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墨池感受到脖子上冰冷而锐利的刀锋,果然一动也不敢动,对来人说:“二哥,我可是受了父皇的命令。你不会现在来抢功吧?”
宇文墨渊不为所动,他不带着丝毫温度的声音传到宇文墨池的耳朵里:“白卿云可以给你,但白依阑我要带走。”
宇文墨池转转眼珠,突然心领神会,讽刺的笑出声来:“太子殿下,你不会看上我的前王妃了吧?哈哈,没想到你也是个道貌岸然的猥琐之徒,竟然连兄弟之谊都不顾了,胆敢过来明抢。你就不怕让父皇知道了,连这个太子都做不成了?!啧啧,真没想到白依阑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好本事,不仅和自己的哥哥搅作一团,连太子殿下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宇文墨渊恼怒的听到宇文墨池出言不逊,把手里的匕首又向他的脖颈压了压,鲜血一下子从宇文墨池的脖子流了出来。宇文墨渊沉着声音说:“你放不放人?如果不放人,我不在乎抛了这太子之位,陪你一起死在这里。”
宇文墨池没想到太子竟然是当真的,他的手脚顿时感觉有点软,身上的力气仿佛也被抽走了一大半,但他绝对是不能也不会放白依阑走的。宇文墨池和缓了语气,软语对宇文墨渊道:“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呢?你既然能找到这里,必然已经知晓他们二人的身份。你应该知道父皇的态度,他们二人今日绝对是要死在这里。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和气,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呢?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作你今日没有来过这里,不向父皇禀告。”
宇文墨渊沉默不语。天知道他为了白依阑发了什么疯。当他今日为了政事进宫求见父皇的时候,正好在正明殿外听到綏帝和太常卿巫道明正在议论应该对定远侯府做如何处置。他听了白依阑白卿云的身世吓了一跳,但更令他恐慌的是,宇文墨池已经领兵去定远侯府去诛杀白依阑去了。宇文墨渊的手心少见的冒出了汗,心里仿佛像士兵撞城一样,一下子一下子的被重重敲击着。他没有进殿,转身就走,心里只有一件事,他要去救她。
当宇文墨渊出了宫门,周琦正在宫门口焦急的张望着。周琦之前奉了太子之命,去西陵王府门口监视宇文墨池,保证他不会逃跑。没想到今日宇文墨池竟然带了禁卫军去往了定远侯府,他急忙派人跟着,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到宫门去向宇文墨渊汇报。宇文墨渊努力压制着自己狂跳的心,命令周琦把太子府的私卫全都带上,和他即刻去定远侯府。等他冲到定远侯府,宇文墨池已经出发去了雍江渡头。宇文墨渊又掉转马头,马不停蹄的赶向渡头。结果还不等到渡头,就看到了烟波亭附近埋伏的大队禁卫军人马。他让周琦带着几个人随他上前,其他人趁着大雾先隐藏在附近的树林。
他只祈祷上天让他再见她一面,看着她能好好的活着。宇文墨渊不知道白依阑什么时候对他变得如此重要,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失去她。他二十多年循规蹈矩善于谋算的人生,在这一刻,彻底为了白依阑颠覆了。
禁卫军看到太子只带几个侍从前来,以为是綏帝的命令,不疑有他,放了他顺利上去,给了他出其不意,挟持宇文墨池的机会,而周琦则在周围小心的为他戒防着。
太阳已经出来了一段时间,矮山上的雾气渐渐散去,明媚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照向大地。围在烟波亭周围的禁卫军都看到了宇文墨渊手上的匕首,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不觉的举着弓箭,不知道是应该继续瞄准白依阑二人,还是对准太子。训练有素的禁卫军在此时,稍稍陷入了混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白依阑突然出其不意的快速抬起右臂,将袖子里一直隐藏的袖箭对准宇文墨池,射了出去。
宇文墨池离白依阑二人的距离不算太近,他之前为了防备白卿云的突然暴起,一直没敢进到烟波亭里面。白依阑抓住禁卫军一瞬间的犹豫,将手中唯一的利器射向自己的死敌。就算射不死他,她也要让他吃尽苦头,算是她为白家人讨的一个利息。同时她也希望趁机制造混乱,以期和青云哥哥逃出烟波亭。
袖箭笔直的射向宇文墨池,他试图歪着脑袋避开这一箭,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小小的袖箭堪堪射中了他的左眼。好在他和白依阑的距离够远,袖箭的力量不足,并没有被射穿脑袋。但宇文墨池的左眼还是立刻鲜血淋漓,疼的他大叫了起来。宇文墨池根本顾不得脖颈上的匕首,大声嘶吼着:“给我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白卿云突然抽出剑,暴起身姿,带着白依阑向着烟波亭外杀去。禁卫军被这间不容发的情形吓呆了,甚至没来的及放箭,就让拼了性命的白卿云杀出一小个缺口,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向烟波亭外的树林极速逃窜。
宇文墨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神智,大声命令着禁卫军:“即刻射杀白卿云!不要伤了白依阑。”
禁卫军听着太子和西陵王都下了命令,虽然命令稍有不同,但都是让他们立即射杀,于是想也不想,松手便射,顿时几十支羽箭同时向白依阑二人射来。
白卿云一面拿剑在正面拼命抵挡着,一面尽量把白依阑护在身前,将自己的后背暴露了出来。他只有一个念头,护住他的阿狸,让她活下去。
白卿云的后背很快中箭了,他努力的支撑着,继续带着白依阑向山下奔去。山顶的雾气虽然散了,但树林里依然大雾弥漫着,很快禁卫军就看不清了白卿云二人的身影,只能向着二人逃跑的方向一边追过去,一边不停歇的密集射着箭。
白卿云右腿一软,突然摔在了地上。白依阑哭着试图把他扶起来,他的身上已经中了三箭。除了后背两箭,第三箭正好射在他的右腿上。白卿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艰难的对白依阑说:“阿狸,不要管我,快走!”
白依阑怎么可能舍了他独自逃命,她痛入骨髓的哭着说:“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青云哥哥,我不会离开你独活!”
白卿云看着白依阑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意,努力的试图站起来。这时又有一支羽箭飞了过来,白卿云已经来不及躲避了,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自己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不知道阿狸能不能活下去。他发誓会一生守护的阿狸,对不起,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白卿云只听到羽箭射在血肉里闷闷的声音,但却没有预期的疼痛。他睁开眼睛,只见白依阑在最后关头侧了身子替他受了这一箭。她的左后肩上正深深插着这根力道十足的箭。白依阑的左臂立刻垂了下去,她费力的用右手扶起了白卿云。两个人相携着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前奔去。
后边追兵的脚步声渐近,白依阑绝望的想,难到老天真的要让她和青云哥哥命绝于此么?她不甘心!她的国仇家恨还未报,定远侯府的众人还等她来救,而她许诺给青云哥哥一生一世的生活甚至还没来的及开始!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她不甘心!
雍江的滔滔水声在雾气中越发的响亮了,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穿过了树林,逃到了雍江边上,已无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