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这等爱面子的人,只觉是被人打在了脸上,脸颊火辣辣地疼,当时便沉下了脸,怒呵了出来,“玉儿,你是个什么意思?”
方姨娘一把把她拉在身后,陪笑道:“姑母,玉儿一项这样,天真烂漫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也不无心的……”
“天真烂漫?”太夫人眉毛高高挑起,瞟了方姨娘一眼,声音下沉,问道:“玉姐儿过了年就要十四了吧?”
太夫人一向偏爱方姨娘所出的女儿,对其宠爱有加,李妙玉便爱在她跟前凑趣,不像李妙贤一般平时都是疏离有礼的样子,所以对她便宽容不少。每每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只有方姨娘把这个理由拿出来,准准的便能消了太夫人的气,是所谓的万能金丹。
可是这次,似乎没有起到效果。
是啊,以前都是打别人的脸,可这次正正经经打的是太夫人的脸面。以前,能轻轻放过,这次可就不一样了。
必竟别人身上的断臂,都没有自己身上的一个小小的口子令人痛彻心肺扉。
“十四了,再过一年,便要及笄了,还是小孩子?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都学着管家理事了……”
所以说不小了吗?再不能用天真烂漫来遮掩她所做的错事了吗?
方姨娘有些发愣,脑子飞转,刚想到一些词语,张了张嘴,才要说,姑太太却抢先一步,劫去了话头,不咸不淡地说道:“是啊,娘说的对,过完年玉丫头就要十四了呢。”
“我们家锦儿倒比她还小一岁呢,如今都能挣银子养家了呢。”她话头儿一转,又提到李妙贤,“就是贤姐听说早几年前也开始帮着嫂子打理着铺子呢,啧啧,那铺子,听说打理的极好,具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你再看看玉儿都干了什么?”
方姨娘疲惫的脸上堆笑,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姑太太一眼,这才惊讶的问道:“原想着是小孩子胡闹的,竟也做成了吗?”
这是想故意转移话题了吧?
太夫人同样惊讶,她是真正的无事家中坐,闲得只和丫鬟婆子们说说笑话儿,外面的事儿一概不理,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玫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姑太太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泪意,便是眼角儿连一点红肿都看不到,“太夫人天天坐在家中,可有听过‘芙蓉阁’这个名字?”
“芙蓉阁……”太夫人沉吟。
方姨娘则是惊讶。芙蓉阁近两年在京城之中突然崛起,在贵族圈里面极为有名儿,当然里面的东西也真是贵到让人咂舌的地步,便便人人趋之若鹜。她的玉儿就曾经跟她要过两次里面的东西,可是她已经失了管家权,手里面的银钱有限,那里买的起?
不想竟然是李妙贤那个小东西不声不响开的吗?这以后想要里面的东西,是不是……
李妙玉则撅起了嘴,从方姨娘身后探出头儿来,看着太夫人的眼睛,问道:“祖母,玉儿间经跟你提过来,您不记得了吗?”
太夫人嗔怪的瞪李妙玉一眼,李妙玉吐吐舌头,缩回脑袋。
太夫人身侧自然有人小声的提醒道:“是拉过,今年春天的时候,二小姐从春宴回来,就说京城的贵女全都待芙蓉阁的首饰,还用芙蓉阁的胭脂水粉。并且还说那水粉是大小姐做的。”
太夫人想起来了,李妙玉是提过,还抱怨那些东西她怎么没有,明明她应该比别人拥有更多。她就说因为芙蓉阁是李妙贤的产业,里面的胭脂水粉还是李妙贤带着丫鬟采得安国公府里面的花儿做的。还说,这安国公府里面的东西,自然应该有她一份儿之类的话儿。
她当时只当是小孩子家家,瞎说着玩的,也没有在意,笑着让人把李妙贤派人送来的一盒子胭脂打赏给了李妙玉玩儿。
那么,当初李妙玉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小孩子家生气吃醋闹着玩的?
太夫人心思百转,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
姑太太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又看向方姨娘,方姨娘亦是同样的动作,不过表情有些古怪罢了。
正说着,一阵风卷来,安国公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只见他脸色阴沉如水,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径直坐下,怒喝道:“方氏,你这是家庙里面呆习惯了是吧?还想回去怎么着?”
方姨娘只觉得当头棒喝,膝盖发软,身体也跟着轻轻摇了摇,若不是李妙玉扶着,说不定就跪倒在地了。她一脸无辜又委屈的神情看向安国公。家庙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刚从里面出来,再清楚不过了。谁还想再进去呀?
“国公爷……”在床上的时候,什么说得都好听,怎么才一天的功夫,这人就变脸了呀?
李妙玉同样愤怒地看向安国公,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到底没有敢放肆,只轻轻地叫了一声“父亲”。
姑太太不看安国公的脸色,只到他声音,冷哼一声,看着别的方向,不阴不阳地问道:“安国公,听说你给我们买了一座小宅子?打算让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呀?昨天刚得的消息,到了晚上就开始赶人了吗?”
太夫人也同样帮着姑太太问儿子,“这宅子的事儿,是怎么回事?你妹妹一家,一离开就是十来年,好不容易回来,跟为娘我才亲香了不两日,你这是就要逼着她们搬走了吗?好,很好,真是我的好儿子呢?”
安国公正一肚子的郁气,让人到方姨娘那边找人,没有找到,便想着在这里,才赶了来,想要问问昨天晚上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初一进屋,还没有听到解释呢,便听到了母亲和妹妹两个女人一肚子的埋怨,想了想这买宅的的主意也是方姨娘出的,所有怨恨加在一起,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进来,照着方姨娘抬脚便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