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为舅甥,两个人的画风却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像了父亲,只在眉眼之间有一丝李玫的影子,十三四岁的何云青看起来十分清秀,一袭蓝衫把他身上的书卷气衬托得更加的浓郁。
李玫看到儿子,同时也看到了哥哥安国公,激动的嘴唇发抖,若不是太夫人按住了她的手,恐怕会像小女孩儿一样冲过来,搂上他的腰哭。
安国公看到李玫,也是神色一动,伸动手来,想要拍拍她的头,可是举了一半儿,看到她满头的华翠,讪讪的住了手,笑道:“妹妹回来了?”
李玫激动的点了点头,然后向何云青招了招手,拉着他到太夫人跟前,骄傲地说:“娘,这是青儿,已经是秀才了,夫子们都夸他学问好呢!”然后又看向安国公,“哥哥可得用些心,帮你外甥找个好学堂,来年中了举人,妹妹定亏得不了哥哥。”
何云青打眼看到屋里面还有许多人在,自己母亲又这样拉着自己使劲儿的夸,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红着脸叫了太夫人一声“外祖母”,便低下了头,双脚不安的在地上来回移动。
太夫人看到何云青,一把拉过他的手,声音已经带了几分颤音儿,“你是青儿,我的青儿?”
何云青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抓得生疼,可是那是长辈,又不敢就此抽出手来,少不得忍了,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恭敬的回道:“是。”
太夫人这么松了手,眼睛里面泛着泪花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连说了几个“好”,然后便扭头在屋子里面一阵儿乱看。
此时,早有一个模样水灵的大丫鬟端着一个托盘,盘上衬着大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套文房四宝,具用紫檀木的描金盒子装着,一看便知道必是珍品。
何云青看着那些东西,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并没有动。李玫已经上前,就着丫鬟的手,打开了其中一只盒子,里面是上好的湖笔,大小各种型号都有,而且笔杆清一色全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
不知道是李玫并不懂得这盒子东西的价值,还是认为外祖母给外孙礼物礼所当然,收得一点儿都不觉手软,完了还笑道:“青儿上学正用得上,多谢母样费心了。”
修竹在门外看着只觉得心疼,好像好大一只肉饼刚出祸儿,偏偏砸在了狗食盆上一般,既心疼又懊恼。至于后来的屋里面的厮见都没有太多的理会到。直到李妙贤阴沉着脸从里面出来,她还在心疼着呢,也不知道没有开的那几盒里面还有什么宝贝呢!
李妙贤脚步走得很快,一直出了太夫人的闲福堂,这才渐渐地慢了下来,见四下无人,才悄悄对修竹说道:“真是太恶心了!看见别人家的儿子便眼气……想要孙子,不是已经有李珍了吗?做什么还那样逼迫母亲。母亲那身子骨儿……”
修竹这时才想起刚刚离开的时候,往屋里面看了一眼,恍惚是没有看到柳夫人的身影,“夫人呢?”
“我娘寻了个借口儿,早走了一会儿了。”李妙贤轻声叹了口气,又道:“父亲想要嫡子,太夫人想要嫡孙,我娘……唉,算了,跟你说这个干什么?这事儿,我都插不上手呢!”
修竹认真的想了想,紧走一步,离李妙贤近了一些,只是身高赶不上她,比她要矮上半个头有余,“小姐,这事跟奴婢说有用的。奴婢能帮小姐想办法啊!”
“你有办法?”李妙贤猛地停下脚步,直盯盯地望着修竹。
修竹点了点,笑道:“这事儿说不好办,也好办,说好办,也不好办。小姐想不想听?”
“什么个意思?”李妙贤刚想追问,猛地一抬头,看到身后李妙玉带着丫鬟司琴远远地走了过来,连忙打住了话头儿,轻轻咳了一声儿。
李妙玉看到李妙贤,非笑非笑的说道:“姐姐走得真急,妹妹还没有来得及向你道喜呢。怎么就走了?”
李妙贤神情冷淡,“我有什么可喜的?”
李妙玉以袖掩口,轻声笑道:“姐姐马上就要有一母同胞的弟弟或妹妹了,可不是喜事儿吗?”
她一笑,她身后的丫鬟司琴,连忙拍马的也跟着笑,眼里面的嘲讽不言而喻。
“你——”李妙贤伸手指着李妙玉,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一甩袖子,转身向前跑开了,看背影儿,像是在哭。
修竹草草地向二小姐李妙玉行了一礼,摇摇了头,赶忙追了上去,心里面叹道:沉不住气呀,沉不住气!她还没有说方法呢,她们便这么早的认为没有办法有嫡子出世了么?
好在李妙贤生得瘦弱,平时又不怎么运动,体力并不怎么好,跑得不快,修竹很快便追上了她,把她领到湖边一处开阔的大石头上坐着,并且好心的拿出手帕子给她擦泪。
李妙贤气得肩膀一纵一纵的,对着清冷的湖水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抬起眼来,眼睛红通通的,活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鼻子也红通通的带着透明的即视感。
修竹看了她一会儿,才问道:“小姐,还记不记得奴婢说,奴婢有办法?”
李妙贤这才傻傻的想起来刚才修竹说过的话,连忙抓起她的手,焦急的问道:“什么办法?”
修竹眨眨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才上前一步,弯腰一手附在她的耳边,嘴巴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说完,赶忙退开,依然恭谨的站在一旁,充当一个合格的小丫鬟儿。
李妙贤听完她的话儿,眼神灼灼,嘴角儿浮现一抹笑意,端的是人比花儿娇,“这办法可行的通?”
“当然行得通了,小姐也不用去与夫人讲,只要那日请安的时候,悄悄对沈嬷嬷或者杜嬷嬷说上一句儿半句儿,她们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定会办的妥当。”说不定她们此刻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了,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那红桃儿可会同意?”李妙贤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