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巴说完,然后他们就把刀用力丢了过来,乔索打了个最后的配合,闪到我面前展开魔法盾进行了一波很勉强的拦截,终于让两把刀,两把突突都斜斜插在了我的脚下,而不是落入了五个老小子手上。
我已经先一步蹲下来伸出手,在刀插入地面的时候就刚好抓住了它们的刀柄——
拿到这两把刀的感觉很奇怪,好像身子都被这生冷坚硬的刀传染得十分坚硬生冷,可是这种感觉也很熟悉,很舒服,就好像……就好像外科医生拿到了手术刀,诗人拿起了笔,一切看起来都很舒服,很自然——有一点是比较奇怪的,为什么我的眼前一片血红色?其他人为什么看着我动都不敢动的样子?
于是我观察了一下离我最近的乔索,看见了他明显睁大了一些的瞳仁里的自己,浑身血色气息蒸腾,双眼更是一片赤红。这时候的我只有红与黑,以及头发的花白。
哦,卖相不差啊。我走到僵住了的乔索面前,把两把刀都交到左手,右手则掏出了怀里的多恼书,翻开之后看见自己的那个还没完全抹干净的脚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顿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都暖了一些,感情也回来了一些,然后他们似乎都开始能够动弹了一点,但我没有管,而是对着乔索问他:“这是我最后看到的地方,可我依然没有发现你跟我说过的,我读下去就会懂的地方,以及可以证明我变了的地方,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
乔索嘴唇动了一动,可我突然皱紧眉头怒喝一声:“不要吵!你们这些小家伙,别以为用魔力沟通很隐晦,我耳朵好得很!你们都快吵死了!让我安静说会话!很难吗!”
“还有你!”我左手拈着刀,指着阿都说,“阿都,不要再动,也不要放下季和巴,不然你可就有麻烦了。”
阿都有些勉强地笑了出来,须发皆卷之后,他的面容表情倒是清晰了很多,然后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自己都迷茫了一下,然后我下意识地,或者说我的嘴巴自己说了出来,“就因为我拿刀之后,就是积勃,我的至尊杀气之前,一切生死由我掌控,神马都是浮云!”
……
现如今,积勃的名字在很多人面前是没有威慑力的,但那应该是因为他们太年轻,或者没有关注过历史。但是我知道面前的这些足够年纪的贵族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有威慑力。
我很随意地把手里的多恼书递给乔索,还问了他一句:“敢贪不?”
这老货很识趣地直摇头。我拍拍他的大腿表示嘉许,他惊得跟什么似的直咋呼:“小心刀小心刀,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我道了个歉,把差点下意识地戮进他大动脉里的突突收了起来,然后一步步慢慢走到阿都跟前,抬着头问他:“哎呀太高了,蹲下来点。”
阿都很明显地浑身一抖,从他眼里,我看见自己身上的血色气息已经蒸腾起来几乎半米高,而我的笑容显得特别狰狞。他是想挣扎的,可是与我对视着,他还是慢慢地微微蹲了下来。
“乖。”我让自己奸笑的嘴角尽量不要咧那么宽大,看起来可能没有那么恐怖一点,“年纪都一大把了,不要眼里常含泪水。”
我左右手各捻着刀,刷刷刷地切开了阿都两条手臂的皮肤,分开了他的经脉,切割着经脉之间的黑色丝线,嘴里继续跟他说着话:“其实你植入魔族的细胞在自己体内,虽然对你肉体和精神都有些助益,甚至可以让你硬抗生命的悖论,但你这么粗鲁肤浅的植入手法实在很不科学。我现在帮你拆了,以便我们地精族两个还算出息的后辈可以安全离开你的手心,如果你觉得有点可惜,我晚点帮你再装一个,保证效果比现在的要好得多。而且我告诉你哦,我知道魔族始皇帝安难有一片肝脏细胞存放在哪里,要不要我告诉你,你去取了,我用点技术含量高的手段帮你换上,保证你能活九千岁!九千岁!少一岁你找我,到时候你要对我挖坟抛尸都无所谓。”
我嘴里随意唠着嗑,心里却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哪里能平静,我简直要惊讶得爆炸了好不好!如果惊讶得爆炸比喻现场几位贵族老头比较好,那我现在就是已经惊讶得爆炸掉了——我怎么变得那么牛逼!我感觉自己只要手中有这两把突突,我可以去宰了神明!
我心中思想,手上动作却随意快速,两把小刀用点横竖撇捺的动作,从阿都的手臂里钩挑切扯出了五条均有七八米长的的丝线,然后随意用刀背各敲了一下他手臂上的一条肌肉,他神经反应地肌肉一紧,四根手指一松,季和巴两兄弟就落了地,刚落地他们就匍匐在地,对我行大礼。我点点头说:“别乱动,处理一下喉咙上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被阿都用魔族细胞刺穿了喉咙已经无法出声的季和巴都抬头看着我笑了笑,然后走到一旁,面对面旁若无人地给自己的兄弟处理起伤口来。
看他们走开,我对被我的至尊杀气压迫得依然不能动弹的阿都说:“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安难的肝脏细胞在魔龙青稞手里,如果他死了的话,应该在他姘头希卡璐手里,去拿吧。三个月之内回来找我给你做手术,如果来不及,你会因为魔族细胞的毒素反噬而死得很痛苦的,这种痛苦我试过的哦,很不好很不好。”然后我呵呵笑了一声,拍了拍一脸溃败的阿都的大腿说,“好了,没你事了,去吧。”
“吴宁负,你不可以随便主宰别人,就算要主宰,也是要等赤子先生主宰。”这时候一个很难想象可以见到他的人出现了,居然是谢尔顿先生!
我心中对从一个偏上的坑道里走下来的他居然不受我的至尊杀气影响而惊讶不已完全不明所以,面上却依旧沉稳地回答道:“赤子先生忙啊,阿都的时间又实在不多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魔族细胞,真的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的,三个月都有点勉强了,还是快点放他去吧。”
谢尔顿抽出他的白手套拍了拍袖子上的一些浮尘,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然后他回头对身后说:“兹史白浩,不要磨磨蹭蹭,我们还有任务。”
随着他的呵斥,一个穿着女性侍从制服的短发美女怯生生地从他身后挪了出来,脸上干净白嫩,不过浑身发抖冷汗直彪的样子让她减分不少,不过依然可以评一句不错——这货真的是那个死人妖兹史白浩?
“要不是布妮小姐交代,我真不想带你个拖油瓶,你比我之前所用的侍从都差太多了。”我擦,我真想大喊一声:大家注意,谢尔顿开始毒舌了,快闪开!
美女兹史白浩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是第一次穿……穿女装,而且……那位……好可怕,好冷!好……吓人呐!讨厌!人家都快吓尿了!”
谢尔顿眉宇一轩,抓着白手套就拍了一下兹史白浩裸露的手臂,怒道:“要做女孩子,就不能用脏字!啧,真是麻烦,我们还是快点去魔兽饲养场那边吧。吴宁负,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是要记得措辞对赤子先生的报告。”
“我会的。”我说,“对了,那边还有很多地精族伤员,你如果有办法,让一些侍从过来帮帮忙吧。”
“好。”谢尔顿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句,就带着一直在流汗几乎手脚发软几乎走不动的兹史白浩像个路过打酱油的一样走了。我自己是有些跟不上节奏的,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可是我自己的身体依然自作主张地对阿都说:“没听我的话吗?你以为三个月很足?还不快走?”
于是装了半天逼终于被现世报的阿都屁滚尿流地走了。
他消失的同时,我的身体也很敏锐地给我反馈了一个信息——我累了,太久没用刀,有点累了,最多再宰七千个人类,就要休息了——人类,自然不包括几乎已经可以称为神的大刺客以上。要是换算一下,四个老头都约莫有一个半大刺客的实力,所以我最多再把在场的四个老头宰一个半个,就要休息了。
我心中没来由地升起理当如此的想法,虽然有一点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血腥变身的话,战斗力肯定是有,知道自己是有强大的地方的。但要是平时一个弱鸡到不行的老头突然狂暴起来大杀四方,谁来也没用,那也太不合理了——我没有做好成为石明治那样的人的心理准备,虽然我现在也被自己逼得快疯了。
时间不够,我很清楚地知道了这点。于是我的眼睛自动掠过在场所有人,通过我的潜意识分辨了敌友,再让我的身体自行感觉到其中强弱,分辨威胁程度,定了个三十一刀废掉四个老人战斗力的方案,但是有点过于理想化,即使我持最理想的状态和手术进度,不会因为身体原因和外来干扰而变动,依然过于理想化。我边调整步伐和计划地走动,切割,顺便用言语宽慰和引导着被我实施手术的老人,让语言刺激他们的大脑,从而影响他们的神经和肌肉,让他们配合我的手术。
这一切都是非常地自然和顺利,仿佛我这个积勃的身份在千万年来都是在做着这种残忍又唯美的事情,解剖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生命,手里用过很多工具,有些是先人们留下来的,有些是朋友们造的,有些是我自己造的,有些是很多人一起造的——我的双手在冰冷的工具和温暖的肉体之间不断切换——残忍,唯美;残忍,唯美;残忍,唯美!
我心中重复了三遍,然后心神一松,眼前的血色陡然间全数褪去——
这就完了?我还没过瘾呢。这是我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然后我汗如雨下,这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