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叫嚷出来,又怕真的叫嚷出来,再给李妙贤惹出什么麻烦来。毕竟她是她的丫鬟,大半夜的,与一个外男拉拉扯扯,终究是不美,往严重了说,还会有碍闺誉,少不得忍耐上一些。
只是她想着,自己从小与这个人定着亲,现在虽说她已经是不知所踪,可是她也不能随便就跟人拉拉扯扯吧?如果父样没有出事呢?他又谁在这里拉拉扯扯?
修竹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陆鲲与她离得近,远处又有灯笼的光线照过来,还是能看清楚一些东西的。突然间小丫头就停止了挣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便觉得不对劲儿,再往上看,她的脸上已经眼泪汪汪,而且那泪水正成汹涌之势。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攥着修竹手腕的手同时也松了开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她,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呀?
修竹不理他,手上没有了钳制,干脆直接了当地蹲在地上哭得痛快。
陆鲲瞬间石化,想要哄上一哄,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心想,他又没有错,错的是她,干什么还哭啊?他花那么多的心思和银子,弄来那么一堆首饰,还不是想着小姑娘家家的喜欢,想让她欢喜呀?可是她倒好,这许多天了,也不见她戴过一两件,他问问吧,她倒哭上了,真是不可理喻。
如些一想,再看看依然哭得跟个泪人儿一般的修竹,一咬牙,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刚一动,便发现修竹的脖子上面似乎是戴着一件什么东西的,现在这样一哭,东西便露了出来,亮晶晶的,光色柔和。
“那是什么?”陆鲲口上问着,手已经先一步,揪住了那个东西,用力一扯,系绳断裂,他的手上赫然多了一块小小的白玉吊坠儿。
这个……
修竹也不哭了,口里面嚷着,“还我!”从地上跳起来,便要上去抢回。
怎奈陆鲲到底是男子,又比她大上几岁,还从小习武,身体灵活,她那里抢得过。只抓了两下,没有抓到,他已经在手一扬,嚷道:“不是不戴首饰吗?这是什么?扔了……”
话音未落,再次张开手,里面那里还有什么东西?
修竹大急,眼睛通红,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无声儿转身,向着妙贤居的方向走了,走到门口闩上门,返回屋子里面,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面,依然是一声不发。
陆鲲等修竹走了,自己痴痴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脚尖点地,然后借力在旁边的树上蹬了一下,瞬间窜出数丈之远,很快消失在黑暗当中。
修竹在被子里面闷了一会儿,眼泪就没有停过,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实在是躺不下去,她又轻轻地坐了起来,外面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东西,修竹想着,穿戴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很快来到昨天晚上见过陆鲲的地方。
此时再看,那地上的草依然有几分凌乱。
也不知道他们把她的玉坠丢到什么地方去。修竹想了想,决从先从近处找,便在被踩的最为凌乱的草坐跟前蹲下身去,以手扒草,一寸一寸的找。
可是找了许久,周围的草丛全都要给她翻遍了,依然没有收获。修竹有些泄气地一屁股歪坐在地上,决地先休息一下再找。
可是刚坐上,便听到附近树上有人哎呀了一声儿,抬头去看,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可不是昨天乱发脾气的那个又是谁?连她祖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都弄丢了……
修竹不理她,用手撑着地,改坐为蹲,再次一寸一寸的在草丛间搜寻,寄希望于下一刻,突然那枚玉坠便安静地躲在手边的草丛里面了。
陆鲲看着她,脸色再次黑沉下来,沉声说道:“别找了,这早上草丛间露水大,仔细湿了衣服鞋袜,再冷着。”
修竹看一眼自己的脚,这才发现脚上的鞋袜已经全都湿透了,粘粘地粘在脚上面,已经是冰凉一片了。或许是蹲得太久,腿脚麻木,也根本感觉不出来。一双尽是泥水的手,此刻却冷得历害,甚至整个小臂的骨头都跟着隐隐发痛。
可是那又怎么样?
修竹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她的玉坠还没有找到呢,那东西可是祖母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了,就让样不了……她的心比手要痛上十倍千倍。
陆鲲见修竹不理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再看看那丫头原本白皙在小手此刻又是泥又是水,更是冻得没有了血色,也有些于心不忍,脚步微顿,试探地问道:“那玉坠对你很重要?”
修竹没有看她,依然倔强的一寸一寸地翻那地上的草,有带刺的枝叶划到,都顾不得喊一声儿疼。
“那玉坠是你的亲人给你留下的?”陆鲲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这次修竹的手停了下来,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是……那是我……祖母……”
祖母留下来的东西啊?“你祖母人呢?”
修竹没有答,哭着,用力地摇了摇头。
陆鲲被她哭得心里面发酸,不由得便软了下来,“好了,好了,玉坠还你!”说着从怀里面掏出一件什么东西,抓着一端的绳子,让其在修竹的面前晃了晃。
修竹看到那玉坠,下意识得去抓,抓到手间,望着那玉,看着玉上面雕刻的花纹,眼泪再一次的汹涌而出,更是夹杂着哽咽。
陆鲲听得难受,想要跺脚离去,可是又有些不舍,眼巴巴地看着吧,心里面又跟着难受非常。此时,竟然有些后悔昨天故意逗她,惹她难受了。
只是自尊心却不容许他向她低头认错,硬是梗着脖子看着修竹在那里又是哭又是笑的,最终还嘴硬地说道:“别哭了,本来就丑,哭起来可难看死了。以为爷希罕你的东西,哼,告诉你,爷什么没有,才不稀罕你一个破坠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