神医父子。蒋语堂在西南还没有好消息传来,仍在四处打探。不过现在西南战事正酣,谢维宁已经深入犍为国,犍为国王被围,仅依靠挟制谢承贤为质,暂时躲在自立的国都朱提。
西南这般动荡,令蒋语堂查探起消息来更为困难。但蒋语堂仍未放弃,仍在西南诸地找寻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