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笑傲江湖
牧清风醒来之时，风已经停了呜咽，但小雪还在下。
这是一个破败庭院，小雪从破败的屋顶落了下来，屋中是岁月斑驳后的破败，寥寥无几却陈旧的家具，上面铺满着灰尘。
这是牧清风看到的第一个景象。
“功名揽镜看，悲歌把剑弹。心事鱼缘木，前程羝触藩。世途艰，一声长叹，满天星斗寒。”
有人在唱歌。
牧清风看了过去，见到的是一个背影。
那人的手轻轻的敲着地面，唱一句便喝一口，他的身前燃着篝火。
放下酒壶，他便说道∶“醒了，便过来喝些酒吧。”
牧清风爬了起来，感觉身子很是虚弱，但走过去总不是问题的。
于是便在那人身边坐了下来。
篝火上烤着的兔子，散发出了香味。
牧清风的肚子叫了起来。
那人撕下一只兔子腿递给了牧清风。
牧清风接住了，但一看到那人就是一愣，说道∶“天？”
天点了点头，说道∶“别问，吃吧，你已昏迷很久了。”
牧清风想了想，便低头吃了起来，他的肚子实在饿了。
天又咿呀咿呀的唱了起来。
“儒冠两鬓皤，青衫老泪多。满酌贤人酒，相扶越女歌。且磋跎，万愁千恨，奈予沉醉何！”
唱完就把酒递给牧清风。
牧清风接过了酒，便大口的灌了起来。
然后说道∶“你将我抓来，不会是只为了请我喝酒吃肉吧。”
天看着牧清风，笑了起来，说道∶“心情苦闷，有何不可？”
牧清风喝了口酒，反而将酒递给了他，笑道∶“高高在上的天也会有苦闷？”
天接过酒，笑了笑，说道∶“只要身在红尘中，谁能没烦恼？”
牧清风笑道∶“哦，你是想告诉我你的烦恼？”
天灌了口酒，说道∶“我的烦恼就是你要死了。”
牧清风不禁笑了起来，说道∶“生死有命，生死本就不是可以控制之事，你又何须苦恼？”
天见牧清风这样回答，奇怪道∶“真奇怪，你不问缘由，反倒安慰起我来了，恍若要死的是我一般。”
牧清风笑道∶“难道你非得要我哭给你看？”
天笑道∶“那可真别，不过你就不关心你心爱的女人了吗？”
牧清风苦笑道∶“我都这样了，想必她也不会太好的，我与她重聚也是个迟早的事，这岂非应该值得高兴？”
天苦笑道∶“你倒看得开，可是我是看不开的，你死了，一切都完了，你知道吗？”
牧清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天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是对的，不知道真的会快乐得多，罢了罢了，我又何必指着。”
牧清风哈哈大笑，说道∶“你只须告诉我，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
天看着牧清风，认真的说道∶“请相信我，我绝对是你的朋友，一直都是，你我为敌，不过是被人利用，这个世界处处都是谎言，你有一天想起来总会明白的，唉，现在看来你也是没机会想起来的了。”
天的表情又变得悲伤了起来。
牧清风笑了笑，说道∶“你太执着了。”
天苦笑，道∶“现在已是想执着也执着不了了。”
牧清风于是劝道∶“既然如此，何不再也不管这红尘事，图个心清？”
天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别无选择了。”
牧清风实在是闹不懂自己与眼前这人是什么关系，人人都说自己想起来就会明白，那他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想真是头痛，原来自己活了那么久，自己是谁都闹不明白。
不过，没关系，不去想了，随它吧，自己到时两眼一闭，就干净了。
只盼真有魂灵，自己能与水儿在下面相见。
于是，牧清风大笑道∶“何以忘忧，唯有高歌！你我何不高歌一曲？”
天的眼神炽热了起来，说道∶“你一点都没变。”
这眼神让牧清风无比熟悉，仿佛上辈子就曾与他喝酒吃肉，放声高歌，笑傲江湖一般。
天说道∶“不知曲子你可还记得？”
于是唱道∶“叹浮生有如一梦里，将往事已成非。迅指间红轮西坠，霎时间沧海尘飞。……”
牧清风却不满道∶“你总是喜欢这乏味的调子，不如来首？”
说完，自己也是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
天大喜道∶“你真的没有变，那就唱吧。”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汹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啦……”
牧清风看着天，大笑了起来。
天也看着牧清风，大笑了起来，但是眼泪却滑了出来。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这是悲歌。
他才知道的悲歌。
笑傲江湖，笑傲江湖，这江湖又有谁能真正的笑出来。
天再也控制不了转过身去，他不愿让人看到他落泪的模样。
牧清风看着这样的天，突然相信了，天曾经一定是他的好朋友。
这世界，除了真正的朋友，谁还会为你伤心呢？
但牧清风还是说道∶“你又何必如此？何不痛快些放下？”
天却转过身来，愤怒的看着牧清风，怒道∶“你忘记了一切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简载了。”
牧清风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说道∶“你可知道，当年你消失后，我曾天涯海角的找你，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我路过海时，海不说话，小毛驴滴滴答答，浊酒伴我走天涯。大家都说我的心儿野，弄得世间太纷扰，其实我只是想找回当年的云和霞，还有喜欢唱着笑傲江湖的你！”
牧清风叹道∶“我……”
天摇头道∶“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明白！忘记多好，一切一切你都忘记了。”
牧清风叹道∶“我……”
天却将酒递给牧清风，说道∶“喝一口，醉一场，再唱一次笑傲江湖吧。”
牧清风叹了口气，接过了酒。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汹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好好好！”突然有人拍手道。
牧清风看了过去，眉头皱了起来，是阿修罗。
阿修罗看着他们两人却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天冷道∶“想在这里动手吗？”
阿修罗却不说话，走了过去，一把将牧清风手上的酒夺了过来，然后就喝了起来，拿起兔肉便吃了起来。
牧清风与天都不知道阿修罗到底想要干嘛。
阿修罗却笑道∶“唱啊，怎么不唱了？”
天盯着阿修罗，见阿修罗这番模样，大笑了起来，说道∶“太好了，看来她死了，报应！”
阿修罗听到这话就是大怒，将手上的骨头向天射了过去。
天冷哼一声，急忙在身前画了个圆圈，只见那骨头就被气流带得朝一旁而去，去是扎进了墙中，如扎豆腐一般，只留下一个洞。
阿修罗站了起来，怒道∶“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死，我今天绝不轻饶你。”
牧清风听到这话就是一愣，喃道∶“是水儿死了吗？”
然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说道∶“好，好，这样也好，我就来陪你。”
天看了牧清风一眼，不由急得叹了口气，又愤怒的看着阿修罗说道∶“你特地跑来，就是想打碎他活下去的希望，我是绝不会让他就这样死了的。”
阿修罗冷笑∶“你要是能救他，就不会躲在这里喝酒了。”
天听到这话，顿时大怒，一掌便往阿修罗拍了过去。
可是，阿修罗却冷冷道∶“你想救他就别乱动。”
天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忙将手掌收了回来，疑惑的看着阿修罗说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阿修罗却不理他，只看着牧清风说道∶“水儿没死，反而幸运的活了下来，我也是受她之托，来告诉你的。”
牧清风抬起了头，看着阿修罗，但却苦笑，说道∶“别骗我了，水儿的身体我清楚。”
阿修罗顿时大怒，我怎么可能骗你∶“我是受她之托来救你的。”
牧清风却不再理阿修罗，拿起酒便喝了起来。
阿修罗看着牧清风叹道∶“她死了，你真的有机会活着都不愿意吗？”
牧清风摇了摇头，说道∶“你走吧，这世间我已没有什么好眷恋的了，你走吧。”
阿修罗一愣，他没有想到世间竟然还真有这种人，她的姐姐说得一点都没错。
不过，阿修罗早已想好了应付之法，说道∶“你不信，就看这个。”
然后，便见阿修罗手一挥，顿时空气中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是水儿，她说道∶“清风哥哥，我要走了，阿修罗的老师，其实也就是我的老师，他能救我性命，不过我身子太弱，要随师傅回去才能保住性命，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画面很短，只是留下了水儿要说的话。
牧清风看到这里，眼神就亮了起来，喜道∶“水儿没事了？”
阿修罗点了点头。
天却看着阿修罗说道∶“你老师真能救她？”
阿修罗冷哼道∶“你认为这世间除了我的老师，还有谁能救她？”
天终于无法反驳了，叹道∶“对啊，这世间可能只有他能做到了。”
然后看向牧清风，心里想∶“当年的他呢？能做到吗？”
阿修罗又说∶“其实，你知道的，我的；老师是绝不会救他的。”
阿修罗指着牧清风。
天不由急了，说道∶“只要能救他，我任何代价都肯付出。”
阿修罗笑道∶“那我假如要你的命呢？”
天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可以。”
阿修罗却冷笑，他知道天的为人，假如自己治好了牧清风，而那时自己的老师却没有出现，天绝对会选择杀了自己，而不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阿修罗笑道∶“我师父自然是不可能救他的，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与我的姐姐的感情，为了我的姐姐，我唯有破例救他一回，只不过啊……”
天急道∶“只不过什么！”
阿修罗叹道∶“救他之方法我知道，只不过有些材料太难找，我看还是算了。”
天冷哼道∶“这世间还没有我找不到的材料，你且说来。”
阿修罗说道∶“那好，需要摩羯星之心，太虚草之泪，混沌火的精华。”
天听到这三种材料就是脸色大变，这三种材料难得自然是难得，但也不是说拿不到，但问题是路途都太远了，他怕来不及啊。
阿修罗恍若看透了他的心事似的，说道∶“时间问题你不用担心，你只要一个月之内能赶回来，一个月之内我能保证他的平安。”
天听到这话就是大喜，说道∶“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
说完转身就走。
阿修罗看着天的背影，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可是天却突然转过身来，说道∶“你没骗我吧。”
阿修罗马上换上一副不耐烦的脸色，说道∶“不信，你就让他在这里等死好了。”
天想了想，终究是走了出去。
直到确认天走远了，阿修罗才笑了出来，想道∶“实力强是强，就是蠢了一些。”
其实，救牧清风哪里用得到那些材料，她都是骗他的，目的当然是让他离开了。
牧清风看到阿修罗站在那里傻笑，突然想明白了，说道∶“你是骗他的？”
阿修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但她耸了耸肩说道∶“骗就骗了，还骗不得吗？”
牧清风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心想∶“果然自己是没救了。”
阿修罗见牧清风神情低落，说道∶“你大可不必为他伤心的，其实，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你不要受他骗了，他走了更好。”
牧清风苦笑了起来，自己都要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理这些破事，他也理不了不是吗？
所以，牧清风对阿修罗说道∶“我死了以后，你千万不要告诉水儿我死了，让他好好活着，帮我找个借口，骗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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