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山药粥,是云姥姥最喜欢的其中一道粥,而这道粥恰恰也是一道能够补脾健胃,滋阴润肺的粥,所以洛依现在要熬这一道粥给老人喝,是再再合适不过的了。
炉灶上的天然气兀自燃烧着,武火的蓝色火焰烧舔着深褐色的锅底,洛依先是将已经被刨去外皮的山药洗干净,然后放到小案板上将它切成薄片,最后再细细剁碎成泥糊备用。
洗洗手,她又把小袋子里的百合倒进陶碗里,接入一些水后,她将泡在水里的百合掰开,将它们一片片洗干净后,留在陶碗中浸泡着减除那丝丝苦涩的味道。
清透的水中,一片一片或沉或浮的洁白花瓣,苑如精雕细琢的油脂玉般,显得格外的饱满润泽。
从袋子里拿出剩下的红枣与枸杞,她先把几颗红枣去掉内核撕成小片,又抓起一小把枸杞清洗干净后,与枣片一起放到小碟子里备用。
抬眸看了看陶锅,里面的粳米还未烧开,她就先把其他的配菜全都洗干净,等她做完这一切工作时,陶锅上的气孔也不断冒出了往上蒸腾的缕缕白烟。
用干净的抹布揭开烫手的陶盖,她把山药糊,百合,红枣,枸杞一股脑全倒进直冒热泡的粥汤里,再用勺子慢慢搅拌均匀,等混合着的粥汤再次冒出气泡后,她把火焰炙热的武火改成了文火,慢慢等待着它熬制1个小时之后,绵绸的百合山药粥就完成了。
熬粥的间隙,她偷偷去看了熟睡中的老人3遍。或许是昨晚的咳嗽太过厉害,从而影响了老人的睡眠,所以此刻的老人才能睡得这么香甜踏实。
回到厨房,她打电话告诉妈妈,自己会陪着老人一起吃过晚饭后再回去,让妈妈不用担心。
挂上电话后,她翻看到今天于远遥发来的信息,便简单地回复报了平安。
不知不觉,正在熬着的粥再次喷出了灼热的汽雾,粥熬好了。
关掉天然气,她让粥留在陶锅中利用高温再焖制上30分钟,这样进一步的蒸煮,能让粥的口感更加细滑爽糯,也更加绵软可口。
半个小时后,她盛出两碗八分满的粥,又在上面细细地撒上一层香菜的碎末,将它们装进托盘端到老人的房间时,躺在床上的老人刚好也醒了。
傍晚时分的屋内,浮动着略显潮湿的空气,在昏暗的光线中,老人正凝眸看着自己举到面前的手。
伸出另一只手,她轻轻摩挲着那支凤凰簪上的细致纹路,下瘪的唇边,噙着一抹名唤幸福的微笑。
知道老人又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当中,洛依放轻了自己的脚步,端着托盘来到床头的桌子前。
“洛丫头,你严爷爷做的这支凤凰簪,是不是很漂亮?”
老人看着簪子自顾自地说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当然很漂亮。”
放下托盘,洛依坐到床前,也抬眸望向那支看得并不很清明的凤凰簪。
“丫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严爷爷是怎么把这支簪子送给我的?”
哎,人老了,什么事都记不清了。
“没有,您跟我说说吧。”
其实云姥姥已经告诉她很多遍了,但她每一次听,每一次都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只因为爱情本身的模样,就是简单到极致的一种情感表达。
哪怕,哪怕它只是一支简单到自己亲手做的木簪。
“那一年,我记得是一个夏末初秋的晌午...”
时光,在老人的回忆中来到了那个令她一生难忘的晌午,那是一个私定终生的晌午。
吹着晌午凉爽的微风,严皓沄站在村口那棵有着旺盛生命力的大槐树下,他伸着脖子张望着不远处的小土坡。
因为土坡挡住了来时的道路,让他不得不时常仰起脖子来,看看他心爱的姑娘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出现在有些陡峭的小土坡上。
正当他等得心急如焚之时,土坡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
“秀儿。”
看到那抹身影的出现,他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脚步,也不由得迎上前去。
“回去,回去。”
羞红着脸的云秀左右张望着,挥手忙让他回到大槐树后的绿荫下。
严皓沄嘿嘿傻笑着挠头往回走,一边还是不舍地看着那张每天都思念着的秀丽脸庞。
“下次你就站在这儿等我,别跑出来。”
云秀低着头,小声嘟囔着让他下次一定要注意。
“好,下次我一定注意。”
走到槐树后的绿荫下,两人坐在小河边那块严皓沄故意搬过来的灰黑石块上。
云秀把手中提着的竹篮子放到腿上,她打开竹子编成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的小布包。
“今天家里烙了饼,我给你留了两块。”
将蓝色布包放置到掌心中,她一层一层地打开那块蓝色方巾。
“哦,好,烙饼好。”
话虽这么说着,可严皓沄的目光一刻都不想从她秀丽的脸上移开。
“喏,给你。”
将裹在方巾中的油纸袋递过去,云秀的脸红彤彤地像只红苹果。
“嗯。”
伸手接过,严皓沄打开油纸袋,他从中拿出一块烙饼地道云秀嘴边:
“秀儿,你也吃点。”
“你吃,我在家里吃过了。”
说着,她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罐子。
“吃吧,这里还有野菜粥。”
把罐子的盖子打开,她把微温的罐子拿在手中,就等着他吃烙饼时渴了就喝一口野菜粥。
“秀儿,你对我真好。”
将一块烙饼开心地塞进嘴里,他看着她的眼神灼热得吓人。
云秀忙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她伸手将鬓角的秀发别进耳后,借此掩饰自己的害羞与不自在。
看着河面被风吹开的圈圈涟漪,云秀的心甜蜜得如同浓稠的蜜糖。
“对了秀儿,我有东西送给你,你先把眼睛闭上。”
将烙饼一口塞进嘴里,他示意她把眼睛闭上。
狐疑地看了看他,云秀还是闭上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从胸前的内袋里掏出红色方巾的小布包,小心放到秀儿的膝盖上。
“秀儿,你可以张开眼睛了。”
缓缓张开眼睛,云秀看向膝盖上多出来的红色小布包,她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支简单的木簪。
“簪子?你买的?”
这回,换严皓沄不好意思了。
“我...我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伸手拿过小罐子喝了一口野菜粥,严皓沄的耳根有点红。
竟然是他自己做的。
这个想法让云秀的脸更红了,她拿起木簪。
“是支凤凰簪?”
“嗯,我觉得,凤凰才配得上你。”
在他们这个小地方,把有着美好寓意的凤凰送给心上人,那是一种很明显的暗示。
凤凰凤凰,凤与凰,雄与雌,一同翱翔于这天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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