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应了一声,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向外面望了望,见外边许多火把,竟然把半边天照得通红,不由得惊讶道,这是呼啦啦来了多少的人啊?
而这群人当中,最明显的位置正是方姨娘。
她犹豫一下,还是打开了门儿,站在门口,挡住众人的视线,向人群当中的方姨娘行了一个半礼,笑道:“原来是方姨娘您呀,不知道这个时候来是……我的小姐都已经睡了。”说着低头在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
瞧瞧外衣都脱了,连她们都睡了。
方姨娘并不理会紫檀,向旁边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婆子便大步走到紫檀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了紫檀一眼,说道:“姑姑啊,快让开,咱们也是奉命行事。”说着,粗壮的手臂一扬,紫檀纤弱的身体便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步。
吓得小枣子扔了灯笼,赶忙起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使得两个人勉强没有摔倒。
那婆子得意,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回头对着方姨娘做了一下请的姿势。
方姨娘斜睨紫檀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小枣子不服气地攥拳,想要上去理论,可是方姨娘身后的人群早已蜂涌而入,那里还分得清楚谁是方姨娘,谁是推她的扑妇?
紫檀赶忙拉住小枣子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小枣子气恼地瞪了一眼院子中间的人群,回头一看,自己刚才拎在手里面的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起来,火花汹汹。
方姨娘走到院子,马上有人眼明手快地在四周寻到了一把椅子,安放在了院子当中,方姨娘端坐其上,用手绢掩住口,轻咳一声儿,语气轻柔的说道:“让屋里面人的都出来吧?”
屋里面有什么人?
正房住得是李妙贤,今晚绿菊值班,便是两个;东厢是杂务间,茶水间以及小厨房儿,此刻只有一个厨娘并一个烧火小丫鬟;西厢住得人反倒最多,有芙蓉,修竹,丹桂,紫檀还有小枣子。
现下紫檀枣子都在外面,修竹与丹桂已经起身,就连李妙贤都派了绿菊来问。
听到方姨娘的话,人便像是潮流一般,涌了出来。
方姨娘坐好,挑衅的看了修竹一眼,咯咯地笑了起来。少女咯咯地笑,声如银铃,悦耳动听,反观方姨娘姑意装出来笑,总觉得有些渗人。
修竹却不怕她,上前一步,同样向方姨娘行了一个半礼,笑道:“姨娘这是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大家都跟着高兴高兴!”
方姨娘不理修竹,但是却停止了笑,沉下脸对身旁的丫鬟婆子们说道:“大家四处找找吧?找仔细些,这可是太夫人的差事。”
立刻便有人应是,向着妙贤居里面的各个屋门走去。
这是要抄家的意思吗?
修竹冷笑,本来还以为她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呢,原来竟然是这个,这也太让人失望了吧?
“太夫人要抄自己的家呀?这兆头可不好!”修竹挑挑眉,看向方姨娘。
直把方姨娘的心看得“咯噔”了一下。
可是话都放出去了,然后还让她收回来?那她的面子以后还住那里搁?于是选择了不动,只静望其变。
紫檀与小枣子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都与修竹并排站立,用身体堵着正房的方向。
不一会儿,绿菊扶着李妙贤也走了出来。
此时的李妙贤一身白色里衣,黑而浓密的长发整齐的梳在身后,脚上穿了一对薄底绣鞋,身上披厚厚的斗篷,越发的显得脸然银盘,唇如樱桃,让人看了忍不住心跳跟着“怦怦”直跳。
她看一眼院子里面的阵势,眼睛瑟缩一下,回头看向绿菊。
绿菊轻笑着,代李妙贤问道:“方姨娘,您这是打算干什么呢?”
方姨娘狠瞪绿菊,大骂道:“小贱婢,这里什么时候论到你说话了?”
绿菊被骂得一愣,看向李妙贤。李妙贤也正在狠狠地瞪着正在玩鸟的某人,没有看到红菊哀怨的眼神。
不一会儿,西厢房便被抄了一个底朝天,各式各样的箱拢,摆了一地。
方姨娘指指这个,指指那个。
她的手指到之处,箱子柜子全都给翻了一个底朝……院子里面东西散落一地,还好没有泥潭。
修竹轻轻走到自己的箱柜跟前,笑着指了指柜门儿,抬头看向方姨娘,“接下来,轮到我了吧?”接着,“呼啦”一声,自己拎起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个底儿朝天。
衣服鞋袜散落一地,有的还滚了几滚,到了好远才停了下来。
已经眼尖的婆子惊叫一声,眉开眼笑地走到跟前,从一堆衣物里面一阵翻腾,等最后站起身来的时候,手里面多一了块用红、黑、金三色丝线打成的络子缠绕着的小小东西。
那婆子把东西拿在手里面,并没有多等,而是立刻转身走到了方姨娘身侧,双手捧着,把东西递到了方姨娘的面前。
所有人同时看到一枚圆形的玉佩,玉色白而透亮,但并没有雕任何的花纹,只是在正中留了一上较小些的圆洞。这样的东西,只有男子才会戴……
一时间,各色眼神全都飘向修竹。
修竹看到那东西,也是一愣。这东西是那一年,她找丢失的手绢的时候,在一棵梅树枝上发现的,本来想着事后再找找失主,便带了回来丢在了箱子里面,那成想这一丢竟然是把它给忘记的一干二净。
说好的帮着找失主,也没有兑现。所以报应来了吗?
李妙贤看着那件东西,也是吃了一惊,眼睛看向修竹,轻轻问道:“这东西是不是我们店里面要买的?”
这也是就暗示了。
修竹感激地冲她点点头,微微一笑,神态自若。
那边方姨娘把两个人的神态都收在了眼底,用手捏着那一块白玉,冷笑道:“大小姐这借口就牵强了吧?谁家铺子里面卖的东西会藏在自己丫鬟的衣柜里面?而且,这玉玉质上乘,还打了络子……”她低头摸索着那络子,“络子还是断的?这也能卖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