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小可一直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这对母女真是太神奇了,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没错,虽然她没亲口承认此事,但我也绝不是空口白牙胡乱猜的。她就是在偷窥监视我,无时无刻!”萧菲儿突然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捂着头搓着头发,紧张兮兮的模样,左摇右晃的。
“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医生,但他只是静静倾听而已,听完后什么实际的建议也没给我,只是让我转移注意力,移情移情地说了好多遍!我看得出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他不相信小可能操控猫狗,不相信小可杀了人,也不相信小可无时无刻地在监视我。他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癔症犯了,我在胡思乱想,我神志不清!”
“什么破心理医生!”萧菲儿骂了一句,表情黯淡无光,“可我还是每周都会去一到两次,重复诉说我的烦恼,倾倒我的不安和恐惧,总要有人倾听我,我才觉得安心。哪怕他不相信我说的,但基于职业操守,他不会妄自打断我评判,会听我娓娓道来,说完为止……”
貌似真的挺痛苦,惶惶度日,不被人理解,却无处倾吐。
“胡先生,你知道我害怕她什么了吧?除了她是个杀人凶手之外,她还无处不在,干涉阻碍不允许我有新的生活,我好累,有时候有种一个人撑不下去了的感觉,想停下来歇会儿……我是个女人,是个单亲妈妈,这重担扛着真的好累,不过为了小可,我愿意忍耐……可她不能那么自私地剥夺我的一切私生活啊!我的那些……”萧菲儿说着说着,突然哽咽了。
我听得出她的苦,她的累,也能感受得到她并不是对柯木可毫无感情。悲喜交加,爱与恨并存。
“她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可能会任性一点儿,依着自己的喜好肆意妄为,但她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爱你的,她梦到你离开她了她都会哭着醒来,可见她有多么害怕你离开她。她杀的那些人,据她说都是些欺负你的人,她自己在学校遭受同学欺负她都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忍受别人欺负你。”
萧菲儿愣了一下,并没有多大感动地说:“这能成为她杀人的理由吗?那她偷窥监视我,不允许我有一点点的新动态,也是为我好吗?”这种质问好像是孩子对家长的模式,这倒是反过来了,萧菲儿声泪俱下地问着我。
“她害怕你受到别人欺负,所以才无时无刻注意着你的动向吧,或许是你太敏感了……不,你俩都很敏感,就像两年前和你暧昧的那个男人,听说你们都谈到要不要将小可送到寄宿制学校了。小可知道这个消息了,难过害怕了许久呢……”我不经意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这个话题对于萧菲儿来说是段不舒服的回忆,连忙闭嘴。
为时已晚。萧菲儿已经崩溃落泪,大哭来得太突然,令我猝不及防,措手不及,我也一阵慌乱。
“我为了保护她……为了不让警察怀疑她……我……”萧菲儿已经泣不成声,掩面哭泣,“……白晓飞他,白晓飞他根本不是坏人!”拼命抽着鼻子,鼻涕眼泪一块儿往外淌,左右手轮番擦拭揩抹着眼睛和鼻子。
白晓飞是谁?
顺着话思考,应该就是醉酒闹事,意图侵犯萧菲儿未遂被柯木可操控流浪狗咬死的那个男人吧……
他是萧菲儿的男朋友,事发当天喝醉了,两人发生了口角争吵,然后就……
这些从吴蔚朋友调查结果那儿知晓了一遍,又从柯木可口中听说了一遍,现在,萧菲儿哭哭啼啼地又要给我再说一遍……每次的内容都有些不同,因为描述的主体不同,切入的角度也不同吗?萧菲儿才是侵犯未遂事件的亲历者,如果她没有撒谎或是脑子出问题,她的描述才是最最原始的还原真相吧。
白晓飞是可可宠物店的一个顾客。柯连恺死后大概一年左右吧,某天,白晓飞突然走进可可宠物店,买了好多猫粮。
结账时萧菲儿随口一问他为什么买那么多猫粮,他回答说自己是从外地来安台市出差的,住在附近的宾馆,晚上吃完饭回宾馆时发现这附近有好多流浪猫。他有喂流浪猫的习惯,也可以说是种强迫症,只要看到了他就想要喂,而且是沿街喂,所以需要较多的猫粮,他就近搜到可可宠物店,便过来买猫粮了。
简单聊天后,萧菲儿帮白晓飞用推车把猫粮送到他的车上,白晓飞彬彬有礼地对她表示感谢。
那是柯连恺死后,她第一次再度心动。一个善良的男人,绅士又有礼貌,外表看起来也成熟稳重……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感觉呢?不过见了一面刚离开,萧菲儿就已开始胡思乱想,并期待着会不会有第二次见面了。
一星期后,白晓飞又来买猫粮了。
依然挑选了很多。可这次萧菲儿拒绝卖给他那么多猫粮,说不用一次购买那么多,太沉了不便搬运。每天需要多少就过来买多少就行了。
虽然不是直白地表达,但这般安排,也算够明显的暗示了吧……这样,她就可以每天都能看到白晓飞了。
白晓飞不是傻子,他当然懂萧菲儿的意思。他答应了萧菲儿的安排,每天晚上都要过来买猫粮,然后闭店了一块儿去喂流浪猫……
在白晓飞结束出差,离开安台市的前一晚,他俩喂完流浪猫后便去了白晓飞住的宾馆,相拥而睡直到天亮,萧菲儿才回的家。
“我还记得那天早晨,我赶回家给小可做早餐……”萧菲儿回忆着当时,露出苦涩的笑容,苦涩中带着淡淡的幸福感,极其的酸楚和渺小,“……小可还吃得很香,她知道我一夜未归,却压根没问我去哪儿了。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心思还真重,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有奇特能力,所以根本没想那么多……”
回忆这一段时,萧菲儿虽然挂着泪,但却一直保持着幸福的微笑。那一年可能真的是从柯连恺死后直至到现在,她过得最舒服最快乐的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