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会越操.蛋,尊严就越不值钱。
见我下跪,那位治安队员也没多大反应,依旧横眉冷对。他旁边一名同事有些看不下去了,凑过来悄声道:“王队,要不……算了吧?你看他怪可怜的!”
王队把脸一板,冷笑道:“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劳资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又是个没有通行证的渣滓!没钱没地位,搞不好还有一身传染病,你居然还帮他说好话?”
那人连忙讪笑道:“王队说的是!”
两人说话的样子和神态,像在讨论一条狗。
我田七这辈子,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一言一语听在耳中,简直比上刑还难受。阵阵头晕目眩袭来,我反复深呼吸,最终选择忍下了这口气。
如果是往常,我绝对会跳起来,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现在,昏迷不醒的童童就在我怀里,边界就在眼前,我必须要忍!
我咬紧牙关道:“二位大哥,我身上没有传染病,求求你们!这孩子病得很重,我需要医生!”
“两位大哥,看在孩子的面上,让我过去吧!”
“大哥!我田七下辈子甘愿给您做牛做马!”
一句句毫无骨气的乞怜说出口,两人全当没听见,趾高气昂地指挥着交通,人家该抽烟抽烟,该说话说话。不知道有多少人注视着这里,我直接被晾在一旁。
一时间尴尬,难堪,羞怒,充斥全身所有的细胞。我还是我么?当年那个绝不低头的田七去哪了?热血正在滚涌,直觉告诉我应该反抗,可看着童童死灰的脸庞,我又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
在游戏里,我不惧最强大BOSS,满级玩家也是秒杀,无数粉丝追捧。然而一回到现实,这一切,全部灰飞烟灭。周围一道道讥讽的目光像是刀锋砍在脊梁,我只能老老实实跪着,恳求别人让我通过一个小小的关卡。
这时,一辆锃亮的黑色奔驰飞速驶来,“嘎吱!”一声停在边界关口。
王队面色一寒:“敢在老子面前插队?”待看清了车牌后,他的脸迅速变化,短短一瞬间,选择了一个笑脸迎了上去:“哟!李太太,好久不见,您这是要去哪啊?”
后车窗降下,车内一位仪态大方的妇人冷冷道:“怎么?连我去哪也要跟你汇报吗?”
“呵呵,不敢不敢!”王队一脸尴尬。说完,亲自跑到车队前,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倒车!”
“倒车?为什么要我倒车,我好不容易才排到这……”排在第一的面包车司机懵了。
“叫你倒车你就倒!哪来这么多废话!”王队一瞪眼,尖头皮鞋重重踢在车门上,留下一个凹坑。
“哦哦,好!”面包车司机敢怒不敢言,忙不迭换挡倒车,逼得第二辆车也往后退去,随后第三辆……再往后,几百辆车直接挤成一团,喇叭声滴滴响个不停。
前面直接空出一个位置,妇人关闭车窗,奔驰车斜拐过去,一脚油门消失在道路尽头。
一转眼,汽车尾灯都看不见了,王队犹自跟在后面拼命挥手:“李太太您慢走啊!”
他的同事追过来,小心翼翼开口道:“王队……通行证都还没检查,就这么让她过去了?”
王队踢了他一脚,没好气道:“通行证你妹啊!你敢检查李太太的通行证,知道她老公是谁吗?”
那名同事一脸惊愕:“不知道,难不成她还敢动咱们治安队?”
王队叹息道:“你还太年轻,干咱们这行的,你不仅得学会认车,还得学会看车牌,五个6的就是李太太的车,还有一个五个8的车牌,那是她老公陈天宇的车!再往下,五个5的是兴鹏实业的赵总……”
陈天宇我也听说过,他是本省最大的企业家之一,身家无数,黑白通吃。有一次他和几个朋友吃饭时,吹嘘自己多么牛逼,别人不信。陈天宇当场就给一位政府高官打电话,说自己在仙境大酒店吃饭,叫他十分钟内赶到。
二十分钟后,满头大汗的高官果然到场,陈天宇又阴着脸道:“行了,这里没你啥事了,你回家吧!”那位高官不敢违,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不料,到了第二天,陈天宇开车堵在政府门口,把那位高官叫出来,当众连抽耳光,没别的,就因为他昨晚迟到了十分钟。
从此以后,陈天宇的名头越叫越响,没人敢惹。
而我跪在一旁都无人理会,这就是差距。
差距……我猛然惊醒,默默站起来,抱着童童往回走。我知道,今晚这个边界线,我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了。不过,我心里另有打算-----今晚要是童童活不成,那这两个治安队的人,也别想活!
脚底传来钻心的痛,我轻轻呢喃:“童童别怕,外面坏人太多,哥哥带你回家”说着,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泪水眼眶中打转。
自从把她抱回家,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当别人家的孩子为玩具欢呼雀跃时,我们在为下一顿饭发愁,她小小的年纪已经承受了太多苦难,是时候让她休息一下了。
回到窝棚,我把童童平放在床上,然后转身去了厨房,因为我们家从没做过饭,菜刀早已生锈,我看了看,刀刃还很锋利,把它别在腰上,走到门口,回头道:“童童,哥哥出去打坏人了,马上回来,你不要乱跑啊!”
屋里自然没人应声。
我鼻头一酸,赶紧转过头,前脚刚刚跨到门外,突然,两道灯光从远处打过来,黑夜中隐隐有引擎的轰鸣声。
我定睛一看,一辆紫色的玛莎拉蒂总裁在泥泞的道路上飞速行驶,这车底盘低,时不时磕在石头上,擦起一片火花,然而司机却是不管不顾,速度半点不减。
片刻后,玛莎拉蒂一个漂亮的大甩尾,稳稳停在我的窝棚前。
后门打开,一只银色的高跟鞋踏出,再往上看去,是琼脂般光滑的小腿,盈盈一握的蜂腰,美艳出尘的脸庞。
女子下车后,冲我微微一笑:“我听你大哥说,你好像碰上了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