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最恨嫡系一派,她管着家,不克扣都是好的了,怎么可能特特的送好东西来供李妙贤享受?
就算是有,方姨娘不管家应该也快有两年了吧?什么样的好茶禁得住这样的久放啊?
李妙玉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已经想到修竹要用什么样的茶水来招待她们了,于是拉了拉方姨娘的衣袖,娇笑着摆手道:“茶就不用了,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告诉大家一声,我姨娘在家庙祈福完毕,国公爷昨日已经拉她回府了。”说完,拉着方姨娘便要走。
方姨娘本身知识不够,但是到底也在国公府里面淫浸多年。妙贤居里面的人不欢迎她,这一点儿还是能看清的,可是越不欢迎,她们不是越应该呆下去,让她们心里面不舒服吗?就这样走了,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啊!
那个修竹还笑眯眯地站在院子里面呢!
这是她的大仇!
是情感战胜理智,还是理智战胜情感,这是个问题。
“二小姐,怎么走这么急呀?茶都不喝一杯吗?莫要让我们小姐怪奴婢不会招呼客人呀!”修竹望着李妙玉,满眼深情,同时摆出一副强忍着委屈的样子,一连问出了两个问句儿。
这时,小枣子拎着一把半新不旧的海棠茶壶过来,或许是灌得太满,随着她的走动,壶里面的茶水便从壶嘴与盖子附近流了出来,使得整个壶的外面全都是细碎的茶叶沫子。
修竹嘴角挑起,连忙招呼小枣子过来,接过她手里面的茶壶,又接过另一个小丫鬟递过来的杯子,轻轻斟了一杯。
杯子是上好的甜白瓷官窑,上面的兰花活灵活现,但是杯子里面的茶汤嘛可就不怎么样了。汤水混浊,半红不黄的,上面还飘着一层细细碎碎的茶叶沫子,气味更是夹杂着一股霉味儿……只有茶水上面袅袅的白烟还算正常。
李妙玉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也叫茶水?
看样子也不像是给人喝的啊!可是李妙贤竟然让丫鬟拿这样的东西来招待自己,真真是过分!
见李妙玉嫌恶的皱起了眉头,修竹脸上笑意更深,执意把茶杯向外递,同时说道:“二小姐可还记得这批茶?”
说完,又轻“嗨”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儿,笑,“你看我,傻了不是?这样的好茶,你们庶女那里配用,自然是只有我们妙贤居与夫人与太夫人那边才有。就是方姨娘,管了半天的家,怕是也分不到一星半点儿呢!”说着亲切的把茶水举高,“二小姐今天可是有福了,我们小姐见是好茶,一点儿都不敢吃,全都愿封未动的存着呢!今日得见二小姐与方姨娘,方姨娘又刚刚经历了这样的好事儿,可不得好好的吃一杯庆祝庆祝?”
修竹与李妙贤说着话儿,紫檀也依样给方姨娘倒了一杯,双手捧着,递到她的眼前,同样笑眉笑眼。
李妙玉看着杯子里面飘浮着的东西一漾一漾的,胃不受控制的抽痛,然后“哗啦”一声吐了出来。
方姨娘得了空儿,躲开那杯茶,忙上前与李妙玉拍背,反倒把司琴司棋的活计给抢了。
修竹冲着紫檀得意地一笑,抿唇微笑,同时不着痕迹的与李妙玉拉开了距离,担心的说道:“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刚才还好好的,二小姐莫不是吃坏了肚子?”说着,连忙让人把茶水收了,讪讪地说道:“得亏在我们妙贤居还没有吃茶呢,若是吃了,可不得怀疑这茶水有问题?”
两位啊,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还不快走?
一大早起的,空腹,肚子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李妙玉吐了两口,便停了下来,不再吐了。但是经历了这样一件事情,原本好到不行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狠狠地瞪了修竹一眼,拉起方姨娘就走。
修竹送到门外,依然挥着手绢高声地喊道:“两位,记得多来啊!”
紫檀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的话,觉得那里不对,可是毕竟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好人家的孩子,又长年行走于内院,那里分辨得出来那里不对?摇了摇头便错过去了。
而不远处,却有人黑了脸,这人是谁暂且不提。
只说李妙玉与方姨娘出了妙贤居的门,越走越觉得不对,越走越觉得不对。路过一处凉亭,便停了下来。
腊月的天气,不守着火都冷,可她们两个偏偏选了一个三面临水的亭子,里面那儿那儿都跟冰凌一样冷,冻得两个人直打哆嗦。
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呢,冷也顾不得了。这里敞亮,适合谈事情,若是人有过来,一眼便能看到了。
李妙玉的丫鬟司琴司棋与方姨娘的丫鬟吉祥如意同样守在岸边。
因为方姨娘有错,之前伺候的丫鬟婆子前先就已经发落了,这次回来新分来的小丫鬟,方姨娘依然给她们取名吉祥、如意。
吉祥嘴甜,如意机灵,目前来看,方姨娘还算满意,只是不如先前的两个使着顺手罢了。
母女两个在凉亭里面大眼对小眼儿的站了一会儿,李妙玉一甩袖子坐了下去,不过很快又弹了起来。
凳子上面冰凉,初坐上去还不觉得,可是坐上不一会儿,那凉气便会向上钻。“今天真是气恼!”她打破了安静,发表了两个人的开场白。
方姨娘马上附和道:“是啊,那修竹怎么这么嚣张呢?难道是因为觉得有大小姐撑腰,便天不怕,地不怕了?”
这个还真没有可能。李妙贤都没有天不怕地不怕呢!
李妙玉摇摇头,直觉告诉她不是,可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方姨娘又道:“之前,在太夫人院子里面胡闹,不是被发作了一回吗?她怎么还敢?”
两个人同时记起来了,对望一眼,就是因为那次胡闹,人家已经不是安国公府的奴才了,跳级到了宁远侯府,虽然人没有过去吧,可是具说宁远侯府可是月月给她们发着月银呢,还有四季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