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詹晓龙的随行警员陪我们去元丰国际酒店调查分开后,回到詹晓龙身边告诉他我们正在找董大强这个人的。所以当他们确认死者是董大强后,便立刻给我打了电话。
“真是累死我了……下午才刚从你家那边收队回局里没多久,就又接到了这出警任务!”感觉詹晓龙快被今天连续不断地状况给逼疯了,上午才在南部天鹅湖公园发现了一具被狗咬死的尸体,中午赶到燕子早餐店去搜查,紧接着又在北部山区发现了一具疑似被劫杀的男尸……
“是……劫杀吗……?”我重复詹晓龙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从现有的线索看,应该是吧!毕竟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连手机都没给留下。不过……”
“不过?”
“验尸结果表明,董大强的死因是颈动脉被大型犬类咬断而造成的失血性休克。带着狗抢劫杀人,不奇怪吗?”詹晓龙提出他的质疑,“不管是不是劫杀,至少这个凶手是早有准备的吧,应该不是临时起意……”
“还有,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北部山区那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他一个六十多快七十的老年人,而且是外地人,怎么会跑到北部山区?跑到北部山区还被劫杀……点儿是有多背!仔细想想,绝不简单……”詹晓龙从细节发现端倪,大胆地推敲猜想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董大强是被人蓄意谋杀的咯?”我替詹晓龙把未说出口的猜测说出来,问他。
“难不成是他到北部山区遛弯被野狗袭击咬死,然后路过的人搜刮了他的钱财?”詹晓龙不置可否地反问到,“给你打电话除了告诉你一声找到董大强了之外,还想听听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董大强的死讯来得太突然,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哪还有什么看法。我整个人都是混乱的。amanda和董雪天的手机都关机找不到人,现在董大强又死了,我完全搞不明白其中有何联系,是啥情况。
“你们有联系到董大强的儿子董雪天吗?”我问。
“还没有,他的手机关机了。”詹晓龙说,“胡永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董大强父子都不是本地人,他们过来干什么的?他们和你那个失联的朋友有什么关系?”
“董大强是前阵子那个坠楼身亡女人董雪海的爸爸,”董雪海坠亡事件那天,是詹晓龙调到安台市局后头一次碰到我,他应该记得,“他到安台是来见董雪海的律师,办理遗产继承相关手续的。而amanda是董雪海的好朋友,她是董雪海指定的遗产继承的紧急联系人,是她在张罗安排继承的相关问题……”
我简单快速地把amanda和董大强的情况给詹晓龙过了一遍,与他交换情报,互通有无。
“所以说,你怀疑amanda是前天可能就出事了,董大强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而现在董大强死了,昨天上午他退房离开元丰国际酒店时,酒店服务员确定看到了他和董雪天,那么董雪天可能又是最后一个见到董大强的人……你觉得董雪天有嫌疑是吧?”詹晓龙问。
我点点头,“可我想不到他的动机是什么……”
“为钱呗,你不是说他爸继承了他姐的遗产吗?杀了董大强,钱就是他的了。”詹晓龙猜想着。
“不对吧……董雪天和董大强是一块儿来安台市的,他们住同一家酒店同一个房间,这些都是走酒店正常流程登记入住的。董雪天不会那么没常识吧,若他计划要杀了董大强,这些都是他暴露的风险啊!”想到这儿,我又觉得董雪天杀了董大强的可能性不大了……关键点是什么,我们得找到关键点才能详细得出答案,关键点……
“我得过去忙了,先不说了,”詹晓龙突然说到,“这个现场的定位位置我待会儿会发给你,你想查的话可自己过来搜搜看。”
“詹队!查查昨天和前天元丰国际酒店外的监控。”我趁他挂电话前提醒了一句。
“好,我会的。”詹晓龙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詹晓龙给我发来了定位位置,我看了看,心里有数,收起了手机。
吃完饭,我们先回了家,打算先跟糊糊商量商量,再去北部山区那边董大强的命案现场搜搜看。
“先不说董大强的事,你不觉得amanda的失踪有点似曾相识吗?”糊糊听完我的描述后,提出疑点。
“似曾相识?哪方面?”
“发信息。”糊糊简单直接地答,“amanda给迟啸发信息,说要回她爸家,但实际却没有这回事。你们都把关注点集中在她在撒谎和她为什么要撒谎这个点上,可本王觉得,她要回她爸家这信息根本不是她本人发的。”
“不是她发的?!那……”一经提点,我立马意识到它说的似曾相识是什么意思了。
冯兰兰连环杀人事件中,曾多次使用被杀人的手机发送信息与外界联系,一来掩盖被害人已死的消息,二来用以勾引下一个迫害目标。
“没错,本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别人用她的手机发的信息。如果迟啸打了两通电话她没接着,在她看到未接电话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给他拨回去。而对方却是发了信息过来告知迟啸不来找他了,这明显是在有意识地拖延我们发现她遇害的失联……”
“你说遇害……”我听到糊糊用了这个词,整个人不舒服起来,全身上下直发毛。
“往好的方面想,她是被绑架了。往坏的方面想,只能是她已经遇害身亡了。”
这不可能!我不愿意接受糊糊的这个判断,amanda那么小心翼翼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白天遇害?!而且,她为什么会遇害?她做了什么会被人盯上非杀了她不可的事吗?
不可能的!amanda如此圆滑世故,说话虽损但也是分人看场合,不会轻易得罪人,怎么会有人想要杀了她。
除了像之前欧阳佳佳那种特殊的情况外,她会与谁结下要杀了她这样的血海深仇?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突然想到董大强的死,詹晓龙说从现有线索指向的是劫杀。那amanda如果真的遇害了,会不会也是碰上了抢劫杀人呢?
突然,屋外传来阵阵惊雷,打断了我的思绪。桐生和糊糊听到雷声,不禁耳朵直直贴住了脑袋,露出被惊扰到的烦躁不安,钻回了书房的猫窝里。
我望窗外看了看,一道闪电划过,屋外的黑夜瞬间被点亮,接着又传来响彻云霄的雷声轰鸣。
要下雨了啊!那么冷的天还下雨……我看着窗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下雨?!不对,下雨了户外的痕迹气味就都全没了!我意识到这一点,连忙想要往外跑,得趁气味消失前去董大强遇害的地点搜查才行。
“你要去哪?小一!”吴蔚见我换鞋打开了房门,问我。
“去董大强遇害的现场看看,带胡萝卜去搜搜。”我急匆匆地抓起放在玄关柜子上的宠物背包,答了一句便往外跑去。
“等等我小一!”吴蔚跟在后面追了出来。
这样雷电交加的天气,胡萝卜拒绝外出,我在地下室好说歹说劝了几分钟也无济于事。我急坏了头,顾不得原则什么的,释放气汇聚在掌心,上前就要去抓胡萝卜,想要消除它的反抗,强行带它出去。
吴蔚发现了我要强抱胡萝卜走的动作,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小一,它不乐意,你带它过去了它也不会好好帮你搜查的,算了吧!不要做事后回想起来会讨厌自己的事。”
吴蔚很懂我,我的确是在强迫自己枉顾原则逼胡萝卜去做它不喜欢做的事。可我不想放过搜索的最佳时机,amanda或许是被绑架了而已,或许她还没死,我还能救她,我想救她。她才十七岁,正值青春,美好的未来还在前面等着她,她不能就这样……就这样……
我甩开了吴蔚的手,执意要带胡萝卜走,咬咬牙说:“我会让它好好帮我搜查的……”
胡萝卜愤怒地嗷嗷大叫着,上蹿下跳,“胡永一!你若敢碰朕,朕绝不会饶恕你!竟然想在这种天气带朕出门!你做梦!!”
吴蔚再度拉住了我的胳膊,这次和刚才不同,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死死拽着不放,不让我再向胡萝卜靠近一步。
“小一!你冷静点!”吴蔚吼到,“从这儿到北部山区至少一个小时,夜黑风高,大雨将至,不安全。而且,你过去了又能怎样?马上就要下大雨了,你觉得胡萝卜能在大雨里帮你嗅闻线索吗?还是说,你要逼迫它淋着大雨在现场搜寻吗?”
“我……”我想说我不会,但我刚才的行为又支撑不了这句话,羞耻和愧疚感顿时遍布全身。
“无论如何,等雨停了再说好吗?”吴蔚深知我此刻的心情是焦虑过度的,吼完我突然又变得温声细语起来,把我抱在怀里安抚着我。他这话,是对我说的,同时我也感觉到他在征求胡萝卜的意见。
“他说得没错,等下完雨朕自会陪你去。”胡萝卜肯定了吴蔚的说法,对我许诺着。
外面又传来一阵雷声,这次雷声过后,终于接着倾盆大雨降了下来,噼里啪啦拍打着地面,窗户,屋檐。
我听着瓢泼的雨声,无奈地点点头,大雨已至,吴蔚说得对,现在过去太危险了。“对不起。”我向胡萝卜道歉,我刚才真是急火攻心,思绪混乱了才会不顾它的反对。
“哼,道什么歉,赶紧回家去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呢,朕也得好好休息一番!等雨停了才有精力陪你去查案!跪安吧!”胡萝卜傲慢地背对着我们,摇摇尾巴。
我和吴蔚转身离开了地下室,上楼回家。
雨一直下,我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吴蔚在一旁跟我硬聊着天,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没了……下这么长时间的雨,肯定什么都没了!痕迹没了,气味也没了!amanda,你在哪里?你是否安然无恙?董大强为什么会被人杀死?董雪天为什么也失联找不到了?到底……到底……
屋外嘈杂的雨声,耳边吴蔚的说话声,脑海里对自己的提问声,交织在一起,让我疲累生乏。伴着这混合在一起的声音,我逐渐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我被屋外的敲门声吵醒。揉着眼睛起床去开门,一边看了看手表,八点半。打开门,果然,这个点除了楼下的迟啸还能有谁。
迟啸抱着虎王,嘿嘿笑着跟我打招呼,“早上好,起床叫醒服务,呵呵,顺便上来吃早餐。快洗漱一下准备早饭吧!”
我伸了个懒腰,拍拍头,把迟啸迎进门。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冲客厅的他说:“只有鸡蛋,火腿和面包,沙拉酱都没有,ok吗?”
“不ok!我还是叫个外卖吧!你们想吃什么?”迟啸掏出手机来点外卖。
真是奇葩,点外卖的话上来干嘛?吵我睡觉!想吃我做的什么,头一天给我说一声啊。我翻了个白眼,让他看着点就行,我随便。然后到厕所洗漱去了。
迟啸点了四人份的早餐,餐送过来摆上桌时我才发现。“你点那么多干嘛?吃不完浪费啊!”
“呃……多了吗?”迟啸皱着眉头说,“你们都随便我也不知道点什么,就把前两天点过的早餐又点了一遍啊,怎么会多了呢?”
前两天点过的,就是爆单第二天他和amanda一块儿到我家来吃早餐的那天吧?那天还有amanda也在,当然是四人份的了……
我想到这儿,有些无奈和伤感,想再对迟啸提提amanda唤起他的记忆,又觉得他忘了便忘了吧。桐生说得对,他忘的不光是他和amanda的爱,还有失去amanda的痛苦。
“小一,有电话找你。”正在卧室剃胡子的吴蔚,拿着我的手机走出来,递给我。
我看了看屏幕,是沈涛打来的电话。
他竟会主动给我打电话?还这么早?有什么事呢?
“喂?你好,沈律师!”我带着疑惑接起电话。
“你好,胡先生。”沈涛的声音依旧清澈明亮,铿锵有力,“冒昧打扰,请问,艾小姐找到了吗?”
“还没有。”他找amanda,是董雪海的遗产继承出什么问题了吗?我回答着他,一面思虑着。
“是这样的,刚才有一个自称是艾小姐雇佣的私家侦探给我打来电话,他说艾小姐让他调查的事有结果了,可他联系不上艾小姐,所以联系了我。”
“私家侦探?”我反问。
是哪个私家侦探?amanda需要调查的遗产继承人共四个,董大强,罗云生,董雪海认养的女儿还有景林。
董大强的遗产继承问题已经处理完毕,不需要再继续调查了。罗云生那边amanda已经自己上门联系过了,说他的继承权是否激活取决于我的决定,也用不着再私下调查。董雪海认养的女儿是个长线调查对象,也不可能现在就出结果。所以……
“是的,是负责调查我当事人董小姐的遗产继承人景林先生的私家侦探。”沈涛回答我。
“有结果了?是什么结果?景林有杀他妈妈吗?”
“对方没有给我结果。他只是让我替他联系艾小姐,告知这个消息,并让艾小姐与他联系。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你问问你找到艾小姐没有,艾小姐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沈涛欲言又止,似乎在思考犹豫着什么。
“沈律师,能把这个私家侦探的号码给我吗?”我趁着他在思考之余,问到。
“嗯,我本就是这么想的,胡先生。不过,我有个条件……”沈涛酝酿了一下措辞,说到:“我希望你在向私家侦探询问艾小姐情况的同时,帮我把景林先生弑母问题的评估结果拿到手,我要书面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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