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防磊谨慎地低喝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和疑窦。
“呃是我,翠、翠儿!”
“干什么?”
声音依旧低沉。
“将军,屠梦城有使者到、抵达了,现在就在夫人宅内候着呢。我、我等下人们应对不来,所以特地来请夫人。”
屋里咒骂了两声,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吵什么吵,什么使者这么大口气,竟然点名让夫人回去?”
出来的是防磊,周宇躲在暗处靠着叛眼自信观察,这小子有鬼,他的气场有异常,看来自己判断的不错。
“这个、就是、就是一个使者来的,奴婢、奴婢也不敢问啊!”
“长什么样子?”
防磊拄着门框,不让翠儿进去,刚好也拦住了望月夫人出去的路。
这一问可惊到了翠儿,之前没对过这块儿口供啊,怎么回答呢?总不能信口胡诌吧,防磊好歹也是水王漓手下五虎上将之一,在屠梦城好说歹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随随便便是能对付过去的吗?
眼看情况吃紧,大都督急中生智跳了出来。
说他急中生智是好听的,本质上只能算是赶鸭子上架或者说狗急跳墙。
眼看着从墙角走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子,防磊的警惕心暴涨。他伸手从门后惦记一把贴身匕首护在胸前,两眼滴溜溜转着,丝毫不离周宇身上。
“呃,小的、小的。。。”
“此人是谁?”
防磊拿匕首指了指大都督,问话却问的是翠儿。显然,他宁肯选择相信一个熟悉的丫鬟,也不会相信陌生人会对自己说实话。
“他是、是我们家的下人,陪我一同来的。”
翠儿只能胡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沁了出来,好在晚上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
“下人?”
“呃,是啊,小的在夫人府上是负责喂马的。翠儿姑娘,是呃是小的的姘头,嘿嘿!”
周宇眼看不好圆谎,只能抛出杀手锏,有其主必有其奴,上梁不正下梁歪,容你们奸夫**,就不能容我们蝼蚁苟且了?这个关系最是不好查证了。
防磊又怒骂了几句,回身向屋里说着什么。看来这小子丝毫不怀疑生性放荡的望月夫人府上养几个见人遍开花的奴婢丫鬟。
“你,过来!”
防磊用匕首指了指周宇。
大都督无奈之下只好上前两步,故作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两下。你一个下人,见到将军肯定要表示出矫揉做作,否则不合他的身份。
“府上来人了?”
“呃,正是,将军!”
防磊一看从翠儿口里也问不出个青红皂白,只得转移苗头从马夫身上下手。
正在此时,望月夫人应该也是梳洗打扮妥当,用手搪开防磊的虎臂,直面翠儿和大都督。
“夫人,此人是贵府喂马的小厮?”
贼心作祟下,防磊必须小心再小心,免不了再确认一番。
与望月夫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宇没什么变化,望月却如同被雷击一般,她看到大都督容貌的瞬间娇躯一震,转瞬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正是。”
望月用手把自己耳边的两绺秀发向后别了别,迈过门槛走了出来。
“等等,夫人!”
正当周宇以为大功告成,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防磊一声虎啸再次拦住了三人。
“小子,你说,府上来的那人是什么样子?”
翠儿吓得尿都要出来了,这大将军还真是不饶人啊,怎么就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呢?这让眼前这小子怎么圆?怎么应对?看来今天真是要死在这儿了,即便不让水王砍了也得让防磊剁了。
“呃,她、她是个中年女子,穿着。。。”
周宇早有准备,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把那人的妆容打扮、言谈举止甚至音容笑貌都模仿了一遍。
不用猜,他说的那人正是一年前来代表水王出席天牧狩大赛并未霏琳娜加冕的那个特使。
越说防磊的脸色越难看,望月却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稍纵即逝。
“怎么是她。。。”
防磊嗫嚅着嘴唇,挤出这四个字。
看来这个瞎话算是编到位了,唬住了这位大将军。周宇说完,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吐沫,又卖力地咽了咽口试。
“哦,是她!”
望月夫人也叹了口气,在防磊耳边耳语了一句,拎起罗裙的裙摆跟着翠儿和大都督,向门外走去。
留下呆若木鸡的防磊和香艳尚未散去的鸳鸯床,那股子旖旎气息久久不肯散去。
翠儿在前面带路,步子如风一般,周宇心说竞走金牌得主也就这程度了吧?走那么快是怕夫人责罚还是实在没有脸面面对夫人?
他则晃晃悠悠走在中间,身后是莲步紧移的望月。
突然,漆黑的月夜里响起一阵马蹄声,几十个骑兵骑着高头大马从远处呼啸而至,周宇见状不妙,急忙打了个响指,朝一处宅子后面指了指,回身也不管望月愿意不愿意,抓着她手臂一把扥过来,一把摁在她头上让她伏下身子。
起初,望月夫人雷霆大怒,怒不可遏地要扬手给周宇一个耳光。她堂堂一个辅政夫人,岂是一个下人可以随意沾染身体的?更何况还摁着自己脑袋向下,这种动作不是猥亵是什么,简直太下作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嘘!
周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跑回来的翠儿一起蹲在一堆干柴搭起的柴堆后面,警惕地盯着急匆匆驰过的军士。
“你。。。”
望月还不死心,依旧要发怒。周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捂住她的香唇,任你怎么瞪我、用视线杀死我,可是俺就是不放手。
可是大姐,您能不掐我吗?还掐我咯吱窝这块儿肉,忒忒忒特么残忍了吧。
兵士们的铠甲上印着水纹印章,一看就是水王贴身的禁卫军。这些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个顶个的好手不说,平素里主要是负责保卫水王漓的安危而存在。今天,大张旗鼓地跑出王城作甚?而且看他们去往的方向。。。
望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群人是去了自己刚刚离开的那个宅院。
人马走远,周宇站起身,一左一右拉着两女,撒丫子就跑。
他来不及解释,也没有时间解释。此刻如果自己没猜错,另外有一支队伍应该扑向了望月的府邸。
“我跟你说啊,回去以后马上给我拿出一晚上没有出门的姿态,除非你自己作死。还有翠儿,你赶紧把府上的下人打点一番,务必确保每个人的口供是一样的,夫人晚上就是没有出门,一晚上都在处理公务。那些嘴上没把门的,赶紧都撵出去,滚蛋滚得越远越好,明天再回来或者以后再也不用回来了。”
两个死女人这么沉啊,周宇几乎是提着她们俩在跑。现在就是在与时间赛跑,也是在与生命赛跑。
望月和翠儿都没有回他话。一个是吓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是聪明过头了,脑子里正在拼凑着整个事件的拼图。
本来夫人出门夜会情郎这种事就不是什么好事情,自然在宅院内不会声张,知道内情的也只有翠儿一个。另外几个平素里多少揣摩出些许端倪的丫鬟也都是翠儿的闺蜜,一句两句就能交代清楚。
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想抹掉所有痕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看来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望月的造化了。
“咚咚!”
望月宅院的双拼朱漆大门被砸的山响,一个睡眼惺忪的更夫爬起来,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脸上便少了一块儿肉。一个马鞭不分青红皂白抽了下来,带走他一块脸皮,登时鲜血淋漓,打得他倒地不起,捂着脸打起滚来。
“混账东西,这么晚才开门,是不是不想活了。”
能有这么大气场和阵仗的人,定然是醉花城此刻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之一。
冲上来准备护院的几个家丁看到来人的模样,一个个迅速换武器为工具,就地取材把手里的笤帚、扫帚、簸箕、板凳放下,哼着小曲儿扫起地来,头不抬眼不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乖乖,刚才还想暴力护院,可一看进来的是水王禁卫军和水王本人,一个个戏精病发作,频道切换简直不要太快。
水王看了看这群两面三刀的下人,倒也没跟他们计较,啐了一口,虎步龙盘地向内院走去。
这,谁还敢拦啊?
跟在最后的那个兵士眼珠通红,等着七八个扫地的下人,皱着眉头丢下一句。
“大半夜的扫地,有病啊?”
“吼哈哈,望月夫人、望月夫人在吗?”
人未至音先达。
水王自然是狂妄到不需要任何人通报,在整个索拉西亚那是如履平地,别说醉花城了,他就是想横躺着游遍这片大陆,都不会受到任何阻挠。
“夫人?”
“夫人?”
连推开几间房门,都是空空如也。
直到最后推开望月的寝房,才看到惊慌失措的望月急匆匆从旁边扯了一件褂子盖住自己娇躯。
嗖的一声,小脚缩回被子里,寸缕皮肤不让他看到。
“夫人,这么早就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