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3秒钟,倪雨桐从豹子身后站起来,涨红着脸道:
“各位领导-各位前辈,该检讨的—是我…视频侦探是以我为主干的…不瞒在座领导、前辈,我是今天中午,才怀疑红袄男和灰袄男是同一个人,就是‘王顺利’。
我是从走路姿势、体态,反复看视频才感觉到的。王顺利换了外套,戴着口罩和帽子-刻意掩饰,我此前真没看出来…”
“豹探、雨桐,你俩坐下。都非常辛苦—我也没看出来。”程大安慰吉安探组两大主力道:
“我压根儿就没往一个‘死人’身上想。樊坤辨认后,我仔细回想—是思维钻了牛角尖,下意识将‘死人’排除在外。事实上,穿红棉袄开面包车的王顺利在前,穿灰棉袄杀人-自杀的王顺利在后,两人是1人-很正常。要说‘失误’,我难辞其咎…”
“是案情分析会,又不是‘批斗会’。不要扯远了-”张局打断程勇道:
“检讨、反省留到总结会再讲。现在关键是‘找到光头’?都坐下!还有么事要讲地?”
任友军重重坐下,感觉肛门那块儿很难受,便不想多话-点上一根电线杆子。
程大掐一下胡茬,盯向豹子身后的年轻人道:
“雨桐,布置你-追城区视频,搞完没有?”
倪雨桐坐下,听问-回应:
“还在干。昨天追出一点儿情况:
宁远富有时候和一个女人散步;一个小伙子跟在他们后面-十分可疑?今天下午请肖探长、吴所帮忙看视频—女人是‘陈美芳’,小伙子是‘樊坤’。
任探安排小冬他们-围绕陈美芳、樊坤、王顺利、王晴,继续在追-”
张正义眼前一亮,心道:
“这就-对了……”
程勇快速记下-视频,陈、樊、二王,见豹子师徒两人不再说话,便看向对面道:
“杨大、肖探长,你们两组都是针对宁远富‘涉赌’侦探的,谁先介绍?”
“莫慌-”张局再次打断:
“我在这里提醒一件事,今夜讨论的所有内容-对未参会的人都要‘保密’。包括专案组的其他人。”
烟雾渐浓的会议室,响起零星的打火机声。
程大见杨志金和肖俊在低声商量,便瞅空发烟——
“杨大让我先讲-”肖探长轻咳两声道:
“我重点介绍前面提到的‘樊坤’—
这个小伙子在八卦商城开-樊氏日化批发部,是个小老板。因为喜欢打彩票,和一个叫‘郑家宝’的赌博佬搭上了。关于郑家宝,杨大会专门讲。
今天上午,根据程大安排,我、吴所和大平子把樊坤找来问话;人-还在办案区。
据樊坤辨认—在东湖市买包子的‘红袄男’,就是-王顺利。这和倪雨桐比对视频的结果,能够印证。
樊坤凭什么能认出王顺利?一是王在商城开农资店,他以前就认识;二是因为‘陈美芳’,就是宁远富的三大情人之一。
小伙子爱上少妇陈美芳的过程,我在这里不细讲-耽误时间。如果谁有兴趣,可以自己看谈话材料?简而言之,樊坤爱上美芳,美芳是有夫之妇-却和宁赖子裹在一起。他暗地里和赖子争风吃醋,发誓‘报复’!
结果居然让他逮住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赌博佬郑家宝给他钱,要他盯梢宁远富。至于姓郑的为什么这样做?杨大会介绍。
樊坤本来是‘监视’情敌的,后来在宁远富租住的山边客栈外,意外发现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也在盯赖子。
他出于好奇,甚至有些无聊,就跟踪男人-发现是‘王顺利’。王的红棉袄、身型、走路样子,还有那顶帽子,他印象都特别深。所以尽管王顺利做了伪装,樊坤下午一看‘买包子-视频’,就百分百肯定了‘红袄男’身份!
从现在分析,王顺利应该是发现情人王晴不对劲儿—便跟踪,找到了光头住的山边客栈。他在客栈外树林‘守候’时,无巧不成书-被樊坤撞见了。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赖子‘命根子’-面包车落在王顺利手里,极可能被沉到老鹰山湖底;而王顺利因为王晴-对赖子肯定切齿痛恨,有‘下狠手’动机。
我在想…会不会是王顺利害命夺车,再连车带人—沉入碧羽湖呢?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天,结局就是从湖里捞出一具尸体…还不晓得捞不捞地到?”
肖探长的发问,又引起一片打火机声——
很多人在想—
肖俊的想法正是自己苦苦思考得出的结论:
王顺利对情敌宁远富心生嫉恨,摸清宁底细后,便痛下杀手,继而驾车连夜运尸逃离桐溪,逃至老鹰山碧羽湖-沉车灭迹。
只要能打捞出面包车和宁的尸体,“失踪案”也就水落石出了。凶手王顺利已自杀,宁远富被杀案依法撤销。专案组大案得破,自然解散。
最好指挥部明天就组织“打捞”,无论结果如何,不影响-后天过年…
会议室烟雾弥漫。程勇连连眨眼,看到一班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揉眼睛,有的打着呵欠,还有的起身—上厕所?便侧身向张局低声请示:
“张局,休息一刻钟呗?”
“嗯-”张正义同意,小眼眯成一条缝儿。
“大家休息15分钟—接着开会。”程大站起来嘶声宣布。
推桌子、挪椅子、开窗子,出门-上厕所、打电话,倒茶、抽烟,甩胳膊、弹腿儿——喧嚣顿起!
“艾大,没法医什么事。我实在熏得吃不消,我先走?”曾敬贤站起身道。
大个子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答复:
“你给程大报告?这么高规格的会议,程大通知的-我做不了主。”
曾法医透过稍稍稀薄的烟幕,看见程勇正和张局、薛支站在白板前说话,感觉不便“干扰”,遂悄没声息走出会议室…
想走的不止曾法医一个。喻剑心里急得不行:
他想生“二胎”,正在备孕中,满身烟味儿-连头发林中都是,回到家—妻子肯定会埋怨“二手烟危害更大”。
但他不能像曾敬贤那样-说走就走,他是技术探组小头目,后半场会中,万一领导问起技术问题,他得回答;布置任务,他得记清楚,回头安排执行。
同样是在“干-技术”,身为技术副大队长的艾春光想着更深层面—
肖探长刚才提出的问题,看起来答案-呼之欲出,实际上困难重重。依他前期掌握的王顺利信息,感觉—宁远富失踪案绝不是“王杀宁”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