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同伙来自首,王胜知道瞒不住了,于是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李所长冒着被解职的危险,把王胜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审讯视频发给我看。
画面很清晰,可我死死盯着两个男人的脸,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俩人的口供很一致,没有太大的出入,李所长也基本肯定,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原来,王胜和他以前都是在深圳一带流窜的小混混,跟着一个叫薛老大的人混,平时一群人也无非是收点儿保护费什么的,突然有一天,薛老大说来了一笔大买卖,说只要让委托人满意了,他们能得到两百万的报酬。
那时候的两百万,绝对不是个小数目,王胜还以为就让带点儿走si货什么的入港,可万万没想到,从内陆送过来的大货箱里,居然装着一个大活人。
他当时就有些懵了,薛老大这才告诉他们,雇主的要求就是折腾这个送来的男孩,越狠越好,唯一的条件,就是别把他弄死。
两百万的诱惑,最终还是让他们决定铤而走险,可是,把这人质藏在哪铆,又让他们犯了难。
刚好王胜谈的对象老家就在渔村,他也去过几次,对那儿的地形比较熟悉,于是便建议把人质带到那里去。
刚好他们去的那几天渔村预报有台风,所以渔民们都忙着处理自家的事,谁都没注意到村里突然多了几个生面孔的人。
王胜说,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们把人质带到了小山坡上的破庙里,吃住都在那儿,只是偶尔派一个人下去买吃的。
那几天除了折磨那个男孩,他们基本无事可做,吃的也不怎么好,也不敢出去透气,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浮躁,正无聊的时候,破庙里突然闯进来一条大黄狗,他们一合计,就把狗杀来吃了,没想到当天下午就闹起肚子来,而且越拉越严重,为了活命,没办法,只能把男孩绑了又绑,扔在破庙里,一行人去了诊所治病,可回来的时候,男孩却不见了。
他们自然慌了神,可又不敢声张,于是便开始暗中寻找,起初他们以为男孩逃出了渔村,就去了镇上,但没寻到人,返回的那天刚好遇上大台风,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他们先是询问了小兰他爸,未果,然后就碰到了另外一家人,是一对夫妻和他儿子。
没想到刚一问,他儿子就马上回答,他们问的那个男孩就在自己家里,于是一行人便被领到这家人的家里。
可是,人质并不在,只看到地上一堆的麻绳,还有人质换洗下来的衣物。
那家人顿时慌了神,说那男孩一直很暴躁,他们实在看不住了才打算去报警,留下家里的妹妹看守,可是现在俩个人都不见了。
薛老大假意让这家人不要着急,他来打电话报警,可实际上他拿出手机,却打给了雇主,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于是雇主下达了命令,灭口。
起初薛老大还是被吓到了,他只想求财,没想过要害命,可恰好刚才在电话里他说漏了嘴,让这家人的儿子起了疑心,这孩子一把从薛老大手里抢过手机,知道了薛老大根本没报警。
得知被骗,这家人的父亲立马拿出柴刀,警告他们滚出自己的房子。
之后的场面便开始混乱起来,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他们也忘了,只记得当时薛老大吼了一声,一个活口都不留,然后就杀红了眼,什么都顾不上了……
原来,我所遗忘的,竟然是这样的一段过往,可那时候,我跟那个人质又发生过什么事呢?难道,我是被他给……
越想心里越难受,强迫自己灌下满满一杯的凉水,可是,情绪还是难以平复。
他们虽然是杀害我们一家人的凶手,但真正的幕后主使,却是其他人。
王胜只知道雇主是个男的,嗓音有些低沉,年纪应该不小,对于他的来头,王胜一无所知。
而对于人质,他只更是一无所知,因为薛老大平时都用胶带封住他的嘴,只有喂人质吃饭的时候才会松开,每当人质想开口说话时,薛老大又立马把他的嘴给堵上,有时候连饭都不给,久而久之,人质就学乖了,再也没开过口。
不过王胜也说了,在杀了这家人之后,他们又冒雨在周围寻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只能暂时放弃,暂时撤出了渔村,想等着风波平息过后再伺机而动。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雇主突然失去了联系,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花光了汇过来的预付款,薛老大终于支撑不下去,干脆宣布解散,从此各走各的路,之后彼此之间就再无联系,而王胜也入赘到渔村,在婚宴的时候,意外看到小兰的父亲,他不敢再杀人灭口,就有意威胁了他一次,小兰父亲本就胆小怕事,这么多年来也算相安无事,可万万没想到,离休前的谢所长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些资料,突然就查到他的头上,王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谢所长的车上公路之际悄悄尾随,然后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将谢所长的车撞下了山崖,这些,就是事情的整个经过。
另外一个人,说得也跟王胜差不多,他也不知道雇主是谁,人质从哪儿来……
线索到这里就中断了,想要了解雇主和人质的更多信息,看来必须得找到薛老大才行。
可是,他们除了知道薛老大姓薛之外,其余的都不知道。
李所长当机立断,立马让王胜和另外一个同伙描绘出薛老大的长相,然后将画像上传到各地分局,请求协助破案,他这边也重新启动血案的调查,看看当年是否还有遗漏的细节。
“郝易,案子进展到这儿已经非常关键,如果你能回想起来,肯定对破案有突破性的帮助……”
同样的话,李所长跟我通电话的时候说过不下五次,可是,我真的不行。
到阳城最大的医院心理科试过很多次,甚至用上了催眠的手段,可是医师说,我的记忆像是筑了一层铜墙,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撬开防线,所以也只能作罢。
小兰在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又和我详细分析当年她来找我时的情况。
既然大黄已经被他们给吃了,那她在屋外听到的叫声,肯定不是狗发出来的,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男孩子。
既然性格很差,那自然就不好相处,可小兰说,当时看到我开门时的模样,几乎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根本看不出来烦心事缠身的样子,所以,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我跟她提及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待在家里的人质。
其实小兰说的这些话,我早就有了预感,想到喜欢的人就是强/暴自己的人,心里就觉得有些乱。
这层关系似乎怎么理也理不清,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公安干警,早些找到薛老大,让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
而我派去调查上远集团新房产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林少阳说的是真话,除了他说的这家公司,另外还有两家也跟孔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下子好玩了,上远对这个项目同样耗费巨资,如果建成的大楼验收不合格,虽然伤不了上远集团的根基,但至少,会让白荷对陆启琛产生不满,这样一来,林少阳就又有了机会。
他们俩个人的恩怨我不管,不过这事儿能对陆启琛产生影响,我就有兴趣。
于是,我用容安商贸的名义向银行贷了两亿的款,把所有资金都投入到上远的这个项目里,买下整整两层楼,当签订下这份合约的时候,售楼经理的手都在抖,估计已经激动得不行。
不过,我也增添了些附加条款,只要大楼未在预期竣工交房,每延后一天,上远就得赔偿我购房款百分之一的违约金,直至正式交房为止。
听说这条特殊附加条件还上报到了陆启琛那里,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同意了,也许是对自己公司太过自信吧,亦或许以为这只是我的一种挑衅,不屑于跟我纠缠而已。
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总之,我的目的算是达到。
我很清楚,欠下的这两个亿暂时是收不回来的,而银行那边的贷款,只能用更多的销售量来填补,于是更加卖命地工作。
除此之外,还得关注案子的进展,并不时跟李所长配合,忙得可谓一塌糊涂。
孔春进了监狱,孔曼琳出了国,可孔曼琳的妈还在阳城,居住在亲戚家的一栋公寓里。
于是,我让肖一凡去找了她,了解她现在的大体情况。
孔夫人当然不知道孔曼琳是偷渡出去的,还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女儿站稳脚跟之后再接她出去,对于自己为何没有跟着去,肖一凡撒了个颇有技术含量的小谎,说他是以旅游的名义送孔曼琳出去的,如果他们俩夫妇一起出国,那移民的痕迹太过明显,签证很难办到,孔夫人也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