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爷。”艾菊鼓励着自己直视着眼前的来人,努力克制住内心翻滚的各种情绪,做到和平常一样福身请了个安。
“我来找你们家小姐。”萧君堄挥手让跟随而来的禁卫军和贴身侍卫都停到了院子里,尽量的放轻声音说着。
“小姐在房里等您,请进去吧。”艾菊抬手打开门帘,咬紧牙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
萧君堄似乎有些愧疚和不忍,皱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提步跨进门槛。待走到女子闺房内室,远远的就看到一脸木然的苏佩仪静静的坐在床头,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火红的嫁衣。
“佩仪......”萧君堄轻轻走到她的身前,放柔了声音呼唤她的名字,好像生怕打破此刻二人间的平静。尽管,他心里明白,今日过后,两人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萧少爷......”苏佩仪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明明今天自己就快要成为他的妻子,为什么他看来如此陌生?自己曾天真的以为,和他成亲之后会过上像落崖之后互相扶持、互相照顾的恩爱生活,当初温柔呵护自己的男人真是如今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吗?
“不要如此唤我,佩仪......”萧君堄神色悲伤,满腔的话想要对这个让他心动的女人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想,她能不要从此将他推的远远的,仿佛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看着泫然欲泣的苏佩仪,萧君堄忍不住将她拥进了怀里,在她的耳旁呢喃着:“佩仪、佩仪......”
“萧君堄,我恨你!”泪水夺眶而出的苏佩仪恨恨地一把将萧君堄推开,满面仇恨的看着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期待着今日你会骑着骏马、带着八抬大轿过来迎娶我,可你却带着尖刀踏进我的家!你破坏了我对你的期望,你破坏了我对你的感情!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这样的恨你......”
发泄一般苏佩仪撕扯着身上的红袍、将头上插着的珠宝钗环一根一根的粗暴的扔在地下,泪水已经将她今日花了几个时辰功夫好好装扮的脸毁得凌乱不堪。
“我跟我父亲争取过!我想要让你嫁给我,我跪倒他的面前求他放弃,我跪倒他的门前求他和我的母亲......”萧君堄一脸悲戚,抱住挣扎的苏佩仪,“可是他拿来了皇上的圣旨,我没有办法再反抗......佩仪,我求你,别这样,我会救你出来,我答应过岳父,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父亲?”从被爱人伤害的痛苦中醒悟过来,苏佩仪才惊觉想要知道父亲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他们到底给自己的父亲安上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她有些惊慌的抓住萧君堄的手臂,声嘶力竭的问着,“我父亲在哪儿?你们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佩仪......”萧君堄怜悯的望着她,有些不敢说出答案,可是看着渐渐快要失控的苏佩仪,他不得不说,“岳父大人他......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父亲......”苏佩仪听到这些话,顿时觉得两眼发黑,脑海中充斥着各种杂乱而又支离破碎的念头,一时间站立不稳,直接昏厥了过去。
“佩仪!”萧君堄飞快的接住她下跌的身体,一把打横抱了起来,转身来到房门外,吩咐一直守在门口、听得目瞪口呆的艾菊、丁香二人去唤大夫过来。
火急火燎想要跑出去找大夫的艾菊,还未动分毫,被一群人一把按住。
“萧大人,”之前领命守在院内的禁军统领上前对萧君堄不客气的说到:“卑职等人是奉皇上之命过来查抄苏相通敌叛国一案,凡相府内上下人等均要被收监,您若要放走某些人,怕是有些不妥。”
“我已经禀告过我父亲,苏小姐由我单独带回去,你不用多问。”萧君堄口气坚决的回了过去,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一些,今日他一定要带苏佩仪走!
“请恕小人冒犯。”禁军统领见萧君堄不肯将苏佩仪放下,抬手招来一群侍卫将他们团团围起,“将军大人出行前曾交代过小人,一定要将相府上下全都带回去,尤其是苏小姐。”
“你敢!”面对父亲手下的人如此嚣张,萧君堄火冒三丈却无处可发,他环顾四周,心里计算着带着失去意识的苏佩仪冲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心急如焚之下正要与禁军侍卫动手的萧君堄被一个斜斜冲进来的人影止住了动作。
“少爷,不要!”白芨一脸急切的护在二人身前,背对着禁卫军,她放低声音悄悄的恳求着:“不要跟他们起冲突,让将军再对您失望了!求求您今日就让他们带走小姐,我们以后再想办法救她......”
“父亲......”萧君堄想起之前跪到他的面前恳求的自己,仰视着那个仿佛高不可攀的父亲,他对自己究竟还能承受多少的失望?
自己一直努力着学武,想着某一日可以如他一般上马赶赴沙场,证明给他看自己也是他可以引以为傲的儿子。可是,身为嫡子却享受不到该有的父爱,亲生哥哥好似仇人一般总寻机会离间着本就不亲厚的父子情,而父亲,也更看重那个文武双全的大儿子,从未把自己放在眼里,两人间最多的对话是呵斥和命令......
望着自己怀里的柔弱女子,她也是父亲让自己过来求娶的女人。当初自己曾反感着这样的利益联姻,想要暗中破坏,可是那次大哥派来刺杀的意外,让自己和她能忘却俗世烦扰安心的像寻常百姓一般生活,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真的动了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真诚实意、满心欢喜想要她做自己妻子的时候,告诉他迎娶当日要杀到她的府上,捉拿她的父亲?
萧君堄无奈的闭上眼,满面痛苦的留着眼泪,恨着当初为何动心?若不动心就不会有今日这般不舍;恨当日为何答应父亲过来求亲?若不求亲就不会认识这个女人;恨自己的无能,心爱的女人即将身陷囹圄而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