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芙蓉的话儿,修竹不过讪然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桌上的针线活儿拿在手上看了又看,“这好像是最近才做出来的?与她身上的杏子红单衫是一块儿布料。”
李妙贤看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儿。
芙蓉又已经嗤笑出声,“小姐,你可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去?说什么熬夜做东西?不过是借口罢了,还不是为了攀上小姐?那有人百日热孝都未过呢,就穿红着绿的?一大中午的连个丫鬟都不带就往人院子里面闯又是什么道理?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避忌?”说着把修竹手里面的东西抢了过去,直接丢在了地上,还用脚在上面用力的踩了两下,这才作罢。
其实,肖云拿过来的不过是一方帕子和一个荷包,在修竹看来,若是真的不喜欢,大不了拿去赏了人,人家拿出去到外面的绣楼里还能换几个钱呢!何苦这么糟践东西,早知道外面流离失所的人可多着呢!
可是这话儿修竹没有说,只是指挥着枣子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出去。
室内静的怕人。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芙蓉。
芙蓉摸着自己的脸,不解的问道:“你们都看我干嘛?”
李妙贤没有说话,也不接芙蓉递过来的西瓜,只道:“放着吧,没什么胃口……”
绿菊和芙蓉听了这话儿,具是一阵儿的紧张,都赶着围了过来,又是摸头,又是摸手,这个问:“是不是中了暑气?”那个问:“肚子疼不疼?”好一通的折腾。
李妙贤只是懒懒的,什么话儿也不说,自己走到软榻旁边,轻轻躺下,拿了一个帕子盖在脸上,仰面发起呆来。
绿菊见她这样,向屋里面的众人摆了摆手,拉着芙蓉走了出去。修竹见这样,也只得跟在她们后面,往外走,路过李妙贤的时候,附身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是觉得肖表小姐可怜是吗?”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已经越过她,跟在绿菊与芙蓉后面走了出去。
廊下,丹桂一边夸张的用帕子扇着风,一边笑嘻嘻的逗着挂在廊上的那只画眉鸟儿。
画眉鸟儿因为她的逗弄,在笼子里面扑腾着翅膀,叫的欢快!
冷不丁看到绿菊芙蓉和修竹全都退了出来,欢喜的说道:“今天到北静王府帮小姐送东西,刚好赶上表小姐在那里收拾箱笼,顺手赏了我几件衣裳!”说完,才感觉到不对,奇怪的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都出来了?小姐呢?”
修竹往丹桂的身上看,果然见她的臂弯里面挎着一个装的鼓囊囊的包袱。
芙蓉同样在丹桂的包袱上瞪了一眼,冷笑一声,说道:“今年我们妙贤居的风水可还是不一般啊,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的益了。又从外面拿月银的,还有从外面捡衣服的,真真是……”
芙蓉还没有把她满嘴冒着酸气的话儿说完,绿菊在一旁推了她一下,这才止住了话头儿。
丹桂却不以为意的向她吐了吐舌头,笑道:“绿菊姐姐,不用管她,让她酸去,我反正是得了好东西了,还怕谁说两句不成?”说着,“噔噔噔噔”的跑进内室,身后还丢下一句话儿,“我去给小姐瞧瞧去!”
风风火火的样子,看得绿菊不由失笑。
不一会儿屋里面就传来李妙贤的声音,“你这从哪儿跑了这一身的汗,回来也不擦擦,就来闹我……”
“小姐屋里放了冰盆,比别的地方凉快多了,我就赖在这里了……小姐,小姐,你看看表小姐赏我的衣服,做工可真是精细!”
“小姐,你看这单衫是什么材料做的呀?这么软,这么柔,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衣裳呢!”
“这叫软烟罗,因远远看去如烟似雾一般,故此得名。”李妙贤轻轻的声音抑扬顿挫,站在廊下的修竹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绿菊也是在听到李妙贤的声音之后才放下心来,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芙蓉瞪了一眼修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修竹,很好!很好!”
修竹对着她,笑道:“芙蓉姐姐,我知道我很好,我当然很好了。”
芙蓉被气得简直想要暴走,指着修竹半天说不出话来。
修竹对着她又是嘻嘻一笑,问道:“芙蓉姐姐是不是想说,见过脸皮厚的,还没有见过这样厚的?”
芙蓉觉得自己的心口又是一堵,不理修竹转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修竹也没有再回上房,而是回了西厢她和丹桂的房间,先是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肖云这个人的消息,在心里面细细的想了一遍,所有的事情穿起来,一切不由得指向了一个人……
修竹想起最近一直沉寂的某人,不由得冷笑了出声,为了那些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可谓是费尽心思,无所不用其极。只是,若是一开始的路就选错了,那只有南辕北辙的份儿,不是吗?
有人要作死,她只等着看笑话好了!
想到此处,她也不在纠结,摇摇摆摆的走回李妙贤的上房,见她们两个人一个歪在炕上,一个扑在软榻上面都已经睡熟了,便直接走到书案前面,打开安国公特意让人送过来的对联,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又取了清水研了墨,重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白纸,放在案上,模仿着李妙贤的字迹一一的写出了下联儿,吹干了,用镇纸压住,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一个绣墩,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修竹连忙去扶,丹桂已迷迷糊糊的从软榻上爬了起来,看到修竹,嘀嘀咕咕的说道:“你不知道,今天表小姐赏了我软烟罗的单衫,还有百蝶穿金的百褶裙。嘻嘻,嘻嘻。我让赶车的小厮到当铺子里面问了,最少能当一百两银子,嘻嘻。”
她神态呆萌娇憨,两颊因为睡觉压出一些粗粗细细的红印儿,修竹忍不住走了过去,想要在她肉肉的脸蛋上面掐上一记,可是还没有走到,人又一头扎向软榻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