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的在朋友圈里回了个信后,兆芾立刻播通了老妈的手机。好嘛,被老妈在电话里一顿抱怨啊,兆芾也不改初衷。收线后,他立刻把手机调到飞行状态,玩了会儿久违的手机游戏,就抱着包,握着手机发起楞来。满是旅客的候车厅里,空调开着也还凉快。一时兴起,他刷了下身边方圆百米内的感知,别的都还好,两件事却让他不免伤神。
一个小偷扒窃了旅客的钱包,安然溜掉了。一个老者竟然在候车厅突发疾病逝世。小偷从老人身边路过时并不知老人已去。旁边的旅客却发现了不对。当大家一阵慌乱时,一个候车的比丘号了老人的脉,确认已去后,当场念经为老人做起法事。兆芾的感知跟随着老人脱窍的神魂,直到这飘升的神魂自然随风消散。候车厅里冷气驱散着暑热,也加速了神魂的湮灭。兆芾一动不动的坐着,心绪却因这身边发生的事,难以平静。
神魂通常被人们称为灵魂。相信灵魂不灭的人,灵魂是有可能不灭的。像虚仙,就是纯粹以神魂修炼成仙的。像孟婆那样的鬼魂,也是知道些去路,钻入地层深处,在包体中得以不灭。不相信灵魂不灭的,灵魂则是肯定灭的。这样的人一无信仰,二无准备,事到临头,灵魂出窍时,只以为是幻觉,就算明白的快,知道是自己的灵魂,在环境的作用下,失去肉体保护的灵魂也会很快湮灭。好比不远处的那位老人。生老病死,是生命体普遍的出没轨迹。这是重要的自然法则。只有极少数的生命体有一定机会实现生命形态的跃迁,获得更为漫长,乃至永恒的生命。神仙就是这样的生命体。自己修成仙道后,也是这样的生命体。可绝大多数生命体只能以本来的形态,享受一次奇妙的生命之旅。自己如今修仙小有所成,有能力延长人的寿命。但自己为什么不想呢?兆芾体会着自己的心意,感受着其中的道理。几年前,自己还是跟着冰儿粗略懂点仙术,就能以仙力为爷爷奶奶滋补身体,还治好了莎拉的父亲,尽管亚瑟自身特殊的体质也起了重要作用。现在的自己则更不必说了,能轻易的为人延年益寿,所付出的只是一点仙力。可事情真这么简单吗?兆芾不认为自己有干涉自然秩序的能力。仔细想想,自己和常人并无本质区别。毕竟仙道一时不成,则身心随时可毁。
那个小偷呢。发现了却又放过他,是对还是错。兆芾不觉得4年的牢狱生活,让自己的心偏向了犯过罪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心是正直的。小偷固然可恨,可小偷的存在和人类的文明史一样悠久。小偷的存在因此有其道理。好像自然生态的一个环节,小偷一直是人类社会生态的一个组成部分,包括其他许多源远流长的罪行也是一样。久远的,未必都是好的。但久远的,一定有其能久远的道理。人类社会一直在寻找根除犯罪的途径。从对小偷惩罚的变迁上,即可见一斑。古代,对偷窃者施以肉刑,砍手之类。逐步肉刑去除,施以徒刑,施以罚金。现代刑法体系更是主张罪罚相当。刑罚中挽救的意味越来越浓。可如何让人不去偷呢?被偷去钱财的人是受害者。很多情况下,这些受害者被侵害,就被侵害了。如果小偷被当场抓住,钱物很大程度上可以追回。可一旦如今天这样让他溜掉,那就是日后抓住这个小偷,钱财也追不回了。所以,受害者的救济渠道是等同于无的。必须有一个体系来保障受害者。比如被偷窃的钱财,某个组织,某个基金可以先行补偿给受害者,让受害者如同没有被盗一样。日后小偷被抓时,再以罚金的形式没收小偷的财产,归于某个组织,某个基金。如果再把眼界放宽广一些,为所有人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则可能是消除犯罪的基本前提之一。至于人们心中的奢欲如何控制,引导,则是更为复杂的问题。必须有一个体系,为人们同时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稳定的安全保卫;终身的履历财务公开;透明的竞争规则;开放的增长额度。如此一来,来源不正当的财富就失去使用价值;弄虚作假就没有暗箱空间;个人的健康成长也不再受限制。小偷自然就没人去当了。这需要每个人的力量,每个人的素质,每个人的境界,每个人的智慧都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状态。那将是人类文明的新起点。应该会有那么一天。首先是少数人做到,然后是更多人做到,最后全体做到,人类社会因此发生质的飞跃,创造出人类文明的新纪元。想及于此,兆芾动了。
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凝炼手部的肌肉是个很痛苦的过程,但却需要时刻不停的去做。一旦手指发生僵硬,又不得不以强身之能恢复原态,同样是个痛苦的过程。来回凝炼恢复,尽管过程痛苦,好在有超限感知数据库的屏障保护,承受起来也还行。此时,候车厅里开始播报进站的车次。兆芾听到自己的车次,赶紧站了起来,双肩背好包,向已经排出好长的进站队伍走去。
进站后,脚步轻快的超过了好多人,来到了自己的车厢。年轻的女乘务员看着他,接过车票,看了半天却硬是看不清楚,后面的乘客又来了,她只好把车票递还给帅哥。兆芾走进车厢,顺着通道,找到自己的卧铺,放下包到铺上,拿出莎拉硬塞进他包里的矿泉水,放在了靠窗的茶几上。低头拉上背包拉链时,就闻到一缕迷人的幽香。他转过脸,看到走进包厢来的女子,顿时觉得新鲜。
你好!
亮丽的声音从身段玲珑的女子嘴里发出,是那么的清新悦耳。见人跟自己打招呼,兆芾忙回应:你好。
两眼瞪大的甄心扭身坐在了对面的下铺上,放下包就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帅哥,兴奋的问。
一个人?
啊。你呢?
我老公。
随着美女的话音,一个铁塔样的汉子堵在了门口,跟兆芾笑着打了个招呼后,轻松的把红色旅行箱放到了上面的行李架上。兆芾无语中。感觉自己这个头算是白长了。
我去抽根烟。你俩接着聊。
去香港玩?甄心没管下车抽烟去的连宝,接着和面前的帅哥说话。
啊?没有。想到南方生活段日子。
哇,感觉好浪漫。一个人,想到南方生活段日子!你笑什么?是不是笑姐卖萌?
哪有。姐好美,萌哒哒的更美,我喜欢。
甄心。
真心!
我叫甄心。你呢?
兆芾。
哪两个字?
瑞雪兆丰年的兆。
来,别光说,写姐手上。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白嫩嫩的小手,兆芾有点飘飘然起来,握住甄心的小手,软绵绵热乎乎的感觉里满是激越的情感,难不成真的是喜新厌旧啊。见兆芾轻轻握着自己的手发愣,脸颊已然绯红的甄心忙催他快写。兆芾食指如笔刚在嫩嫩的手心划下一笔,甄心就痒痒的笑了起来。门外路过的旅客看到这对浪漫嬉戏的情侣,都不自觉的慢下了脚步。后面一个尖嘴的中年汉子不住的催人快走。可当他走到包厢门口时,看着坐在下铺有说有笑的美女时,却动不了脚步了。直到后面的旅客反来催他,才醒过来一般,扭头跟人发起狠来。跟在后面的年轻小哥明显不想沾他唾沫,仰脸躲着。尖嘴汉子得了便宜,拖着行李箱走进包厢,让开了过道。见甄心握着小拳头,一副把自己攥住了的得意样子,兆芾也开心的很。注意到新来了旅客,他主动起身帮助。
我帮你放上去吧。
兆芾说话已站直了身体。尖嘴汉子从身边的美女身上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大帅哥笑了,说了声谢谢,把箱子交给了兆芾。提起箱子,兆芾就觉得好沉,不过稍微加把力,还是把沉甸甸的箱子放好在上面的行李架里。坐在下铺的甄心看着兆芾潇洒的动作,牵起的衬衫下摆处露出的腰间肌肤,直咽口水。
坐下歇会儿。
帮着放好箱子,又招呼同包厢的旅伴在自己铺位上坐下休息后,兆芾又接着和甄心聊上了,他可不同意把自己写在别人手心的名字攥住,自己这辈子就逃不出人手掌心了。尖嘴汉子抬手摸了摸自己上唇的八字胡,眉毛闪了闪,屁股一歪坐在了甄心身边。眼里只有兆芾的甄心没防到来人挨自己坐下,眉头一皱,就向里挪开了些。八字胡跟没事人一样,右手就放到了铺位上,那指甲缝里溜黑的大手,眼看快蹭到甄心白花花的大腿上。甄心赶紧又往里让,脸色当时就垮下来。
嫂子,大哥就这几分钟,还要下车抽颗烟啊。烟,瘾也未免太大!
哼,他就是个野蛮人。
谁说我是野蛮人?
铁塔样的连宝堵在门口时,后面的旅客没有敢催的,尖嘴上蓄着八字胡的汉子一缩脖,手赶紧的收回来,夹在了自己的胳肢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