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又遇到了他,那天她去买首饰,可是天色风云骤变,忽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时间她和丫鬟手足无措。
抬眸望去眼前正有一处孤寂的小宅,小宅的飞檐正好可以用来遮雨。她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飞檐下,俨然已变成了一个落汤鸡。
这个时候,叶舟恰好也来到飞檐下避雨。他同样全身湿透,手中的书卷也被雨淋的粘在一起。叶舟看到是她后,忽然欣喜若狂的傻笑起来:“姑娘也在啊。”
那时候叶舟脸上的笑容格外纯净,纯净的像一张白纸,这也是谭悠然当时非君不嫁的原因。
谭悠然同样也给她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蹙眉道:“公子的书卷都湿了,不打紧吧?”
“无妨,今日在下能见到姑娘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在下也不奢望其他。”叶舟摆摆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的有些痴傻。说话间,他递给她一块洁白的手巾,不以为然道:“姑娘的头发都湿了,用来擦擦吧。”
谭悠然犹豫的接过手巾,心中顿时激起了一阵暖意。那手巾洁白无瑕,谭悠然想,这块手巾对那人来说一定很珍贵吧。
她看向他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情愫,会意一笑,便埋下了头。
最后叶舟又浅浅一笑,喃喃道:“若在下以后能娶得像姑娘一样的娘子,夫妇何求?”
他那时也明白,说这话着实是无礼了一些。他一个穷书生,怎么可以妄想一个千金小姐,真的是该打!该打!虽然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思念着眼前的这个姑娘。
谭悠然面上并没有薄怒,而是娇嗔一笑,也不多言。若她这辈子能觅得此等良人,那么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幸福开心的事了。
后来雨停了,两人都依依不舍的告了别。叶舟将一块玉佩交在她心中,这块玉佩是他当时仅能拿得出手的物件。
古来以玉相赠,讲的是互通心意。谭悠然摘下了一块玉钗赠给她,表明默许了他的心意。她握着手中的玉佩,笑靥如花。
可当她一回家,就听闻父亲答应了一门亲事。那人是太傅家的大公子,满腹才气,又风流倜傥,为人也谦逊有礼。谭国公为这事也是谨慎了一番,细细查探,最后方才答应了李家的提亲,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好似并不领情。
“悠然,你知道父亲不会把你随意嫁给别人,为什么你非要和父亲吵呢?你一向可是很乖的,从小到大,父亲可是没有和你这般置过气。”谭国公给她带了几件珠宝,脸上带着求饶,也是连哄带骗的节奏。
“爹爹,女儿已经有心上人了,再也无心嫁于他人。”谭悠然揶揄道,忽然一本正经的看向自家父亲。
“哦?是谁?”谭国公一脸八卦,但是听到自家女儿的回答后,他的脸色又不大好看了。叶舟,这个人他听过,但是相比于李家大公子差的可不是分毫。虽说有点才华气度,但是品行什么他也毫不清楚,所以要把女儿嫁给叶舟,他是千万个不放心。
“爹爹,女儿从来没有与您争吵过,但是今日女儿必定得忤逆爹爹了,女儿今生非叶舟不嫁!”谭悠然的态度极为坚决,说完她便跪了下来。
那晚,她在冰冷的地上跪了整整一夜。而她那任性的行为,深深的刺痛了谭国公的心。谭国公叹了口气,最后退了太傅家的求亲。
谭悠然自知愧对爹爹,因此在府中安分了不少,每日做些菜品去向谭国公谢罪。但她不知道的是,谭府看起来云淡风轻,谭家二老实则是痛心疼首。
就连当时的慕容卿也看不下去,眉间带着担心道:“谭妹妹,你这样做当真值的吗?”
“只要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喜上眉梢。”那时候的谭悠然脸上扬洋着喜气,笑容中满是天真。她以后会和他生很多孩子吧,她会陪着他考取功名,陪着他亦生亦世。
慕容卿理解不了她的心情,只能默默作罢。
后来,她对练琴棋书画样样觉得无趣,便想到了以写信的方式互诉衷肠。那少年写有一手漂亮遒劲的小字,信中的每句诗也是情意绵绵,缓缓地流进她的心肺,芳香十里。少年偶尔会写些笑话给她,亦是逗的她开怀大笑。
再后来,他们又再次相遇了。那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眼前啊,也有她心尖尖上的少年。
叶舟给她推着秋千,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当真愿意嫁给在下吗?在下仅有的是一座小竹屋还有一屋子没用的书卷。”
“你是不愿娶我么?”谭悠然坐在秋千上衣袂翻风,声音如飞檐上的铃铛一样好听。今日她是瞒着父亲出来的,父亲虽然同意了她嫁给叶舟,但她知道父亲心中总归是不高兴的。
“在下当然想娶姑娘了,只是怕委屈了姑娘。”叶舟急急的回答道,生怕眼前的姑娘会溜走似的离开他。
“没有什么委不委屈的,小女子是自愿嫁给公子的。不管以后事世无如,那也怨不得别人。只是小女子相信公子以后一定有大作为,以后小女子就为公子洗手做羹汤,而公子只须要专心致志的,怎么样?”谭悠然一脸的专注,看着眼前的如玉少年朗,她自然是红了脸颊。
应是不知羞,不知羞……
“那自然是极好的,在下今生一定会好好待姑娘。”叶舟诺诺的回答道,之后,又轻轻地执起她的手,眉点好似有万种深情。
如今想起,仍是历历在目。
后后来,谭悠然出嫁了,一身嫁衣红的灼人,珠环罗翠,娇眉如花,宛若神妃仙子。
那天,慕容卿拉着她的手道:“然儿,你当真要嫁给那个一无所有的叶舟?”
谭悠然抿着红唇,固执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你的良人,我觉得他不靠谱啊!”慕容卿拉着她的手劝道,她不希望这个妹妹跳入火坑。
谭悠然笑了,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卿姐姐,你不必为我担心,人是我自己选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后悔。卿姐姐,祝我们举案齐眉,厮守终生吧。”
未等她说话,谭悠然就搭上了喜婆的手,由喜婆扶着上了花轿。
谭悠然知道,卿姐姐还想再说什么。她也知道,卿姐姐是放心不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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