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撩起两股猎风,贴着周宇的头发闪过。大都督闭上眼睛,脸庞爬上一抹淡淡的微笑。特喵的,谁啊剑法这么差?离这么近还砍不掉老子的头。如果是俺带的兵,一定罚你大太阳下面军姿四小时,还得头上顶帽子、腿上绑武装带。
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不对,这是交战之声而非宰杀之音。难道说兰斯洛特他们又回来了,这群不知死的东西。周宇睁开眼睛刚要怒骂,发现眼前混战一团,两拨军士厮杀在一起。区别是禁卫军俱是浑身绿甲、腰绑蟠龙带,而从大都督身后冲出来的两拨人马,一批是蓝色兽甲、另一批是紫色皮甲,潮水一般从他身后涌来。
渐渐,禁卫军露出颓势,有些力不从心了。周宇站在原地,用赎罪之剑拄在地上,纳闷地看着这些人。这什么情况?这不是老子的战争吗?谁没事呛行来了?刚不敢报上。。。
“这就是冠军吗?”
“哈哈,也不过如此嘛!”
两个银铃一般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周宇回头定睛一看,篮甲兵和紫甲兵簇拥着两个梳着流云髻、衣着雍容华贵、体态端庄大方的少女走了过来。两人柳眉杏目、白里透红,尤其是那凝脂般的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人尚未至,犹如薰衣草一般的香气却先闯入人的鼻翼。
“你们、你们是?”周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脑子不够用了。他突然有种感觉,小时候偷偷倒掉妈妈给买的生命一号真是太无知了。
“姐姐,你看,索拉西亚还真有不认识你的人内!”那个娇小一些的美女嬉笑着走过来,左右打量着传说中的冠军。
“福利嘉,离他远一些。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心趁你不注意咬你一口!”那位“姐姐”叮嘱她。
原来,这两位美女是霏琳娜的姐妹,卡淑洁和福利嘉。暂且不说人家的皇族血统,就冲着自己死里逃生拜人所赐这件事,周宇就应该表达一下谢意。
“西岚人法克米参见卡淑洁公主、福利嘉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周宇急忙单膝跪地,行了个君臣之礼,也不知道这么喊合不合规矩。他自认为自己跟两位公主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拿出个低调内敛的姿态肯定没错。
“哼,亏你还识得些体面。什么千岁千千岁的,挺都听不懂。不过你这人倒是蛮有意思的。难怪把那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的!”卡淑洁撇着嘴说道,她口中的狐狸精肯定是指霏琳娜无疑了。
“桑切,给我杀!一个不留!”卡淑洁脸上的神色转冷,冲着前面一个身高足有两米,手持一柄流星锤的巨汉喊道。
“普西卡,只要杀的比桑切多一个,我就额外赏你一座城!”福利嘉也不示弱,指示着她前面二十来米处那个戴着厚重头盔、手中狼牙棒虎虎生风、一身劲装的武士。
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下算是见着了。这个桑切和那个普西卡本应当在决赛赛场上与自己对决,但后来因为两位公主委身西玛,想要联手做掉霏琳娜,这俩杀神就被雪藏了。
现在一看眼前破马张飞扬起的人头,可见两位头马兄绝逼不比囚巴好对付。周宇暗自后怕,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说,还是囚巴好,囚巴好一点。
逼退精灵族,斐莉可以使用背叛的谎言这种妖法。但是要想干掉眼前这些“叛军”,可就得靠真刀真枪来的。遗憾的是,算无遗策的她却百密一疏,没有想到最重要的一点:草都斩掉了,根一个没除尽。
“柯坚人囚巴,护驾来迟!请二位公主赎罪!”随着一声长啸,远处一行骠骑卷着青烟向宫城奔来,周宇搭眼一看果然是白马少年,救了自己一命的囚巴。这小子身后带着百余名身着银白色铠甲的骑兵,声势浩荡地驰援而来。
“囚巴,你死哪儿去了?再晚一些,这仗就不用打了。亏哥哥那么信任你,你、他。。。”说到这儿,福利嘉应该是想到了惨死在斐莉手中的兄长兼情人西玛,兀自在那里擦泪。
“好了,小妹。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斐莉欠下咱们的血债一定要让她用鲜血来偿还!”卡淑洁怒目圆睁,紧盯着马上就要攻破的宫门。
呆若木鸡的周宇手足无措,他是真的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了。计划不如变化快,刚才自己还算计着死了谁来收尸呢。这么快,桑切、普西卡、囚巴和自己这四位分别代表东南西北四方参赛的分区冠军就齐聚于此了。卡淑洁、福利嘉代表着死去西玛也闪亮登场,两桌麻将就差霏琳娜了。
怎么着?开个PARTY?
城里散落在各处的城防军此时纷纷围了过来,贵族、祭司和领主们也都带着自己的私人武装,一点点靠近王城,把激战正酣的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里面有很多人已经宣誓效忠斐莉,甚至一直以来就是她埋在醉花城的钉子。此次斐莉发动政变,这些人都是出了力的、功不可没。若不是周宇坏了她的好事,他们还真就成了既得利益者。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眼看精灵族灭了斐莉的城防军主力,桑切、普西卡和囚巴又把负隅顽抗的禁卫军逼上了绝路。自己这张牌到底是掀开还是不掀开呢?领主和贵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待。
等什么?等着看斐莉还有没有回天之力,等着看她还有没有后手。如果没有,那这些拔出来的匕首,对不起,还要塞回去。有些秘密,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您一个人英勇就义总好过大家一起玩儿完。
这就是人性,趋利避害,面对死亡只有我没有你。
“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快上!”城堡里传出斐莉的疾呼,显然她看到了围在周遭的这些权贵,里面有她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无论如何,此时能够拔刀相助的人,一定会在斐莉的功劳簿上写下重重的一笔。
想起前夜还在一起觥筹交错、君上臣下的这些人,不出一天就这样冷酷无情、忘恩负义,斐莉诧异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他们,还是仅仅识得他们的躯壳而已。
刷、刷、刷,围城的权贵皆尽退散。整齐划一、悄无声息,比他们来的时候还要齐、还要轻。站在王城最高点向下望去的斐莉茫然地闭上双眼,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掉了下来。
“拿开你的脏手,我自己会走!”云鬓散乱的斐莉怒叱身后的普西卡。虽是被倒缚着双手,可斐莉依然是一副目空一切、舍我其谁的表情,丝毫没把几个战士放在眼里。
“呦呵,这不是姑母大人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怎么,那花涧溪的尺寸不合适吗?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卡淑洁迎着她走过去,身后跟着桑切和一众蓝甲士兵。周宇近距离看了看桑切,矮身吐了吐舌头。这家伙不仅高大,一身的肌肉跟岩石一般,如果活在前世估计没有巨石强森和范迪塞尔什么事儿了。
“呸,贱货,你们全家都是贱货!”斐莉挣了挣普西卡鉄钳一般的双手,无果后一口口水啐在卡淑洁脸上。桑切暴怒,迈步上前张手就要给斐莉一记耳光。
“唉?住手,桑切!”卡淑洁掏出绢帕擦了擦额头和鼻尖的口水,歪着头盯着斐莉,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周宇看着一阵心惊,这大公主是多么深的城府,被人当众侮辱,用这种词语、用这种方式,居然还笑得出来。她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显然,除了周宇以外,整个索拉西亚都知道卡淑洁的脾气,她不是傻子而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辣手无情。
“哼,今日若非那些獐头鼠目、忘恩负义之徒临阵脱逃、离经叛道,我堂堂醉花公主怎会折于你们两个骚货之手。真是苍天无眼、大地悲歌!”
“别、别这样,姑妈!别一口一个骚货,这话啊您留着去阴曹地府慢慢骂。至于你在醉花城深耕细作的那些狼崽子,您放心交给我。您走后我会挨个帮您料理掉,一个不留、一个不剩全都送去下面陪您。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侄女不帮你那还有没有天理了。是不是?福利嘉!”
“全听姐姐的!”
“来人呐!”卡淑洁玉手一抬。此时的皇宫大殿之上,她是最高行政长官。
“慢着!”一声厉喝从偏殿传来。几百束目光聚焦之处,一位身着藕荷色流云长裙、头戴金色五芒星王冠的少女楚楚走了过来。
周宇踮起脚一看,人头攒动的缝隙里婀娜万分,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熟悉的声音正是来自于霏琳娜。还好这丫头命大,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过一劫,要是晚半步可能就会香消玉殒、支离破碎,惨死在她这位敬爱的姑妈手中。
不过当他看到跟在霏琳娜身后的孔甲时,推翻了之前的判断。走什么运,哪有那么多运气可以走?那一厢上演的应该也是英雄救美的故事,依着孔甲的身手,在天牢里万花丛中过、片红不沾身也是有可能的。好嘛,这下子东南西北四方第一勇士齐聚朝堂,他自己这个天牧狩大赛冠军反而显得有些多余。不是多余,是拿不出手。
“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威风呢?原来是女王妹妹!”霏琳娜甫一露面,除了大都督、卡淑洁、福利嘉和斐莉,其他人一律单膝跪地,行君臣之礼。可这位大公主却是摆明了没把新科女王放在眼里,不仅没有任何礼数奉上,还直呼她女王妹妹。话里的意思,女王是你没错,妹妹也是你,别大呼小叫、没大没小。
周宇耸了耸肩,这下子不好玩了。
“卡淑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斐莉夫人聚众作乱,自应明正典刑。但如何施典,你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霏琳娜走近几女,站在斐莉和福利嘉之间,眉头紧锁盯着卡淑洁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好!好大的口气啊,女王妹妹。几天不见,你就满口国法家规了呦!若不是你那走了狗屎运的西岚奴帮忙,这好事儿哪儿能轮到你头上。做梦万人之上的你早就躺倒在屠梦城的万人之下了。”
“你住口!”霏琳娜动了真怒。
一旁看了会儿热闹的斐莉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万人之下,好一个万人之下!我诅咒你们三人世代为娼、永无翻身之日!”
“啪”的一声脆响,吓了周宇一跳。这么*的撕逼场面谁开枪?谁他妈的敢开枪。
不是,是扇耳光的声音。让他惊讶的是,此番霏琳娜和卡淑洁居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出手扇在斐莉脸上。离着不算太远的大都督清楚地看到,斐莉左右脸都攀上了粉红的五指印。
“书记官!”霏琳娜收回手,颤抖着背过身去。听到女王唤自己名字,那个肥猪一样的书记官从远处颠颠跑了过来,边跑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大哥,有那么远吗?你那是热汗还是冷汗?
“下官在!”书记官跪倒在霏琳娜裙前。
“斐莉夫人携众绑架宗亲、阴谋政变、戕杀王储、祸乱大赛,论律该当何罪?”
“这、这个。。。”书记官虽然胖但是眼睛并不大,此刻他那绿豆一般的眼睛X光机一般在几位公主身上流转,不知道该怎么断。可不是嘛,三个现役公主加上一个醉花公主,这案子要是能断的明白,他就不是书记官是弼马温了。
“让你说你就说,支支吾吾的干嘛?普西卡,替我掌他嘴。我看他还装不装哑巴!”半天没说话的福利嘉说话了,没想到这丫头一说话就这么暴力。周宇菊花一紧,还好自己傍的是三个丫头里最好说话、最温柔、最旖旎的一位,否则啊估计这颗项上牌人头早就搬了家。
“呃、呃,小公主饶命。下官、下官想起来了。论律、论律当处以焸刑。”书记官用膀胱扫了一眼斐莉,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眼神便叫周宇把他的性子猜个透亮。这小子肯定是想跟斐莉说:醉花公主啊,这个真的不是我能左右的。不管是今生你的手下要报仇,还是来世你变成厉鬼索命,别来找我,我是无辜的,我是办事员。
我只是个办事的,这句台词好熟悉。周宇突然发现,时代虽然不同但有很多措辞、理由依旧是好用至极,好用到没朋友。
“焸刑?那是什么刑?”福利嘉还是那般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看大姐又看看二姐,仿佛之前的耳光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过。
“公主,焸刑就是把人下半身架在火炉上、上半身锁在笼子里。下面用火来烧,上面是无数只老鼠。老鼠受热,就会发狂的撕咬。往往人还没有被烧死,就被老鼠啮噬得只剩下骨架了。”普西卡好心给福利嘉讲解,却是听得周围这群看客一身的冷汗。
这是极为残忍的一种刑罚,看来索拉西亚已经很久没有弑君者出现了,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这种酷刑的存在。
“你们、你们敢这样对我?你们三个贱人、贱货,我饶不了你们!”斐莉听说自己要被典罚于焸刑,当场暴走、口水乱吐,桑切急忙把她推到一边,与公主们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