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王陛下走过来,挡住人群的守备军自然而然地让开一条通道,霏琳娜虽然是一介女流,不过因着血管里留着皇家血液,加之自幼接受高等教育,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威严和距离感,让所有人不敢直视,只能兀自低下头去。
“小妹妹,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把自己献给他!”
说完,小丫头向前挺了挺胸脯,满脸得色。她初出茅庐,完全没有把这位众人簇拥着的女王放在眼里。
不知者不罪,霏琳娜皱着眉头,总不至于因为她的行为乖张而治她的罪吧,可是这丫头也忒。。。
身后的泰山连使眼色带挥手,示意她赶紧走,有多远滚多远。可小丫头看见他后,竟然双臂振起,欢呼雀跃地跟他打起招呼来。
额滴神呐!额滴姑奶奶呦!泰山终于明白为什么大都督总是用姑奶奶这个代词来形容女性了,而且是特指那些看上去人畜无害、举手投足间便能挖坑杀死男性的女同胞们。
泰山用力拍着自己脑门的时候,霏琳娜回头了,正巧看到他抓耳挠腮的这一幕。
“怎么,泰山,这女孩你认识?”
女王杏目倒竖、不怒自威,看得周围人心里直发毛。
“不、不认识,哪个认识?哪里认识?知不道啊对不对,班布尔?”
泰山小腿一抬,踢了班布尔一脚。
“呃,是啊,泰山、泰山和我怎么会认识这个小姑娘呢?我们、我们一路忙着打仗还、还打不过来呢!”
“怎么不认识?我认识二位将军呢!”
小姑娘听到二人胡咧咧,报以甜甜一笑,顺带还竖起一根大拇指。
霏琳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是那种死灰色,眉宇间露出一股子骇人的杀气,不过稍纵即逝。她没时间跟这俩混蛋扯皮,还是抓紧处理好眼前的事务为妙。
“小姑娘,你刚才说要把自己献给他?他,是谁?”
“天牧狩大将军啊!索拉西亚第一勇士啊!阿伊达和索兰托一肩挑的英豪!怎么,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啊!”
小丫头把脖子伸过来,俏皮地眨了下左眼,然后自得地抱着两条手臂摆了摆头。
“唔,这些自然知晓。那天牧狩大将军和索拉西亚第一勇士的称号也是本王赐予他来,怎会不知?本王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献给他!”
“哼!”
小姑娘扁着嘴,翘起了下巴。
霏琳娜再一次确定,刚才人群中爆发出来的第一声、百灵鸟一般的喊声,嚷着“我们要见天牧狩大将军”的人,正是眼前这位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丫头。
也许农村人不是不把女王放在眼里,只是没见过这么大官,行为有些失当而已。
“小姑娘,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如今水王暴虐、强敌环伺,你们又刚刚历经劫数、还命归来,属实应以修生养息、重建家园为己任,怎么舍本逐末来这里,求见什么大将军?”
“嚯!女王大人,我称您女王大人没有错吧?”
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岁。但是言辞之犀利、勇气之可嘉、聪明之绝顶绝非常人可及,霏琳娜从她倔强的眼神和不屑的语气中完全捕捉到了那种挑衅的意味。
试想,一个农人出身的孩子能如此得斤称两地跟醉花公主过招,怎能是一般见地?
“呵呵,小姑娘,在下正是索拉西亚之主,如果你有什么民意想要代表大家提出来,本王洗耳恭听。若仅仅是担心天牧狩大将军的安危,惦记着关心照料那大可不必,还是速速回去安歇的好。”
霏琳娜笑了笑,无非是礼节性的,瞎子都能看出来她脸上的不悦和冷笑。一个“索拉西亚之主”就把自己和小丫头的身份画得泾渭分明、高下立见,而“关心照料”四个字虽说不至于咬牙切齿,不过让泰山等人听到瞬间觉得后脊背直发凉。
“是啊,小丫头,快回、快回吧!”
“这不是你捣乱的地方,赶紧回家!”
泰山和班布尔一左一右跨步过去,想要架着小姑娘离开。霏琳娜也做好准备转身回去,她还有很多事务需要料理,尤其是那挨千刀的现在人事不省,所有担子又压回到她肩上。
“别、别,不要赶我!”
小丫头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眼泪刷地就淌了下来。泰山吓了一跳,怎么我还没碰到她就哭了?这不是碰瓷吗?赶紧向旁边躲闪。官与民之间、军与民之间,切记不要发生肢体冲突,除非你不想要脍炙人口的好评而摆明了我就流氓、我就贪官污吏、我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否则一旦发生这种事绝对是百口莫辩。
谁让您是官呢?谁让您是军呢?无论是官军还是城管,代表的都是国家机器,手上有家伙、脚下有轮子、头顶有电视台、身后有监狱,说黑即黑、言白即白。老百姓们是弱势群体,没人替他们发声、没人为他们养老,教育改革失败、看病全靠众筹。
在这种前提和背景下,除了碰瓷儿还真想不出更契合实际的举措,能把官民摆在一个平台上过招。谁让您市长热线接电话的不是市长,局长信箱看信的也不是局长呢?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大将军?我们是索拉西亚的子民,天牧狩大将军是索拉之子,我们有权利见他!”
小丫头甩开左右两名士兵伸过来的虎爪,怒不可遏地喊道。
“不是不让你见,小姑娘。本王刚才说的很清楚了,大将军身负重伤、正在恢复,贸然就让你们进去,不利于他安心养病。难道还让我再重复一遍吗?”
霏琳娜收步转身,冷冷地回答她,再不会看脸色的人都感觉到女王陛下要发飙了。现在更让她下不来台的不仅是有人当众要把自己献给那坏蛋,更明目张胆地挑战她在索拉西亚的话语权。
什么叫索拉西亚的子民和索拉之子?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此这般成何体统,皇家颜面岂不是要扫地了?
“我都听说了,天牧狩大将军未娶亲,我呢刚好闺中待嫁。男未娶女未嫁,为什么我就不能跟他珠联璧合、共结连理?大将军还没说不,凭什么你就能将我赶走?就算你是醉花公主,就算你是索拉女王,可也管不了人家媒妁之事吧?”
这句话不仅是伤害,而是深深刺痛了霏琳娜,如同一把刀狠狠剜了她心尖儿一把。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的切入点十分巧妙,咱没不承认你是领导啊,咱说的是你不能啥都管吧?连我嫁给谁都要管,那跟水王漓有什么两样?
“若他同意,干我何事?”
霏琳娜甩下八个字,头也不回地返回基地,这次她没再回周宇养伤的中控室,而是独自跑去了后面的营房,那里有为她专门准备的一间闺阁。
“两位将军,你们看女王陛下应该是同意了。她可没说要赶我走噢!”
小姑娘趁热打铁,也不管泰山和班布尔愿意不愿意,用力挣脱两个人组成的人墙,泥鳅一般挤了进去。
其他人看到有人闯了进去,也轰嚷着要向里面冲。
一号基地是什么地方?既是大都督养伤要地、女王殿下的行宫,又是刚刚从敌酋手中夺回来的*桶、军事重地,怎能容他人肆意乱闯?老百姓也不行。
眼看局势就要控制不住,亟待一睹天牧狩大将军尊容的百姓马上就要推倒铁蒺藜冲进来,一个白花花的身影从守备军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过来。
“咳、咳!”
图达回头一看,是个粽子。哦,不是,是缠得跟粽子似的大都督。
“大都督,您、您起来了?”
“嗯,图达,这里、这里吵什么?”
“哎呦,您可不知道啊。小的躲得远远地,不敢上前,可真是太血腥了!”
图达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只用了半分钟就把刚才的针尖对麦芒讲了个七七八八。
“这、这么血腥吗?”
大都督小声嘟囔着,脚下却没停,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身旁是139。
“我说、住手!都住手!哎呦呦。。。”
一大声说话就岔气,看来气管上受的伤要恢复如初还得些许时日。
“大将军?”
“大人!”
所有士兵全部放下兵器,站得笔挺溜直。刚才还跟守备军推搡着的妇女老太们听说眼前这人就是天牧狩大将军,一个个登时靠了过来,啜泣声、祈祷声、感谢声,声声震天。
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率先跪了下去,双手伏地、如同拜佛。虽然她们并没见过这种用纱布疗伤的法门,但既然人家当兵的都说了这个白团子是大将军,那就绝对错不了。
“这、这是作甚?”
周宇想要上前扶起老人家,可是他刚苏醒过来,腰板和腿脚都不利索,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在地,还好邦帅和杰朗两侧扶住他。
“坤王再世、拯救众生,绿里奇迹、索拉魔神。”
老太口中念念有词,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到叩拜行列中来。
原来,在没有书籍记载历史的史前文明中,一切都源于传说。虽说这些老人家不可能见过神兵坤,但她们有耳朵、有记忆,口口相传之下即便历史有些走样,可主线仍旧十分清晰。
周宇猜测,自己被神兵坤附体后,江中一战的狂暴定是被俘虏中的某些老妪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再与传说中一对比,什么快如闪电、生裂活人、绿野仙踪、瞳孔一线等等,活脱脱地坤王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