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连连跟眼镜男道歉,站在窗户边张望着。
这栋公寓楼每个房间的格局应该一样,进门就一个大间,隔断出了一小间做厨房,厕所在大间的右手边。而窗户就在大间正对着房门的地方。窗外有凸出几十公分的防盗铁栅栏,应该是统一配置,我伸头往窗外看,隔壁的房间都有。小花就是从铁栅栏钻出,跳至隔壁二零九室的铁栅栏内,庆幸的是二零九室的窗户是打开的,小花进入了二零九室。
被三个陌生人闯入房内,眼镜男自然被吓坏了,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呃,帅哥,我们不是坏人,等他把猫哄回来我们就走。别害怕。”吴蔚温声哄着眼镜男。
不一会儿,小花从隔壁的窗户跳了回来,我连忙把它抱在怀中。装模作样地教训它:“你这小淘气,怎么能随便闯进别人家呢!”
然后我们仨点头哈腰地说着抱歉离开了二零八室。
“你怎么知道可以从房间的窗户外潜入?”我边下楼边问吴蔚。
“说了我视力2.0你忘了?他一开门我就看到了室内的窗户,且窗户外有往外凸出延伸的防盗栅栏,目测两个房间的距离不远,而且这种统一建造作为租住用途的公寓楼,格局配置应该都是一样的。”吴蔚得意地跟我解释。
“能耐啊你。”我不走心地夸了吴蔚一句,转回来问小花:“有什么收获吗?”
“屋内脏乱,但不是打斗导致的乱,应该是屋主的生活习惯问题。没有血腥味,更重要的是也没有第三个人的味道。屋内除了屋主杨炳凯的味道,就只有柳真的味道了。”小花把从二零九室获得的线索告诉我,我转述给吴蔚和李杨瑞穗听。
“所以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柳老师失踪,卷入奇怪的事件了。屋内只有他们二人的味道,若真像你们所说的,难不成是杨炳凯把柳老师给绑架了?”李杨瑞穗听了我的转述后,皱起了眉头。她至今还未完全相信柳真已经出事,埋怨着我们在忽悠她。
“杨炳凯……绑架了柳真?”我借她的话搜寻着种种可能的答案,包括之前出现过的蹊跷之处。用短信息联系当事人,诱骗出来,这并非第一次,只是我们把目光锁定在连环杀人事件上,忽略了其中的关联性。
因为杨炳凯并不是新闻报道中的当事人,所以我们思考有关他的问题时,自动偏离了这个方向。
“或许真是杨炳凯绑走了柳真……”我突然冒出这句话,李杨瑞穗和吴蔚不解地看着我,露出此话怎讲的表情。“我们已大致能肯定今天跟我和李杨瑞穗发短信息的不是柳真本人了吧?”我看着他俩问,他俩不置可否,示意我继续说,“那我们不妨大胆推测一下,柳真接到一个多星期没出现的杨炳凯的见面邀约,会不会也不是杨炳凯本人在操作的?杨炳凯一周多没去上班,或许他早已失踪遇害,只不过他不在猫肉事件新闻报道当事人的名单里,所以我们一直没往那方面想而已。”我说出我的猜测。
“等等!等等!你不是说柳老师被杨炳凯绑走了吗?怎么杨炳凯又变成已遇害了?”李杨瑞穗有些搞不清状况地问。
如果要花时间跟她解释所有就太浪费时间了。我只能尽量精简地概括说:“我的意思是,杨炳凯或许早已经被绑架或遇害了,而柳真是被冒充杨炳凯的人发信息设计中招被绑走的。”我继续叙述着这手法与连环杀人事件的关联性,“前阵子我和柳真在调查连环杀人事件中得知,犯案者用过同样的手法发送短信息诱骗其他被害者出来,落入其陷阱。所以我才怀疑这次是不是故技重施,利用已失踪的杨炳凯的号码来联系柳真,哄骗柳真羊入虎口。”我所说的就是赵天龙和杨笑笑收到已失踪的田小楼发的短信息一事,只不过那次比这次更厉害,是事先模拟预设出对话而录制的语音短信息,让人更难以辨别真伪。
“照你这么说,杨炳凯先于柳真遇害,而从犯案手法看,作案者和连环杀人事件的作案者使用的是同一手法。那么,起因是什么呢?对方为什么要猎杀杨炳凯?杨炳凯并不是那则新闻报道的当事人啊。”吴蔚仍旧不解。
“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是两起不同的事件,只是凑巧假冒号码主人用短信息诱骗作案的手法相同而已。但我更偏向第二种可能,就是所有的事件都是同一桩案子。
“你们想想,如果杨炳凯是得罪人了而被谋害,凶手为何还要假扮他把柳真约出来?凶手既然可以使用杨炳凯的手机发送短信息,就表示他可以查看之前的聊天记录。我记得柳真说过,杨炳凯告诉过她自己手上有于旺的猛料,而从那之后杨炳凯似乎就没再出现过。
“那天应该是五月十号吧,我请假出去走访失踪者家属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柳真约了我晚上见面,却因杨炳凯有关于旺猛料的事约见面而迟到,但她那天并没有见到杨炳凯,她还生气说被杨炳凯耍了呢。
“而于旺一家的灭门案,警方在尸检后推断出发生的时间也是五月十号那天。我大胆地推测,极有可能是杨炳凯跟踪于旺,想要捕捉猫肉事件中刘富贵被杀一事的相关线索,不小心撞见了于旺一家的灭门案,所以被杀人灭口。”
刮起一阵阴风,我不禁颤抖了一下。我们仨拐进窝村牌坊内的那条小径,依旧人声鼎沸,高朋满座。
“……所以,五月十号那天杨炳凯是遇害了才没能与柳老师碰面?并不是他吊儿郎当放了柳老师的鸽子?”李杨瑞穗总结性地问了一句。
“应该是这样没错。”我抱着小花走在他俩中间,见有一家摊位人很少便挑了个桌坐下,“来,坐下说,顺便吃点宵夜吧。”
点了一些烤肉串和烧茄子,毛豆花生陪扎啤。我继续把我的推测说出来:“杨炳凯遇害,可他是还没把于旺一家灭门案的猛料告诉柳真就遇害的。凶手若查看了杨炳凯和柳真的微信聊天记录就能知道柳真还未获知这个消息,可为什么柳真还是被凶手锁定为目标了呢?综合假冒本人用短信息诱骗人出来见面这一点,似乎能发现端倪,也就是事件彼此间的交集。由此反推,于旺一家灭门案的凶手就是杀害猫肉事件新闻报道当事人的连环杀手。”
“动机呢?”吴蔚提出质疑,“连环杀人事件的凶手之前你们也已经分析得出了结论,是针对猫肉事件新闻报道图片中的当事人,加上你和柳真也就是二十人,于旺一家四口及杨炳凯可不在其中。”
“动机我还在推敲,我之前有怀疑过连环杀人的幕后主脑就是于旺,即便他被杀了我也仍隐约觉得这案子多少跟他有些关系。会不会连环杀人事件不是个人作案,而是多人作案呢?于旺是其中一个人,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合作杀人的关系破裂而被杀害?解释得通于旺与连环杀人事件的关系,杨炳凯的事也就随之纳进关联内了。”
“呃……我觉得听起来有些牵强。”李杨瑞穗剥着花生,边吃边说。
“我也觉得有点问题。逻辑上好像能说得通,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哪儿有什么问题,说不上来。”吴蔚也表示存疑。“于旺是连环杀人事件的始作俑者的话,那么他死了事件应该就终止了吧,可柳真却是昨天才失联的哦!你也断定柳真并没有从杨炳凯那儿获知于旺一家灭门案的线索信息,她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也不存在要被灭口的可能性。从这看,证明这个连环杀人事件还没结束,而于旺也不是这起事件的头号作案者。”
的确如吴蔚所说,这也是我仍没有想通的地方。我思忖着,在之前失踪者被绑走的时候,以及意外死亡发生的时候,柳真从杨炳凯跟踪于旺得知他都有不在场证据……所以,如果于旺真与连环杀人事件有关系,他只能是幕后主脑,不参与到杀人现场,只在幕后出谋划策,提供帮助。这样的合作关系不多见,雇佣关系却很常见。但如果是雇佣杀手犯案,杀手与于旺闹掰并把于旺全家都杀了后,应该就会中止这起连环杀人事件了,为何柳真仍旧成为猎杀目标了呢?
我想,还是得让杨帆帮忙查一下通讯记录。用共性来排除个性,连环杀手不会轻易更换作案方式,除非他意识到已被人识破拆穿了他的作案方式,他才会想办法转变作案方式。从昨天我收到柳真的信息来看,凶手应该还在使用同一种手段吧……不对,和其他次不一样,凶手并没有约我或李杨瑞穗出来。李杨瑞穗不是猎杀目标,可我是啊,为什么没对我展开短信息的诱骗呢?
很有可能凶手还不知道视频里打马赛克的人就是我。
我似乎就认定了连环杀人事件和于旺一家灭门案是同一凶手所为,纠结在两件案子间反复思考着。
“让那个警察查查之前失踪者在失踪前是否也曾接收过异常的短信息如何?尤其是约见面的短信息。”吴蔚说出我心中所想。
“我正有此意。”说罢我给杨帆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查查之前事件当事人中所有的失踪者在失踪前的短信息。顺便告诉他侦破此案可能也就侦破了于旺一家的灭门案。他严肃认真地跟我打包票,说一查到异常的约见面短信息就会联系我。
这下我稍微放心松了口气,以警方刑侦办案为由,网络电讯公司应该不会再以保护用户隐私为由,拒绝调出通讯聊天记录提供调查了吧!
接下来只有等待,希望有好消息传来。我喝了口扎啤,撸了串烤韭菜,心里仍旧没来由的慌张。
李杨瑞穗突然凝神贯注地望着我,给我深鞠了一躬,说:“胡老师,以后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请不要跟我客气,我一定卯足了劲去完成。调查这个连环杀人事件请也算我一份。”她不胜酒力,喝了一杯扎啤就红了脸,微醺着说:“柳老师生死未卜,但她的工作我会替她来完成的,一定要揪出犯人,找出真相!拜托了!”说罢,又再给我鞠了个躬。
我赶紧把她的扎啤杯抽走,递给店小二,让他们给李杨瑞穗上了杯柠檬蜂蜜水。“我有什么消息会通知你的。时间不早了,喝完这杯柠檬蜂蜜水,我们送你回去吧!”
李杨瑞穗本还想推辞,可我和吴蔚不可能深更半夜地让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回家,既不安全又显得我俩不够绅士。所以,我们还是叫了辆专车,先把李杨瑞穗送回了他家,然后再送吴蔚回家,最后才是我家。
“诶?为什么不先回你家,我最后回,说了晚上要送你回家的。”坐在专车后座,吴蔚听到我的安排后提出反对,准备跟司机师傅更改目的地。
我连忙拉住他,“你还想我跟景林冷战是吗?”
“你俩冷战和我送你回家有什么关系?”吴蔚装作不知道地说。
“明知故问!”
“那我不放心你怎么办啊,那连环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连猫咪都闻不出气味来,有我在至少能帮你挨上一击你好逃跑呀,呵呵。”吴蔚傻笑着。这话挺暖心,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差点儿感觉呢?
“不是我闻不出来,很明显是气味被抹杀掉了。”小花听到吴蔚的话,不服气地从我怀里钻出来,露出头说。
“抹杀掉了?什么意思?”吴蔚问。
“就是用另一种气味覆盖住了自身的气味。很可能是这样。不然就只能是杨炳凯绑走了柳真,你们觉得可能吗?”小花舔舔舌头,挠挠头。
“是什么味道呢?”吴蔚问。
小花像没听到吴蔚的话一般,自顾自继续挠着头不理他。
我想起胡萝卜在实验中学附近搜索田小楼时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它闻到了令它不舒服的味道。
“小花,是令你不舒服的味道吗?”我戳了戳它的肚子问。
“嗯?”小花害羞地抬头看我,“是,是的,不过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原来它不搭理吴蔚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啊,真是小机灵。百镀一下“猫言者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