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连忙上前劝导。孟小婉这才注意到场合。看到刘秘书也在，就客气的点头笑了笑，随即就扑到了儿子的病床边。

　　妈，我没事。吕仁被老妈一声仁仁叫的脸都烫了。

　　看你脸红的！还说没事。

　　坐在走廊上的兆烨瞧着眼前这些动静，就知道是那边的家长来了。这时听到旁边有人议论网上的视频，又说可能就这几个小年轻。兆烨就起身去问怎么个事。人家就要他把手机拿出来。兆烨赶紧配合。4G流量上网很利索，一下就搜出视频，看到当时的现场了。兆烨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

　　不一会儿，巡警扶着周斌出来了。一看到兆芾，周斌就恨恨的一指，瞟去冰儿的眼神却有些闪烁。刘文学跟在后面，看到冰儿时，也是一震，实在太像了。刚才进去的时候，他没看到冰儿。要不是刚才听了周斌解释，他真还以为是月月呢。不一会儿，吕仁自己走出来，身后跟着他妈孟小婉。这小子脸皮厚，外加确实被冰儿吸引了，离开前，还旁若无人的走近冰儿说。

　　别跟他。考虑下我的建议。

　　冰儿瞄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说话。孟小婉也是惊讶的很，想不到真有和月月长的这么像的女孩。见女孩也刁钻的样子，孟小婉就拉儿子胳膊，走了。

　　见一连走了两位当事人，兆烨也起身和巡警交涉，要办手续带孩子先回家。却被负责处理案件的警官拦住。兆烨就不理解了，和警官起了争执。

　　你不要吵。人家走，是转院看医生去了。六个孩子都耳膜穿孔了，知道吗？你说你们家孩子能走吗？先到所里做了笔录再说。

　　不是都录了口供吗？

　　刚才还不知道对方耳膜穿孔。现在需要继续询问查证。你激动什么。请不要妨碍公务。你身为监护人，为自己的孩子做好表率好么？

　　他，他们耳膜穿孔跟我家孩子有什么关系？兆烨急了。

　　怎么没关系。他们斗殴，相互致伤，伤势不同，责任不一样，知道吗？

　　我儿子被六个孩子围住，和其中两个孩子发生了肢体冲突，其他几个都没碰到过。这耳膜都破了，跟我儿子又有什么关系？

　　呦，说话也蛮专业嘛。你懂就好。你儿子女朋友很能尖叫，你知道吗？

　　哪又怎么样？

　　她的叫声很可能导致了六个孩子耳膜穿孔。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也很可能要对你说的话负法律责任的！我们家冰儿在那种情况下，害怕，尖叫一声还有罪了？难不成要让他们把我儿子打死，把我家冰儿抢走，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啊！我警告你。不要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啊！

　　看到走廊上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主办案子的警官就有些上火了，盯着兆烨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善。

　　老爸。不就是去所里嘛。去不就完了。兆芾担心老爸吃亏，就开口劝道。

　　你还知道，去不就完了。兆烨训了儿子一句。围观的人群中顿时笑声一片。

　　先带回所里。一看情形不对，警官低头下令了。巡警就把兆芾的胳膊抓住。

　　有你这么抓孩子的吗？你征询过我这个监护人的意见吗？一向稳当的兆烨此刻急了，就指着警官的鼻子发起飙来。看的冰儿眼里是小星星直闪。旁边就有好事的起哄。

　　你拿开手啊！指什么指？信不信告你妨碍公务，先把你铐起来。警官一巴掌就把兆烨的手扒拉到一边去了。

　　*喽！

　　人群里有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看见这过程就抬手遮住嘴喊了一嗓子。一时围过来的人更多了。下午天气还是很热的，门诊大楼里有中央空调，气温比较凉爽。可现在这块人一多，就产生了室内局部的热岛效应，人就感到有些气闷。巡警陪着沈国章四个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面，就觉得处置不当。不过刚才急救室里的过程，大家都看到了。这会儿自然不会多话。兆烨就在那里，质问凭什么打人。其实人就是扒他手一下。两个大男人就为这个事，争起理来。刚赶到门诊的付红玮一看围了这么多人，又听到老公吼吼的，立刻就叫唤着，不顾一切破开人群，挤到中心，身后还有非要跟着一起来的艾伯特，以及艾伯特的私人律师吴岗。

　　都没事吧？付红玮一看到儿子胳膊被巡警抓的紧紧的，眼圈就红了。

　　没事。妈，你来干什么？

　　帮不上老爸的忙，兆芾本来就烦，又看老妈受委屈，就更烦。他不烦别人，就烦老妈干嘛跑来凑热闹。冰儿就不同，伸手摸了付红玮冰凉的胳膊一把，虽然没说一句话，却让付红玮感觉好了许多。兆烨看到老婆来了，可嘴上刹不住，已经满头大汗了还是在干争。主办案子的警官忽然发现挤进来个外国老头，就警惕起来，声音立即小了。并不再理会兆烨，开始叫人群散开，并和其他警员一起，在医院保安的协助下，清出道路。当自己被推到时，艾伯特立刻表明立场。

　　我叫艾伯特，是这个孩子母亲公司的老板，这是我的私人律师，现在也是这个孩子的私人律师。我不是外人。

　　他那略带山东味的汉语一嚷嚷，把大家的眼球都吸引过来了。

　　我是吴岗。这是我的律师证，我的名片。从现在开始，我为公民兆芾提供法律服务。我们会配合警方的调查。

　　那请吴律师和我们一起到所里做笔录。

　　好的。兆律师，久仰大名，不想在此幸会。吴岗和警官交涉完后，立刻见缝插针和兆烨寒暄了两句。

　　惭愧。我才是久仰你的大名啊。多谢了。兆烨到这会儿才得空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围观的人看着这场面是议论纷纷。付红玮想陪兆芾和冰儿坐警车，人家不许。她看了兆烨一眼，兆烨叫她还是坐艾伯特的跑车。于是三辆私家车跟在三辆警车的后面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车队，驶离了医院。门诊大楼里，还有好多医患陪护，在议论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网上有关步行街附近街头斗殴的视频，点击率急剧增加。

　　到了事发辖区派出所，早收到消息的成强站在窗边，看到兆烨一家人都来了，是暗暗着急。心说得罪谁不好啊，非得罪周斌那个小祖宗。眼看着自己不好露面，只好先叫人盯着。对那个开跑车来的外国人倒没觉得什么。看兆烨的老婆从那车上下来的，至少不会是对头。

　　做笔录的时候，一说到耳膜穿孔的事，沈国章四个都毫不含糊的指向冰儿。笔录做完，兆芾可以回家了，冰儿却不行，有些出人意料之外。那边沈国章、张功德、郑爽和蒋壮办完手续呼啦都走了。见要继续把冰儿留下来询问查证，不能走，兆芾一家人都着急，都不走陪着。吴岗就觉得事情实在有点邪门。艾伯特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

　　警官，我建议结束询问查证。让我的当事人回家。吴岗发动了攻势。现在冰儿也是他的服务对象了。他现在是兆烨一家人聘请的私人律师了。

　　我建议你们留一个人陪她就可以了。不到晚上8、9，上10点，她是回不去的。

　　别急。吴岗先安抚兆烨一家人，转身就接着说：没必要一定拖足8小时。现在结束调查是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结果。还不都是你一句话。

　　不对。是法律说了算。

　　那就更应该及时询问查证完，让我的当事人尽快恢复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在查证啊。哪里不及时吗？

　　这明显不合理。

　　哪里不合理？

　　其他人都走了，偏偏她一个没动一根手指头的女生被留下来。这合理吗？

　　她怎么没动手？打了沈国章一巴掌，她自己也承认的。

　　好。她动了五根手指头。可这不希奇。

　　耳膜穿孔！吴律师。算轻伤，够判3年以下了。你不懂啊？

　　跟我的当事人有什么关系？

　　她那声尖叫，直接导致那六个人耳膜穿孔。

　　你确定？

　　所以还要查证嘛。

　　我认为这根本不需要查证。冰儿，再尖叫一个。吴岗说。

　　啊——

　　冰儿听话的怯生生尖叫了一声。有正喝茶的警员都笑喷了。

　　看，没见谁耳膜穿孔。吴岗认真的说。

　　没这样举证的。我的吴大律师，不想走，你就坐下歇歇，喝杯茶。

　　我觉得这样举证很说明问题。当时冰儿尖叫的时候，不是只有那六个耳膜穿孔的人在场。冰儿自己在场，兆芾也和沈国章、张功德扭打在一起。现场还有很多围观的市民。同样的一声尖叫，难不成只穿特定六人的耳膜，而放过其他人？声波的传播特性何时改变了？公认的物理学定律何时改变了？我当事人的尖叫声并不能导致人体耳膜穿孔。你现在依法结束调查，立即恢复我当事人的自由，我可以不计较一些事情。

　　你有什么事好计较的？

　　郑爽等六人，追逐、拦截我的两位当事人。进而伤害我的当事人，郑爽更是准备使用管制刀具伤害我的当事人。因为我当事人害怕，发出尖叫，郑爽等人听到突然声音后，中止了侵害行为。从头到尾，我的当事人都是受害者！你按因民间纠纷引起的打架斗殴来处理，明显适用条款错误，侵犯了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你涉嫌徇私舞弊、滥用职权，我随时可以控告你！现在网上的视频很多。步行街豪车少年欺男霸女，那不光是个标题，也触及一系列的事实！请问，对我当事人的询问查证结束了吗？

　　办公室和走廊上忽然寂静下来。好一会儿，才有人咳嗽了一声。心乱如麻的办案警官牙都快咬碎了，空调大把的凉风里却满脑门都是汗。终于，他坚持不住，闪了吴岗一眼后，松口了。

　　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