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句话。
同一时刻，霖玲没有半分察觉到这里的情况正在被转播，只是手提长棍站立于大厅之中。
她没有半点理会对方说话的意思，同时也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银灰的色彩基调基本占据着这个大厅的大半，弧形的玻璃如盖子般倒扣在房顶，空旷的大厅中除却中央流淌在玻璃板下的蔚蓝清水便别无他物。
干净又整洁的环境与她在塔内走廊所见的满地尸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回头，甚至注意到了这男人用来擦拭血迹的脚垫。
一个在地方莫名其妙注重的疯子。
霖玲再次于心中为这男人贴上标签。
真是够奇怪的人。
不过她并不知道相比起对方那身白白亮亮的袍子，她这身占满了血液，充斥着红光的高科技外骨骼装甲在许多人看来更加奇怪。
霖玲直视着面前这名为李语的人类。
李语依旧笑着，“这应该算我们初次见面吧？”
“当然。”
勉强回了一句，霖玲的身形未动，手指却再次将金属长棍抓牢。
与初次见面的投影不同，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让霖玲打从心底的对他的笑容感到了恶心。
那种带着癫狂又十分不正常的非人特质在此刻突显的淋漓尽致，光是他站在那里，霖玲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面貌依旧是人类的面貌，体型依旧是人类的体型，哪怕有着衣物遮挡，她也能观察到对方那并没有一丝畸变的身体。
但终究在本质上，还是偏离了人类。
“你的抵达方式的确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与霖玲的警惕不同，李语轻轻耸了耸肩，看向大厅之外，远方那带着黑烟的城市倒映在他眼底。
霖玲知道这人指的什么，大致上就是自己开着汽车撞大厦的举动有点超乎常理。
至少正常人是不会做这个选择。
不过看样子她这样的操作似乎也跳过了对方很多的部署。
在李语说着话的同时，霖玲也在估量着最佳的攻击路径。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来到这里与我对峙。”
李语将手轻轻的放到身前的结晶之中，宛如着迷一般看着里面的若影若现的影子。
暗黄色的晶体中有若一道怪异的身体正沉睡在其中，即使隔着昏黄的晶体层也能看出其中那类似人类的轮廓。
那让霖玲冒出一种相当不好的感觉。
所以在李语刚刚回头之时，就将已经窜到他身前的霖玲。
身披着厚重装甲的身影没有因为负重而有丝毫停滞，细长的散发着红芒的金属棍也好不犹豫的向他头颅袭来，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人类外表有任何停滞。
真不愧是地下部队的。
面对来袭的危险李语没有任何慌张，因为一个不知在何时展开的防御屏障已悄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在试探攻击并没有得手时，霖玲就一脚踏在地面急速拉开距离。
然而李语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
“你觉得宇宙之中有什么？”
脸上浮现这温柔的笑容，李语仿佛没有看到霖玲的杀意一样站立在原地不曾动弹。
“星辰？尘埃？还是迟早会陷入永远平衡状态的能量反应？”
“你想表达什么？”
不知为何，霖玲总觉得这男人有点话痨。
她不太能理解这个人类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不觉的人类对于这整个世界都太渺小了吗？受到伤害就会步入的肉体，不算坚毅的精神，时刻都处于隔阂状态的人心。就像一个残缺的作品一样，如此脆弱不堪。”
李语摊开双手，与霖玲相望。
“所以？”
一边顺着李语的话问着，一边观察着，某种意义上霖玲觉得这人真的有些话痨。
很快她就注意到阻拦与自己与这人之间的屏障上细小的缝隙，微微弓起了腰身，因为大功率运行造成的蒸汽也从她的外骨骼装甲中冒出。
坚硬的粒子屏障在她的武器下直接破碎，飞散的碎片擦过李语的脸颊。
“所以我想拯救所有人。”
李语说着，已然变形的手部静静的握住了面前离自己头颅只有一厘米的金属棍。
他手臂已不知再和长满怪异的眼睛，死黑的皮肤泛着一股金属的色泽。
无数一节一节如同无数纳米机器构成的触须从他的长袍下升出，露出了他早已空空如也的身躯。
[叮——任务变更：发现感染源，请宿主及时击杀遏制病变扩散。]
许久不曾响起的声音再一次在霖玲耳边奏响。
在那些触须袭来之前，霖玲就立刻放弃了长棍翻滚到一旁拉开距离。
而她原本所待的位置还正插着一根触须。
“拯救？把人转化成异星生命体？将感染扩散到整个联盟使人异化成怪物？”
“你这算个屁的拯救！”
抛弃了近战的长棍，等离子枪束被她直接扯入怀中，聚散的光芒直接若闪电一样集中在一根袭来的机械触须上，无数焦黑的小物件炸裂在她面前。
“不知名的武器吗？”
她怀里的枪束迎来的李语注视，科学家的本性令他有产生些许好奇，但一心“拯救人类”的想法让他将注意力从这里移开。
“算了，你必须知道只有回归神灵本身，人类才能算是升华！”
现在霖玲差不多明白了，虽然这人的状态看似具有理智，但实际三观却早已和人类完全不同。
她眼睁睁的看着这男人依靠身上的机械触须升入空中，数不尽的纳米机器被固定在墙上，他已占据着最高的地势。
霖玲在躲避开火，瞄准起对方袭来的机械触须攻击。
她没有拼尽全力。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从这“人”身上感到一种浓郁的矛盾感，又找不出原因。
简直就像是……
故意做出这种姿态一样。
……
“这不可能！这到底搞什么？！”
位于青行星外环防御带的太空港中，一直看着屏幕的几人已经有几个技术人员大喊出声。
一直把出身科学院的联邦领袖当精神信仰的他们在此刻看到李语如此的姿态信念都有些崩塌，本来最开两者对峙时他们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