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走过来,先与李妙贤、姑太太行了礼,这才笑眯眯的问道:“小姐,您找修竹什么事儿啊?”
李妙贤这才把姑太太刚刚问她的话又向修竹重复了一遍。
修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笑道:“姑太太真是厉害!这里面的菜叫做酸笋,是老百姓春天的时候,采了最新鲜的笋子,处理干净,用特殊的方法腌制而成,味道酸甜清脆,配野猪肉炒,最美味儿不过了。”
听着修竹介绍,同桌的几个夫人看了过来,修竹便笑道:“几位夫人尝尝味道?是不是比春天新采旳鲜笋更加好吃?”
几位夫人身后的丫鬟,见自家夫人把目光投向了那盘笋,不约而同的夹了一些放进自家夫人面前的碗里面。
桌上寂静无声,几乎可以听到几位夫人咀嚼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见几位夫人口中的菜都咽了下去,修竹才问道:“这才怎么样?几位夫人可否能给个评判?”
姑太太见几个夫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艳的神情,连忙站了起来,紧张的问道:“几位觉得怎么样?她小孩子家胡闹呢!”
“什么胡闹?”一个深绿色衣服的夫人,摆了摆手,说道:“我倒觉得这菜的滋味,实在难得。”
说着,看向修竹,侧头,似是等她回答一般。
李妙贤淡淡一笑,指着修竹,轻声说道:“夫人谬赞了,都是这丫头想的,要是喜欢,回头我让她把方子抄与您。”
那夫人听她这样说,忙止住了话头儿,引着别人往别的地方说。要知道无论是药方还是别的什么的方子,都是可以卖钱的。李妙贤一个小姑娘家家,可能不懂里面的道道,所以轻易便说了出来,但是她懂啊,又怎么敢轻易接受人家的馈赠?
谁知她这边才刚刚叉过了话题,那边修竹已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是,又接着说道:“嗯,一会儿我拿笔写下来,多写几份,到时候,那位夫人吃着好,便送上一份儿。”
修竹说完,又看向姑太太,笑着问道:“姑太太,您看这样可好?”
姑太太尴尬的笑笑,说了一声好。
人家要装大方,她干嘛拦着?没得倒显得自己小气。
不过,再一想,东西是李妙贤的,若是到时候她嫁过来,那么便是她儿子何云青的,是他们何家的。现在,眼看着李妙贤拿着何家的东西做人情,心里面那个不是滋味儿啊!可是左想右想,偏又想不出阻止的借口儿,只能暗绰绰的瞪李妙贤一眼,在心里面骂道:“败家媳妇!”
李妙贤不知道姑太太在想什么,吩咐完修竹,只觉得姑太太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耳边轻轻问道:“姑母是不是累着了?那里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姑太太脸上挤出一抹笑,不奈烦地摆了摆手,随即便丢下了筷子,赌气地不再进食。
修竹站在李妙贤身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惊愕的眨了眨眼,难道姑太太那样的心思还没有歇?
那可就麻烦了!
人家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姑太太这样的血亲,让李妙贤防备起来,更是难了吧?何况她还是一个事事都不经心的性子……任重而道远啊!
又聊了一会儿别的,李妙贤找了一个借口,重回了主位。修竹也便趁机告退,依然站在了门口不显然的地方,指挥着众人上菜上酒。
一顿饭吃下来,宴席上面熙熙攘攘,宴席下面也是小动作频频。各人有各人的小心思,拜寿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重要的是拜寿时私底下做的事儿。
因为站在远,场里面好多人的话她便听不太清。不过好在,大门的地方离被隔开的男宾席很近,尤其是安国公的位子,正好在对面儿,只要她好好盯着他唇部的动作,他与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便一目了然了。
因为有一种技能,叫做唇读术。
皇祖母教的,十分管用。
今天的何姑老爷兴头显然很高,跟在安国公身后,一路帮他挡了不少的酒,就算是柔弱的大公子,也被允许喝了一杯酒。
陆鲲同样也跟在安国公身侧,酒像是流水一样往肚子里面灌。修竹望着他,嘴角翘起,这可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啊,也不知道他以什么名义跟在安国公身侧的?何老爷是安国公府的姑爷,何云青、何云伟是正经的表公子,李珍就更加的厉害了,那是庶长子,之前还曾经是安国公府唯一的男丁。
他算什么?
准姑爷吗?
大姑爷还是二姑爷?
呸,脸皮还真是厚啊!
修竹看向陆鲲的时候,宁远也正好举起酒杯,眼神瞟向这边,看到修竹的神情与动作,他的手略顿了一下,挑了挑眉毛,很快把头转向一边儿。
修竹便冲着他的方向飞了一下白眼儿,不敢看她,正好代表他心虚了。
里面,何云青的酒量显然没有陆鲲的好,几杯下肚,脸色已经像块红布一样,紧跟着脚步也开始虚晃。
一旁的小厮伸手扶住他,他却一把把人推开,怒喝道:“你以为小爷我醉了?”然后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有醉,你家小爷是千杯不醉,这才哪儿跟哪儿?”
小厮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却不敢就此放手不管,抬眼向何姑老爷看去,何姑老爷跟在安国公身后,与一个穿文士衫的中年人聊兴正浓,不敢打挠,只得再次厚着头皮上前用力的抓住何云青的胳膊。
这一抓,何云青立刻弹跳了起来,被因为有人拉着,并没有跳起来,不满地瞪着来人,想要再次甩开被钳制住的胳膊,但这次却没能如愿,一张脸憋得通红,喃喃地说道:“我没醉,小爷千杯不醉。”
要说那小厮也是个有经验的,见状,马上附和道:“是,是,是。爷您是海量,别说区区千杯,把全天下的酒都摆到您面前,您也跟喝水一样,哪里会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