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会议的兆芾,按程序通过了对自己的质询议案。具体的质询日期则交由行政部安排。结束了一天的议会工作,兆芾没有如往常那样回到昆仑山上。他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后,不顾母亲反对,就独自前往星城上层的空港区。在这个无隐私的新世界里,每个人都是高度自由的。在职责之外,任何人不受额外的公权束缚。在空港,兆芾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升空申请通过,航线划定,与目的地龙奇舰的通讯畅通。
坐在驾驶舱内,兆芾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感觉胡子拉茬的又该刮了。他中指别住食指弹动,反复轻轻敲打着自己的下巴,皮肉软软的,骨头硬硬的。舱内的空气清新,眼前屏幕显示飞机状态良好。他小声哼哼着,是一首流行歌曲的旋律。当航控中心下达可以升空的指令后,头顶厚重的闸门打开了。和灯光明亮的空港相比,外面的晴空竟是有些黯淡。兆芾的右手放到身体右侧的飞行控制器上,停止了哼哼,五指插进了那熟悉的五个孔洞里,抓紧,稍许拉起,橄榄状的小飞机便脱离泊位,平稳的升起,脱出闸门外切面后,小橄榄猛然加速,倔强的向空中的战舰星环飞去,在稀薄的火星大气层留下了一条清晰的航迹。
小橄榄有点颠簸,有点噪音。半卧在百眼巨人系统全开的驾驶舱内,能清楚的看到机外的景像。自从有了百眼巨人系统,已经极少有人在自己的私人飞机上开个透明的舷窗了。在全封闭的驾驶舱内,利用实时的全息影像飞行,让人们对视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理解。到底是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大脑看到了这个世界,成了大家百说不厌的话题。机器越来越人性化,把人体包裹在里面,保全着人,呵护着人,搬运着人,服务着人。脱离这些人造的机器,人类的文明立刻不完整,破碎且羸弱不堪。人似乎又越来越机器化,守时,守则,循规蹈矩,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失去自己的情感,变的精密,机械。人类为了生活安稳,无忧无虑,殚精竭虑,费尽心机,不惜各种牺牲,不断发现着世界的奥秘,创造出越来越复杂的器物,编织出越来越细密的法网,面对的却是更为不确定的未来。越来越智能化的机器是否会超越甚至反制人类?人类是否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岚缇星人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神将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哪么神将的敌人呢?现在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这些宏大的题目了,已经有人公开怀疑我了。这么快吗?我还没怎么弄好啊。一切还只是刚刚起头。困惑、压力和挑战。即使是神也不能例外啊。兆芾一路想着自己面临的棘手现状。驾机飞进龙奇舰的空港。
龙奇带着一大群身穿轻便宇航服的随从在空港迎候兆芾的到来。看着这么大的排场,如此热情的场面,兆芾也没矫情,离开驾驶舱,飘进了桥接通道,进入了专为人类访客准备的候机舱。这里空间比岚缇星人自用的候机舱大很多。原本龙奇舰内并没有这个设计,是龙奇主动提出来要改装这么一个区域出来,方便人类朋友登舰。兆芾因此特别提升了龙奇对战舰维护总管的控制等级,方便他按照自己的设想,对空港区以及附带的系统进行改造。整件事在当时可谓一波三折,在龙奇家族内部曾引发不小的轰动。
有了龙奇的这番美意,兆芾自然不必装模作样的抖抖手镯,穿上自己的贴身护甲了。一向直来直去的兆芾也没客气,谢过了请吃请喝的邀请,表示想和龙奇商量些事情。龙奇立刻把人遣散了,只留王方在身边陪着。三个人照着兆芾的意思,飘到一旁的小休息舱内,关了舱门就说起话来。兆芾把自己的担心说了,想多些时间留在火星,把新世界这边人与事理顺些再去岚缇星。龙奇脸上变颜变色的,还没答话,头已经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开口说话时,是怎么都不同意兆芾要求延期的想法,最后激动的拿手直拍自己透明的大头盔,打的砰砰的。兆芾连忙拉住他的胳臂,答应遵守承诺,不逾十年之期。没能说动龙奇,兆芾也不再逗留,直接告辞离开。目送着兆芾的私人飞机跃出战舰空港,龙奇若有所思。旁边的王方感叹了一句:多好的人啊。龙奇看着渐渐合拢的空港闸门,连连点头。
飞离龙奇舰,兆芾驾机进入了近旁自家的旗舰。吕大钟早早来空港候着了。见了面,兆芾也不多言,直接赶去指挥舱,吕大钟一路随从。在内通道的舰长休息舱内,兆芾启动了会议舱的视频会议系统,直接通过系统发出紧急视频会议通知。很快,第一舰队的各位舰长和公司重要高管人员的实时影像就一个个出现在大屏幕上。见与会人员都已在线,兆芾如同闲聊般说起刚才到龙奇舰,跟龙奇商量延期的事。他说的平常,陪在身边的吕大钟听的却心潮起伏,脸都胀-红了。摩尔、特拉法家、兰斯、微生物、拉莎心中也都是各种不忿。本森等公司高管情绪则平和多了。倒是也在会的龙奇满脸歉意的表情。
对大家的情绪,兆芾没有如平时那样加以点评,说完龙奇拒绝延期的事后,就直接进入主题,对远征岚缇星的准备工作提出自己的意见,首先,要求第一舰队在一个月内明确参加远征人员名单,对不愿参与的舰员和归属人员重新安排位置到其他战舰,各舰长直接负责自舰远征人员名单,航宇舰队司令部总司令副官长负责全面协调指挥。到期远征人员名单不确定的,撤消舰长职务。不愿参与远征的舰员和归属人员重新安排不到位的,撤消副官长职务。其次,公司从明日开始向社会征集自愿参加远征的战舰,为期一年。有半数以上舰员,半数以上归属人员自愿参加远征岚缇星域的战舰为符合条件参与远征的战舰,编入航宇远征舰队。一年期满后,通过征集活动加入远征舰队的战舰,必须在一个月内,明确参加远征人员名单,舰上舰员和归属人员有不愿参与远征的,参照第一舰队同类人员安排方式予以重新安排位置,责任人和责任追究方式一并参照。兆芾说完,就叫与会的人发表意见。
如果说在移民里有不喜兆芾的人,有反对派,在第一舰队和公司却不同,尤其是与会的高管没有不崇敬兆芾的。这一点尤其是在上次平叛后,高层经过整肃,显得尤其明显。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毛病。大家都表示会立即执行,做好远征岚缇星域的准备工作。兆芾所虑甚远,所思甚深,对眼前这事就如此定了下来。
征集活动一起,在火星人类社会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很多人都没真正想过这个事情。如今舰队和公司动作一出,好些人都感到茫然。以至秋去冬来,新年的欢庆气氛都因此受到影响。人们因为去留的选择,发生了许多的纠葛。尤其是一家人里,各有志向的,想留火星的和想远征岚缇星域的,那是各种的惆怅和麻烦。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更是抓住机会,继续费尽心机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中伤兆芾在人们心中的威望。对此,兆芾御下甚严,不准公司,尤其是第一舰队干扰全民议会的正常工作秩序。反对兆芾的势力也因此做大,人员结构突显,渐成气候。公司高管,第一舰队的高官,一众心向兆芾的要员,像班森、吕大钟、摩尔等人都非常不解,没少跟兆芾提意见。得到的反馈却都是严格按规则办事。众人也是无可赖何。兆芾家族在人类社会的影响力也因此萎缩,下降。别人还好,兆和却忍不住时常为此与人起些冲突。兆芾稍微严厉管教一下儿子,必然被老妈干涉,几次都不了了之。兆和于是越发胆大,动辄与人争强,好胜之心日重。兆芾看在眼里,却是碍着许多人的情面,下不去手管儿子太多。
情人节是年轻人钟爱的节日。尤其是当这天还是除夕时,更是受到兆芾这群20岁出头的小伙子的特别重视。兆和就想在今晚,小朱姐姐主持的除夕夜联欢会上向齐姬美子表白自己的爱意。一群小伙子都簇拥在兆和身边,姑娘们则在兆蔼身边围着,其中齐姬姐妹因为长的漂亮十分引人注目。能容纳五千人的剧院里座无虚席,笑声连连。演出的现场同时在网络直播,让喜爱除夕联欢会的人们得以分享现场欢乐气氛。对男生那边的神神叨叨的眼神,女生这边没少悄悄议论。齐姬佳子都快被身边的朋友说的羞红了脸。大家都猜今晚的演出后,兆芾会向她表白呢。没有一个女生想到他真正要表白的是齐姬佳子的妹妹。
坐在兆和身边的苏伦知道兆芾真正的表白对象。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并参与整件事情策划的人之一。几个好朋友里,他俩的关系也是最好。但在这件事情上,苏伦却是心里最有想法的一个,只是他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即使他是那么那么的喜欢齐姬美子。一来因为他早私下跟齐姬美子表白过,却被拒绝了。二来是他不想因此得罪兆和。他十分清楚兆和的为人。跟他抢女朋友,后果很严重。在所有的朋友里,苏伦最看重的就是兆和。他从未想过去得罪兆和。因为兆和的父亲是当代最有权势的人。
舞台上,主持节目的小朱既是知情者,也是参与者。她很羡慕年轻人如此热烈的浪漫情怀,也愿意成人之美帮兆和成就梦想。在她说出火星男孩的名字时,现场的男女青年尖叫、口哨声连成一片。兆和率先起身,从过道连蹦带跳的跑向舞台,边跑边向现场和屏幕前的观众问好。苏伦、李铁、陈云峰几个组合成员也随即跟上,不同的是这哥仨只是挥手,没有说话。这当然是为了突出兆和。其实四个歌团的成员耳麦都早戴好了。
到了舞台上,自然少不了和主持人互动的情节。紧跟着音乐就响起了,兆和、苏伦、陈云峰、李铁随即在台上动作一致的跳动起来,剧院内顿时又响起兴奋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