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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陈年真相

下堂女画师 萧寒子非 5300 2022-11-02 22:26

  哄劝完欧阳岚后回到卧房已然是晚膳时分了,日暮还如才从前一般揭起了一层绯色,翡翠早已准备好了清淡进补的膳食,林菀儿用完后,去了紫薇房中探了探她的情况,随即便回了房中早早地歇下了,夜晚十分的安静,只听得山林中的夏蝉声,许是这几日郡主在后山扎了帐篷的缘故,许多夏蝉开始不叫了,这使得林中之夜愈发的静了。林菀儿辗转未眠,明日她便会知晓杀死方丈使她被困冰窖的真相,那孩子如今才是十七八岁,也算是个大好的年纪,奈何?奈何……

  翌日食时,惠良和尚如期而至,林菀儿便在廊下设了坐席,就着斑驳日光,给他沏了壶茶。

  此时的惠良仿佛老了很多,那日见他时像是才刮过胡子,今日却又是满脸的胡子,满脸皆是黯淡无光,双眼亦是无神,本就陈旧的僧袍如今却满是褶皱,像是从未好好打理过一般。

  “施主唤贫僧前来,应当是为了前些日的案子吧。”惠良饮了一口茶水,“想必施主已然知晓这真凶是谁了。”

  他说得极为平淡,像是这些事都与他无关,林菀儿坐定,道,“惠良师父可信?”

  惠良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苦笑一声,“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那孩子的命太苦了。”他顿了顿,“黄施主可想听故事?”

  “愿闻其详。”

  “二十年前,寺中有一和尚因不懂何为拿起而被师父赶下山做了行脚僧人,哪知这和尚在途中路遇强盗,险些丧命,后来遇到一个采茶娘子相救,那采茶娘子原是个孤女,无父无母无亲无故,那和尚便打算留下照顾她些时日,却不想竟相互产生了情愫,和尚深知犯了戒,便不打算回到寺中,哪知,两年后那采茶娘子竟留书离他而去,书中全是劝戒,教他莫忘师恩,终于和尚整顿僧袍回到了寺中,亲自在师父面前告罪,称自己犯了戒,师父便亲自短其一臂以示惩罚,再令其抄写经书以赎罪孽。”

  他停住了,双眼盯着几子上的茶杯,久久出不了神,林菀儿轻声道,“惠良师父便是故事中的那个和尚?”这是一个最普通的故事,想来市面上的话本中也会有,若是在后世,怕是人人都会鄙夷嫌弃,因为太过普通,太过于耳熟能详。只是,这样的故事,林菀儿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确有其事才使得她心中起了波澜。

  他忽而笑了,道,“正是。”他顿了顿,“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便听得师父收养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他收了做弟子,另外一个,他将其送至文景阁。”

  “那孩子是?”

  “不错,送进文景阁的那个孩子,是贫僧的。”惠良道,“师父俗家有一胞弟,是个江洋大盗,那时遭人追杀与其妻子失散,便将他的孩儿送至了寺中希望师父收养,师父便将他收做了弟子。”原来小六打听到的并不全是真相,元戒并非是龙武的。

  “这么说,方丈应是他的恩人才对,他为何要杀了他?”故事到了这,林菀儿还是未曾听出什么关于杀害方丈的动机。

  惠良吞了口口水,道,“不知何时,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便来寻贫僧质问,贫僧便将一切都相告与之。只是,不知怎地,他竟认为是师父毁了他的一生,使得他这一生无父无母。故而,心中竟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贫僧罚也罚了,劝也劝了,他似是受教,便不再提起,原以为此事已过,却不想,他真的去动了手。”惠良苦笑道,“一切都是贫僧的错。”

  林菀儿宽慰他,“惠良师父不必过于自责,这世间,有对才会有错,有拿起才会有放下,若是一味想着错,那真的便没了对的位置了。”她顿了顿,“不知是谁将一切告知他的呢?”

  “从小他便不愿与人结交,贫僧不知。”惠良如是道。

  林菀儿浅声一句,“且不管到底是谁,他终究还是知晓了,惠良师父节哀。”

  “因果循环,贫僧已然放下了。”半晌,惠良举头望了天色,便缓缓起身,五指合掌于胸前,唱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今日对施主坦言,贫僧瞬觉放下不少,时日不早了,贫僧就此告辞。”

  林菀儿也随即起身,躬身拜别,“多谢惠良师父为儿解惑,儿恭送惠良师父。”

  惠良不再言语,转身穿了僧履,一步一步地往院门而去,一阵风吹过,扬起了他那管空空如也的袖子,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空,林菀儿目送他至门口,只心中叹了一口气。惠良走到佛堂前站定,向着佛堂中的那人深深鞠了一躬,那人转身向他回了一个礼,树影斑驳,留不住的是心中无尽的苦涩,惠良轻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林菀儿随即坐了下来,心中竟无尽感慨,这一切的恩恩怨怨也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罢了,她已然分不清是元戒太过于执着还是惠良太过于自私,又或是方丈太过于无情,或许是这一切皆有的定数,种下了什么因便得到了什么果吧。

  如此想来,那么只有惠心才可能是那个与龙武成亲的娘子所生。时过境迁,她不知龙武知道真相会做何感想,但若是不告诉他,她心中竟有些难受。

  此时,小五正拎着一个木桶经过,她叫住他,“龙武呢?”

  小五停下脚步,放下木桶,行礼道,“回娘子的话,这些日龙武都不在,奴想着,他应该去养伤了吧,那日奴瞧着他浑身是血。”

  是啊,那日在守律院门口,她瞥见过院中的情况,龙武是被拖着出来的,指不定是受了什么刑,而后还在院中守了七日,以他的性格,怕是躲在一个角落自我疗伤了。林菀儿轻叹一声,这世间的事,并不是谁都能左右的,顺其自然罢了。

  她缓步起身,却迎面撞见了穿戴整齐的欧阳岚从后院的角门走来,她住在后山的帐篷中,若是要进佛堂,就只有从后院的角门而入,只见她一身行头和头面像是极为正式,并不像常服。

  欧阳岚经过林菀儿的身边停住了,她向林菀儿问道,“珊儿,师太可在?”她与往日的嬉笑纯真不同,如今如此端着,还真的有些郡主的模样,她头上左右有三个金簪发钗,每一个都有金流苏坠着,看着极为庄重,林菀儿想着,这怕是只有郡主的装扮了。

  林菀儿看向佛堂方向,方才师太似是在佛堂打扫,现下应该在禅房念经礼佛,她道,“约莫在禅房。”

  欧阳岚破天荒的给她欠身行了一个道谢礼,这使得林菀儿极为受宠若惊地看了她身旁的莺歌,莺歌则是耳观眼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极为恭敬的模样,林菀儿循例也就还了个礼。

  欧阳岚极为不习惯地伸手掩嘴,道,“多日叨扰,理应来拜访才是。”

  看着她极为不自在的模样,林菀儿极为想笑,但却还是忍住了,她闪过身,道,“师太是个随和之人,郡主心意到了便可。”随即,她便示意欧阳岚过去。

  目送欧阳岚的背影,她转身想着无事便打算去紫薇房中瞧瞧,这么多日了,也该醒了才是,还未曾走到门前,翡翠笑着从紫薇的房中出来,看着神情,怕是紫薇是醒了,果不其然,听得翡翠道,“娘子,紫薇醒了。”

  林菀儿听罢提了裙子便往紫薇那处走,这是这几日她听到的所有消息中最好的了,只是才至门口却听得紫薇在急急问着张御医,“张御医,您快说,我家娘子怎样了?”

  “小娘子莫慌,先把手腕给老朽。莫乱动。”张御医耐心的劝戒着。

  而紫薇却是将手腕护得死死的,“今日御医若是不说,那奴婢便不瞧了。娘子在哪,奴婢就在哪。”

  这一说差点气得张御医吹胡子,他连连伸出手指着她道,“你这小娘子好生无礼,老朽可是圣人钦点的御医,医德在身,遇了病痛岂能说不看就不看的?”

  林菀儿浅笑,走了进去,“好了丫头,莫要为难张御医了。”

  一听此话,紫薇忽得一声坐了起来,眼中饱含泪水,“娘子,奴婢不是在做梦吧?您没事真好!”

  “是啊,咱们都没事。”林菀儿耐心道,“快让张御医给你瞧瞧,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我可是不会要的。”

  紫薇哭着笑了起来,“那可不,若是奴婢缺了什么,还得要死死跟着娘子不放的。”说着,她乖乖得伸出了手。

  “你这丫头,怪让娘子担心的,娘子自醒来便来瞧你了,若还是如此任性,老奴可要禀了夫人撤了你的大丫鬟之位。”翡翠也在一旁道。

  “什么?”紫薇又惊又喜,“夫人竟让奴婢当了大丫鬟?”她转向林菀儿,“娘子,是真的吗?”

  林菀儿欣慰得点了点头。

  原以为她会收住眼泪,却不想,她竟愈发哭得凶了,眼泪如开闸之水,怎样都收不住。张御医捋着胡须,收回把脉的手,面无表情地对林菀儿道,“娘子,您的奴婢伤势无碍。”

  林菀儿,“有劳张御医了。”

  “老朽这就去开个药方,老朽年纪大了,听不得哭声,若是老朽再待片刻,怕是这屋子快被您那奴婢淹了。”说着,他甩了甩袖子,着急忙慌得往屋外走去。

  看着他健朗的背影,林菀儿会心一笑,这个张御医还是顶有趣的老头呢。

  听得张御医的编排,紫薇立刻止住了哭声,她擦了擦眼泪,想要下床谢恩,却不想双腿竟有些麻木。林菀儿立刻止住了她的动作,道,“过几日再下床吧。”

  “娘子,您真好。”紫薇又忍不住想哭,却还是狠狠止住了泪水。

  翡翠忙道,“好了,娘子累了,你就别打扰娘子休息了,你好好养着,等好了将来好好侍奉娘子便是。”

  “嗳!”紫薇清脆得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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