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影子傀儡。”我惊道。
似乎是听见我的话,影子傀儡看我一眼,动作矫健的攀着石头跳到崖壁上,跟壁虎似的在崖壁上爬,钻入缝隙中,消失无踪。
牛叔跪在石头边,艰难的说了句:“我不服。”
说完后砰地一声,身体四分五裂,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一道道孤魂,让我不理解的是那些孤魂绕着牛叔飘了一圈,也化成碎片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我嘀咕说。
郁灏走到我身边,解释说:“他们是被牛冲天吞噬的孤魂,由于数量太多,他没法全部控制,但这些孤魂的命气也被他破坏。”
我点点头,抬头看向郁灏,“你怎么从窑洞里出来?”
说起这个,他也是一脸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我早就听见你的声音,但就是醒不过来,直到刚才感觉到你有危险,我这才睁开眼睛。”
我压下重逢的喜悦,狐疑的看他一眼,转头走向石头另一头,进入石门一看,我顿时惊住了。
这里面的摆设和布置跟阴墓那几个地方大体一样,都是一边符文一边是佛印,头顶悬挂着铜镜,上面画着控魂符,中间摆着一个石箱子。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多了一圈木佣。
我走到石箱子跟前,敢要打开,突然冲进来几个人,我扭头一看,竟然是钱正昊四人。
他们都是灰头土脸,身上也有伤,不知遇见了什么。
“这怕是有机关,不能动。”钱正昊紧张的说。
范柔摆摆手,说:“不可能,我爷爷和六爷都说过,这就是普通的石箱子。”
说完,她不顾钱正昊的阻拦,掀开了石箱子。
我往里一看,里面果然还是木箱子。
看来这石箱子跟之前遇见的一样,再往里就是铁箱子、银匣子和金匣子。
我小声问郑焕英:“你们不是早就出去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还弄成这样子。”
郑焕英有些愧疚的看我一眼,说:“刚开始往下逃的时候我们没发现你没跟上来,直到从缝隙里出来才看见,我们四个正在商量要不要重新回来找你的时候,将军冢外神道上的木佣突然动了,竟然跟人一样会打架,而且那东西是木头的,不怕疼,我们四个打不过就被逼回了这里。”
我笑了笑,心里倒是不怨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面,也没啥交情,换做是我,生死面前也会想着自己先逃出去。
不过,她说木佣会动?
我立即看向四周的木佣,这些不会也会动吧?
正想着,范柔惊呼一声,我看过去,发现她已经把金匣子拿了出来,打开后,里面放着的果然还是纯金的阿育王塔和骨珠。
我看向郁灏,发现他一直盯着阿育王塔看。
“咱们……”范柔转头,话还没说完站在她身后的木佣突然动了,挥臂打向她的后背。
“小心。”我想要过去帮他,却发现四面的木佣都动了,迈着僵硬的步子朝着我们围过来。
范柔躲闪不及,被木佣打的一个踉跄,手里的阿育王塔掉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
我嘶了一声,心疼死了。
“后退。”钱正昊说。
我们被木佣逼的退回大石头上,可那些木佣并没有放过我们,仍旧往外走,
我注意到这些木佣的眼珠部位都被掏出来个小窟窿,仔细看的话,小窟窿里像是有一对真的眼珠子。
“从旁边的石壁下去。”钱正昊说着,率先攀着石壁跳到一块能容两人站立的石头上。
我这才发现这里头的石壁并不平整,石壁上有许多凸出来的石头,像是特地留出来的一样。
我也跟着跳下去,在崖壁上跳了半天,我们终于看见平地,连忙跳下去。
郁灏飘到我身边。
我看了他们四人一眼,确定他们都没发现郁灏,心里这才松口气。
“这是祭祀场。”郁灏说。
我打着手电四处看,发现四面的石壁上有油灯,伸手摸了摸,里面竟然还有煤油,“快把这油灯点着。”
沿着石壁转圈点油灯的时候,我就总觉得脚下的路不平坦,等到彻底把油灯点着后,一看地上的情况,我忍不住惊呼惊呼一声,沿着石壁根竟然雕刻着四方神兽。
不同方位雕刻着不同的神兽,而平地正中间雕刻着一条龙,只是没有上色,龙身是岩石的颜色,略微发白。
这不是跟郁灏棺材上的图案是一样的么?
我仰头往上看,发现这座山中间被掏空了,裂开的那条缝隙里拴上铁索充当台阶直通山顶,而我刚才跟牛叔打斗的地方就在半山腰。
按照这距离推算,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山底。
我惊骇不已,“竟然能把山掏空。”
“你们看,四面的石壁上还有掏出来的洞。”郑焕英说。
我低头看去,发现我脚边就是一个被掏出来的半圆形的洞,最里面还砌着石台子,就跟窑洞里砌着炕一样。
窑洞,穴居!
我恍然大悟,这些掏出来的洞看着窑洞,但也可能是穴居的变形,跟地坑村如出一辙。
突然轰隆几声,地面开始震动,同时地面上出现一个又一个包,起起伏伏,不仔细看的话跟地上的龙在游动一样。
一声声吟唱从地下传来,地面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黑影。
郁灏说:“躲进洞里。”
我毫不犹豫的钻进脚边的洞里,钱正昊他们四个看我这么干,也都钻了进去。
刚进去,外面就响起一阵哀乐,紧接着我就看见那队人马把郁灏的棺材抬进来,搁在平地中央,这次放下棺材后他们没走,反而盘腿围着棺材坐下。
棺材抬过来之后,四面的虚影也逐渐清晰,都是一群穿着古代衣服的人,他们跪伏在地,朝着棺材磕头。
那声来自地下的吟唱越来越大,震得的我耳朵疼,我看了眼钱正昊他们,除了范柔还清醒着,其他人早就晕了过去。
此时,范柔盯着棺材,眼神透着前所未有的热切。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怕是知道些什么。
郁灏本来在我边上,后来竟然朝着棺材去,我叫了他一声,他转头看向我,淡笑着说:“等我。”
说完,他直接飘到棺材上,躺在棺材板上。
在他躺到棺材上的那一刻,原本盘腿坐在棺材旁的人都跪伏在地上,也朝着棺材磕头。
这是,又从地下钻出来一道黑影,广袖宽衣,依稀能看出是道服,手上拿着一根木杖,一头还拴着一把毛,我也看不出是啥动物的。
他走到棺材前,将手上的木杖斜放在棺材上,双臂展开,开始对着山顶吟唱。
原来刚才吟唱的人就是他。
他们这是在祭祀还是祈祷?
如果是祭祀,郁灏便是那祭品;若是祈祷,他们便是在为郁灏祈祷。
我以前从来没有学过这方面的东西,一时间也搞不清楚。
那人吟唱了半天,里面突然变亮,我忍不住伸脖子看了眼,发现月亮的方位正好在山顶的正上空,月光顺着山顶的缝隙照进来,罩住郁灏的棺材。
一有月光照进来,那人猛地一甩袖子,大吼一声:“呜呼。”
周围的黑影举起双臂,也跟着大吼:“呜呼。”
听的出来,他们很兴奋。
我缩在洞里,看着这无比震撼的一幕,隔了千百年,我竟然有幸亲眼看见这么盛大的一场法事。
随着他们一声声“呜呼”,那些黑影逐渐化为点点亮光,片刻后就连那些抬棺材的人都化为亮光顺着缝隙升到山顶,吟唱的人拿起木杖,竖着铁索往上走,姿态悠然。
到了被牛叔踩断的那块,他顿了顿,转身攀着石壁动作敏捷的跳上山顶。
范柔连忙从洞里爬出来追上去。
我顾不上他们,第一时间跑到棺材前,小心翼翼的叫了郁灏一声。
话音刚落,棺材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咔擦声。
我连忙把棺材盖子掀开,就见他躺在棺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上方。
看见他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眼神里波韬汹涌,仿佛压抑着彻骨的仇恨,又似盛着极致的悲伤。
“郁灏?”我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他缓慢的看向我,眼珠动了动,哑声道:“从从?”
我连忙点头,“是我,是我,你还好吗?”
他扶着棺材壁起来,摇头说:“我很好。”
我盯着他的脸,有些犯嘀咕,那样的眼神实在是不像是很好。
不过,总归他还活着。
他从棺材里出来,伸手摸着心口,愣了几秒,再看向我时,脸上已经挂上属于我认识的那个郁灏的笑容,和煦而温暖。
只是,今天在这笑容下,我却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意。
郁灏回来了,可是他变了。
他朝我伸手,说:“走?”
我毫不犹豫的握住他的手,笑着说:“走。”
不管他变成啥样子,我都要跟着他。
他领着我从缝隙往山顶走,后面更是一直把我抱在怀里,到了山顶才放我下来。
空中血月暗红,那吟唱的人站在月光下,只剩下一层虚影,似乎感觉到郁灏上来了,他扭头看过来。
一张满是皱纹的老人脸映入眼帘,他看着郁灏欣慰的笑了,身形彻底消失。
郁灏负手而立,仰头看着空中颜色逐渐消退的血月,不知在想什么。
“哎哟,怎么没录下来?”
我突然范柔的失望的声音,看过去就见她手里拿着手机,失望的说。
看见我,她说:“袁从从,你刚才录像了没?”
我摇头,刚才那情况哪还顾得上拿手机。
范柔朝我显摆的说:“我录了,可惜没把那老头录上去,只有血月。”
刚才郁灏抱我上来,她看见了?
正想着这事,郁灏说:“我在店里等你。”
说完,他从山顶一跃而下。
我想叫他都来不及,无奈极了,这死鬼怎么不让我多说一句,我现在不住店里了。
范柔笑着说:“怎么,你养的小鬼跑掉了?”
我扭头看她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也不在意,拍手说:“走,下去吧。”
我们两个再次顺着铁索爬到山底,下去后一看,郁灏之前躺着的棺材已经腐烂成一堆木头,里面的骨头更是化成灰烬。
范柔说:“血月还魂,这次我真是看见好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口问:“还魂?刚才那不是祭祀么?”
她回道:“什么祭祀,那是对月祈祷还魂,我听我爷爷说过,有些古老的家族奉月为神明,血月更是尊贵的象征。”
我对这挺好奇,不过仔细一想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机,就没说话,把钱正昊几人叫醒后,商量着后头该怎么办。
最后得出一致结论,先出去,然后通知六爷让他派别人过来善后。
毕竟谁都不想再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多待。
我们顺着缝隙再次走到那个低矮的坑洞,坑洞四周掏出来的洞穴里的棺材应腐烂,我们也没多做停留,直接从将军冢的石门出去。
出门之前,钱正昊还说让我们小心外面的木佣,可谁知道我们出去之后外面的木佣早就倒在地上。
为了验证我之前的猜想,我特地掰开其中一个木佣的脑袋看了看,发现里面果然有一双已经干瘪的眼睛。
可是,这样不太对。
我把地上的木佣看了一遍,皱眉说:“木佣是不是少了一个?”
之前我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一个木佣的眼神跟我爸很像,只是当时太紧张,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现在想要确定一下却找不到那木佣了。
郑焕英说:“还真没注意有多少个木佣。”
我从地上起来,想了想也就没再纠结这事,没有更好,起码说明我爸没出事。
在钱正昊联系六爷的时候,身后突然轰隆隆几声,我后知后觉扭头去看,发现刚才将军冢竟然已经倒塌了。
害怕之余,我也松了口气,起码他们不会再发现郁灏的存在。
等到六爷的人到了之后,我们五个坐车回到市里,简单收拾一下就坐飞机回去见六爷,这次六爷没多问,听我们说牛叔魂飞魄散之后,他就让我们走了,也没提让我看第六张脸。
我心里有些打鼓,难道六爷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