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眼前的巧莲,继力就是树干,周身的煞气,就是枝叶,没有了枝叶,枝干也就成了光杆。
这也就导致煞气稀薄,继力蓄接不上。
一阵穷追猛打,巧莲愈来愈感觉吃力,显然以目前自身的内含继力,是很难扛得住,这一波波强势攻击。
此时,想要瞬移而逃,可是被其泼了不知名的液体,她的魂织,仿佛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无法操动鬼织。
魂织,就是鬼的各个魂片的连接点,类似于织毛衣,想要一件完品,就是把毛线串连起来,想要一张完整的鬼魂,也是如此,得把各个魂片相连。
《殓书》有云:人亡矣,躯中三魂七魄升,其不合,故残魂不全,皆为余片,游于阴落。
残魂者,戾弱气浮,不遗生危;汇全者,织魂连魄,方慑之。
若全之,怨恨极重者,方能如此,然则游之,抑或收于阴司。
简单来说就是:人死后,人体中的三魂七魄就会飞升,它们不是一起而出,所以魂魄不全,它们都成了残魂,游走在阴暗的地方。
残魂的鬼,戾气衰弱,气力轻浮,没有能力影响人的生命安全,只有汇集而全魂魄的,才能危害人间。
要想得到全部魂魄,只有怨恨极重的才可以,不然继续在人间游荡,或者被阴间收了。
由此可以看出,很多鬼在人世间游走,很多都是残魂,不全的魂,有能力织成魂片的则很少。
而三魂七魄,是人之源泉,鬼是在人的基础上演化而来的,除了毁坏的躯壳,几乎继承了人的大部分东西,三魂七魄自然也被继承。
道家有部书籍,名叫《云笈七签》,第五十四卷就对三魂七魄有了明确阐述。
它里面有说: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
七魄,各有名目。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此三魂七魄,就是魂片相连的源泉,一旦分离,或者受到影响,那整个鬼魂都会受到影响。
就如同电路一般,一条线路受影响,其余的相关线路,跟着也会受到波及。
巧莲是鬼,自然有鬼魂;有鬼魂,自然也是由魂片相连。
眼下连接魂片的魂织,被不知名的液体粘黏,很快让她感知出现了问题。
魂元发挥不出戾气,导致煞雾单薄,一环扣一环,继力逐渐枯竭。
眼瞅着,自己越来越弱。
巧莲突然将所有气力,孤注一掷,扭转魂灵,就要逃窜。
羽麟见状,可谓眼疾手快,抬手将一张金符拍了上去。
只听“啊”的一声,巧莲整个人,如同放了气的气球,在大堂里一阵飞窜。
她的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而且霜白的脸,一阵乌黑泛紫,像是被烟熏了一般。
一阵无规则的飞旋,巧莲最终从大堂半空掉了下来。
刚一落地,先前饱满容光的巧莲,此时干瘪瘪得犹如一张纸人,还是一阵皱皱的纸人。
身上压着的那张金符,此时在她身上,像是烧红的烙铁子,盈盈的放着热量。
羽麟连忙收起拷鬼棒,从肩包里拿出了一根竹子,大约筷子般长短,由两节竹节组成,节点在中间,两头是空的。
然后,他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橙色的符咒,那符咒比起巧莲身上的金符,要浅很多。
食指与中指,夹住那张橙色的符咒,顿时一阵挥摆。
他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天地无边,道法自然,诚游太虚,谒拜老君,次书符篆,缚邪束精,急急如律令。”
指间灵符一甩,那薄如纸的巧莲,瞬间化作了一缕青烟,升空而起。
与此同时,压在她身上的金符,因而掉落在地面。
戴着铜钱镜的羽麟,顿时眸光一闪,挥摆灵符,牵引着那股青烟,飞进了竹筒内。
然后,他用挥摆的灵符将竹口封住。
那张金符,乃是镇符,或者说是定符,是用来缚鬼的。
此符有两大特点,即优点与缺点。
优点是:符文正反两面,镌刻有镇邪缚鬼的道文——《太虚玄学镇经》。
传说,是由得道高人所镌,用精血沉浸,灵力极大。
缺点是:因为是金属材料,所以很是笨重,一般情况下,难以将其贴在灵动的鬼身上,由此不易出手,不出则已,但一出必中。
而那张橙色的黄纸符,则是招引符,用符纸的灵力,将虚弱的鬼魂,招引到你想让它去的地方,其灵力一般,对鬼没有太大的伤害,主要以阴柔之法,牵引鬼魂而行。
对于那根两节竹子,不得不说一下。
竹子,禾草类植物,属于高大乔木,是特殊木质的一种,从古至今,都是用竹子挑招魂幡的。
《殓书》有云:天下之木,质地难寻,有驱鬼者,亦有招鬼者。
桃,五木之精,驱鬼压邪,枣之雷击亦可。
柳也,其性阴,鬼亦好阴,极喜之;榕之状而冠大,聚荫吸阴,邪异之居所。
槐,槐字二拆,一者木,二者鬼,古之言也,其曰鬼木。
竹,地之上者,为上茎,地之下者,为下茎,上茎中空为杆,下茎密如禾须,此上者纳鬼,下者吸阴。(摘自《殓书》——天下之木篇)
因为竹子多为中空,又一直通下,没有别的分支,所以容易吸阴纳鬼。
羽麟用招引符,将巧莲引入竹筒之中,然后催动符咒密语,那堵住竹口的灵符,紧跟着突然燃烧而起。
不一会儿,随着火势的变大,连同竹子一起燃烧。
羽麟淡定的拿着那头没有燃烧的竹子,直至快要烧到手的时候,才将其放下。
他口中禅语阵阵:“生者之言,亡者已愿,无缘有怨,有怨无缘,万恶本根,气劫归一,秽虚升往,早转轮回。”
自打巧莲被其收进竹筒之后,整个大堂都静了下来,望着羽麟高深的捉鬼技术,躲在角落里的人,没有敢吱声,都大眼瞪小眼,怔怔的看着。
而堂外,程管家一直扶着太爷,因为身子虚弱,太爷并未从地上完全起身,而是由程管家用手托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