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的心思别人哪清楚,他是借着言语的艺术轻轻一拉一带,就把大姐邀他过夜的由头给消解掉了,可怜老蝮成了牺牲品。那位大姐一看小兄弟没有兴趣,转头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位五十来岁却一身腱子肉的逆生长大叔身上。
“我说这位小哥——”
“别大哥小哥的了,您走好不送,赶紧扫你的地去吧!”
“唉、唉?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还推我啊?唉?推就推,你借机摸我屁股干嘛?”
老蝮恨不得是一只脚蹬在肥婆屁股上把她踹出去好几米,大婶儿也不着恼,回头愣是给他飞了个吻,恶心得泰山和邦帅一顿干呕。
“不过,能搞定这位大婶,对于我们这几日的行程和对火轮的了解、利用是大有裨益啊!”
周宇此话一出,七八双眼睛齐齐盯在老蝮脸上,连薇娅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看、看我干嘛?什么、什么搞定这位大婶?”
老蝮撇了撇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伸手把桌子上的扑克牌胡乱叠在一起,故作洗牌状。
“来、来啊,打牌啊,谁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就玩昨儿大都督教的那种德州扑克。”
“嗯?”
“唉!”
“别岔开话题。”
四五双眼睛和六七双老拳把老蝮淹没在灯影绰绰之中。
一夜的旖旎不足为外人道也。大都督别的不知道,也不愿意去脑补那一万多字,就知道老蝮人回来的时候是拄着拐回来的。唉,人到中年,身体容易被掏空。他心疼老蝮,若是以后回到前世,一定给他邮寄几盒六味地黄丸过来。
“老蝮,你辛苦了。”
“别、千万别!”
老蝮伸出手扶在车厢上,一寸一寸顺着厢壁滑落,坐在椅子上。他们上车以后坐的是第一节车厢,有了在风轮上的经验,周宇对于坐车这档子事轻车熟路。哪里最安全,第二节车厢和倒数第二节车厢那是最安全的,凡是闹事分子都不愿意跟火车管理员打交道,所以那些个欺压霸凌、偷鸡摸狗之事大多发生在中部车厢。
他们这节车厢里,除了这几号大爷以外更多的是一批流民,这些人看上去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既可怜又无力,一个个无精打采、睡眼惺忪,若不是大姐吆喝和踢蹬,很多人眼睛都懒得眨巴一下。正因为如此,大都督才得以毫无顾忌地侃侃而谈,对于漠不关心的人来说就算用喇叭喊他们都不会在意,没有任何泄密隐患。
“真的,我是发自肺腑的,老蝮。看你的样子,你真的辛苦了。为了帝国的霸业,你能够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我佩服你!”
周宇说着竖起一个大拇指,不知道老蝮昨夜几次郎,但看这他此时油尽灯枯的样子不会比七次郎差多少。
“大、大都督,老夫、老夫真是后悔为什么要跟你来。。。”
“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我昨晚经历了。。。”
“我知道、我知道!”
“太特么不人道了,简直不是人啊。。。”
“我知道、我知道!”
大都督说着,边憋住笑边握住蝮青红的虎掌,十分关切地抚摸着。
“别、别,大都督,我怕!”
老蝮一把抽出手,显然这种抚摸让他想起了昨夜不堪回首的经历。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屈能伸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站出来制止蝮青红的是麻鸪,可能是能屈能伸四个字让他想到了什么,老蝮的眼角渗出了泪花。
通过他描述,大姐名曰五月花,跟那艘英式三桅盖伦帆船同名,果真是个好名字,大都督都赞叹得直拍大腿。火轮与风轮一样,前面一个管理员、后面一位管理员,五月花在前面、烈焰红唇在后面。
烈焰红唇?这名字听起来很性感,但无主之地上的东西,绝对不能单纯从名字来判断善恶美丑,否则会死得很难看,这一点周宇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过了。所以,烈焰红唇可能是一个抠脚大叔,也可能是《百变星君》里面的那种会说话的马桶,反倒是**、*的可能性十分小。
做了这么多牺牲,老蝮不可能只得到这点儿信息。首先,他搞清了沿途十二站的具体名称和位置,一副草图虽然草了一些,但周宇并不嫌弃,反而十分地赞许。不出他所料,*的位置应该就是契约客的占领区。帕里拾没有错,或者说它的程序设置很清楚,尽一切可能驱使力量去攻陷和控制*,把握住能量源泉。
到现在,大都督几乎可以肯定了,*就是指的发电站。地图上的*分为三种型号:最大的那种只有一个,应该指的就是帕里拾所在的基地中心,整个杜班西亚只有一处;第二梯队的有两个,其中一个在狈城旁边,也就是安东尼占据的那里,自己发现139的地方。另一处,就在前方距离第三站鲔城不远的地方。
鲔城,虎鲸的居城,鱼族最大的城市,虽然虎鲸心甘情愿把第二大城市鲨城统治权交给了自己的心爱女婿碎鲎,可对于鲔城他始终是敝帚自珍、不肯放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可见此城在鱼族族人中的分量。
周宇可以不必亲自到访鲔城,因为碎鲎已经在快马加鞭赶赴那里的路上,不坐火轮的原因是沿途他还要纠集一些散落的鱼族小股武装,壮大队伍、边走边练。
说服老丈人参战是大都督给他布置的唯一任务。碎鲎虽然五大三粗但人并不傻,也不像看上去追求武道至高无上境界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的那么简单,那些都是表象。不信你可以观察一下自己的周围,说着或者表现出对升职、绩效、人际关系不感兴趣的那些同事其实比你还要重视这些,他们摆出来这种假象是利用了你的比较心理,放松对他们的警惕和防范,从而在斗争中少掉你这样一个竞争对手。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少一个是一个,为了少一个竞争对手同事们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碎鲎不是吕布,他追求武艺是有私心的。武艺高强才能立下彪炳战功,没有这些他就只是一个光头女婿,人长得还不帅,不能像老蝮一样卖脸求生存,不好意思不该总往老蝮的伤口撒盐。所以,怎么能给自己脸上贴金,怎么能在虎鲸死后有资本争一争继承权,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不消多言、心照不宣,他的加入绝非偶然。
大都督之所以选择去鲔城是为了距离它大概三四十公里外的*,那里应该被某一名契约客占领着,至于他有多少战力、电力能不能恢复、还会不会找到电池仍未消耗光的操作员,这些都是未知数。也许那里,只有荒芜一片、漆黑无比也说不定。
正在他给薇娅盖头巾的时候,砰的一声从第二节车厢那边传出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轰隆一声爆响,尾部厢门被撞开。周宇急忙把小丫头向身后掖了掖,虽然现在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护卫着她,但乔装打扮总好过招摇过市,无论什么时候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刚刚进入梦乡的几人也都被惊醒,所有流民惊惧地盯着厢体连接处,一个个抱紧了身上仅存的一点儿干粮和包袱,生怕遇到山贼劫匪,为本就落魄不堪的生活雪上加霜。
“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周宇一把摁住杰朗,这小子的手已经握上了身后的利刃。
闯进来的是两伙人,用后背撞开车门的是一个大汉,足有一米九几的大个子,魁梧如冰箱的身子上满身血迹,全是刀伤,汩汩渗出的鲜血瞬间就把后背、脖颈、大腿染了个通红,他颤抖的双手和大腿肌肉似乎在警示着身后这些人,自己刚刚经历一场血战。
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可周宇总觉得此人十分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绞尽脑汁,哎呀,现在年纪大了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了,是他!
喇叭!
正是狼女的第一马仔,喇叭。
是与什么人相斗,被伤成这样。周宇不禁探了探脖子,想看看另一拨人到底是人是鬼。
“喇叭,你怎么样?”
一个熟悉的声音凄厉地喊道,隔着好几个人大都督都听得真切,正是狼女的声音。上次在风轮相遇,她可没有这么失魂落魄,反倒是咄咄逼人得紧呐。
“狼女,快!快跑!”
喇叭没转身,从胸前扯了一把,一个瘦弱女子像沙包一样被他丢到身后。原来刚才他一直把狼女护在胸前,难怪身后的大都督没有看到。此时的他,头上那根倔强的朝天辫已经歪倒到了一边,头皮被撕掉了一大块。上次硬生生扛住碎鲎狼牙棒的护臂具迸裂开来,黑铁红浪、皮肉外翻,周宇思忖他两条胳膊肯定是废了,这辈子都别想用改锥一类的灵巧工具。
可让他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喇叭根本没有给他联想的机会。
两记寒芒一闪,周宇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一个球形物体甩着滴血的朝天辫翻上了半空,当的一声撞在棚顶,摔落在地上。临近的流民狗急跳墙,一个个弹地而起,躲开老远,怕沾染上血渍事小,摊上同谋共伙的口辞就不好玩了。至于喇叭的头,在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几圈,停在图达脚下。
“喇叭——喇叭——”
狼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抱着喇叭被斩首的头颅,放声痛哭、撕心裂肺,让人听上去不禁毛骨悚然。
是什么兵器如此锋利,周宇探头探脑望过去,此时喇叭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对面操刀之人一脚踹在那无头尸身上,龙行虎步向前袭来。
此人并不算高大,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矮上几寸,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块儿头。脑袋只有石榴大小,锃亮无发、眼小如鼠,整个人几乎是个正方体,胳膊比一般人的腰还要粗,浑身上下不及寸缕,只在要害部位用麻布兜了一兜,算是给社会一个交代。
再看他手里的兵器,两柄短把板斧,斧面儿足有29寸平板电视那么大,寒芒爆闪、血渍不染,一看便知是用上好的精钢打造,取了喇叭性命的正是这东西。
没了喇叭拦路,小个子跟狼女之间只有几米的距离,吃瓜群众商量好似的全体退散得远远地,做出各种萌宠才能做出来的动作和表情,仿佛在说:大哥、大哥们,你们看我像有危害性的生物吗?
小个子把脑袋绕了一圈儿,皱着眉头四下打量着,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杀意和鄙视。眼见再无任何阻力,他扬了扬下巴,身后几个衣服布料也不多的男子从他身后跃进车厢,拿向狼女。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