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舰队从火星飞来,令各国高层震动。那一艘艘如同小行星般的巨大战舰铺展开来,无遮无挡,如流星群直扑地星。拿莎布置在火星的监视卫星最先截获传回画面。月球空间站很快确认庞大的舰群。国际空间站也观测到影象,确定航迹。地星表面的各观测站都聚焦这从火星飞来的舰群。民间的天文爱好者也以观测航宇第二舰队为大乐趣。
在接到福兰克不断询问后,兆芾答应公开第二舰队的航行状态。于是,航宇公司特辟专网,每天24小时实况直播飞行中的第二舰队,以满足公众的好奇,帮助驱除恐惧心理。
各国不约而同的加强了对自家国土上陆舰的保护。而更让大家担心的是那1000艘战舰真正降临地面时,会引发的事态。公众的热情是一方面,善意的,甚至哪怕是狂热的崇拜都还好说一些。可那些曾经制造过两次袭击航宇公司舰艇的人,则让各国政府倍感压力。按现在的架势,613处陆舰明显就是航天站一样的所在。战舰会降落地面进行桥接,就像当初建造陆舰时那样。而另外的数百战舰呢?是降落到预定地点直接接人,还是交替在指定的陆舰接人,又或者只是在外层空间的卫星轨道上警戒。各方势力都在积极准备着应对策略。各国政府正面发声,要确保航宇公司的移民火星工程安全进行。意欲挑起战争的人则加紧部署登陆日打击计划,要把隐忍至今的能量一朝释放出来。
不同的人,对这同一件事持着完全不同,水火不容的态度。观念之差异,思想之分歧,判若云泥。民间的各种声音更是充斥媒体。人们在网络热议着,在面对面的热议着,好多人已经到了不能安心工作,无法正常生活的程度。
奥兰多航宇公司总部,班森按预定程序,下达了搬迁令。总部的员工开始乘车前往奥兰多陆舰。对员工夹带家人和宠物的,班森没有禁止。一直隐居在公司总部的福兰克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也随同此次搬迁,悄然进驻奥兰多陆舰。整个搬迁过程,安保森严,禁止媒体采访。
车队行进在午后明媚的骄阳下,道路两旁不时能看到国民警卫队的战车。驱车行进在车队中间的吕大钟,看着前方巍峨绝壁般的陆舰右舷,胸中不由得豪情万丈。多么了不起的建筑啊。即使我们离去,留在地上的人们也会接管这里,当作瑰宝。进入港区停车后,按照公司安保人员的引导,吕大钟停好了车辆。耀眼的阳光透过半开的巨大空港闸门,也不足以照亮整个空港,四处因此亮着灯,让人们目光所及能看清整个空港。镶嵌在舱壁上的登陆艇模型,吊挂的各型战机模型,都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仿佛真的置身战舰里一样。可惜大家都知道这些是假的,如今倒是个货真价实的超级停车场。搭车的职员和他道谢,一起离开了。吕大钟四下看着,很有些寂寥。他又想艾达了。
想艾达了?
被人重重一拍肩膀,还说中心事,吕大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卡伯,你好。
吕大钟说话抬手也搭上卡伯的肩膀。两个人松开手后,靠在吕大钟的车上,看着周围的同事,闲聊起来。别人大都是拖家带口的,他俩却是单身。看到台子上拿着对讲机,亲自指挥调度的瑞克,卡伯就夸奖上了。吕大钟不住点头。瑞克是篷佐那批公园高管里唯一留任者。吕大钟卸任园长职务时,就向公司推荐担任分管安保事务的副园长瑞克担任园长一职。这一推荐为瑞克赢得园长一职。原本公司是不考虑他的,毕竟是篷佐一起的旧人。现在看来,严于律己,任劳任怨,见识不凡的瑞克,领导能力和执行力也是一等一的。正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来了电话,接听手机后,两个人向轨道交通站快步走去。
奥兰多陆舰指挥舱,班森看见大钟和卡伯进来就招手叫他俩来自己身边坐。陆舰的指挥舱和真正的战舰指挥舱外观一样,平时是游客参观的重点景区,日常也是公园管理的监控和指挥中心,只是现在舱内摆了很多把椅子,方便大家坐下来开会。又等了一会儿,瑞克也到了,人算是来齐。班森叫人关了舱门,开始会议。把到月底的工作进行了详尽的部署,对公园原来的指挥舱管理班子成员做了调整,吕大钟和卡伯分别取代了原来两名公园副园长的位置,各自主管一个指挥舱管理班子,负责公园的日常管理,吕大钟同时被公司任命为陆舰内部管理的总指挥长,统管公园内的全部事务,职权高于园长。瑞克则继续主管自己的原班成员。形成了新三班。这一过程,很快就在其他陆舰同步开展起来了,确定了各陆舰的新三班,和总指挥长。接到公司总部的指示,有的陆舰上,高管们都是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去指挥舱开的会。好在现在大家都进驻了陆舰,加个班既不怕风吹雨打,也不用担心交通不便。陆舰内自成一体,轨道交通上下纵横,方便的很。
临近月底,航宇公司开始清理陆舰内的驻留人员,把没有移民资格的留宿玩家,遭解雇仍赖在陆舰的员工,当地政府派驻陆舰内的公务人员,请出陆舰。其中纠纷不断,公司却丝毫没有手软。好在经过协调,陆舰所在当地政府都比较配合,人员清理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而员工夹带的家人,则被隐瞒下来。部分员工行使缄默权,对公司的询问,不回答。这样既避免了说谎违反禁条;又避免了说实话供出家人。班森掌握了一些事实非常确凿的夹带家人的报告,深感为难,些许有点后悔当初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最后实在受不过内心的煎熬,私下在自己的卧舱,单独向兆芾承认错误。
班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公司的规定无外乎人情。你不用认错,让他们的家人一起移民好了。既然你说到这个事情,我也就顺便强调一下,从现在开始。各陆舰原则上只能出人,不能进人。大门都关起来。从现在起禁止车辆及大件物品进入陆舰。有具备移民火星资格的游戏玩家,压着钟点来申请留宿的,必须经过我的批准,才能进驻陆舰。说到这里,兆芾的语气越来越严肃:必须严防破坏。再有三天,航宇第二舰队就会抵达地月系。一定要在这关键时刻,守卫好陆舰。目前陆舰内有多少人?
一亿一千万多一点。
很多玩家放弃了啊。很多员工也没能坚持住。班森,陆舰一定要严格管理。这两天如果进出人员,只能用空港的检修人员舱口。一定要按照预定程序严格执行。切记。这是为了防备从外部对陆舰的袭击。检修舱口的气闸舱能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明白了吗?
是的。一定严格执行。
听到班森的保证,兆芾心里安定多了。他关了与奥兰多陆舰的音频通讯,双手覆在脸上搓了两把,身体卷屈起来,在会议舱内翻起跟头。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指挥舱的舰长休息舱内监控着整个移民火星工程的进展。停止了一切其他活动,包括家庭生活。独自一个人在这个会议舱内工作。偶尔接见一下来看望自己的微生物,阿特拉斯。其他人则连指挥舱的大舱门都进不了,包括他的妈妈付红玮,他的老婆海伦。兆芾都是在视频里与家人,朋友交谈。此时此刻,亲人和朋友感觉到了兆芾不同寻常的另外一面。而这种感觉不是没有过,却会因为日常生活中的交往,而稀释乃至淡忘。但现在完全不同了。兆芾是整个公司,整个舰队,整个火星移民工程的灵魂所在。亿万人的命运系于一身的关键所在。
伸展四肢,他稳住了身体,呼叫了莎拉,叮嘱她督促莎拉号陆舰按程序做好最后的管理工作。莎拉表示,家族的人,以及投靠家族的人都已经按要求进驻了陆舰。无论大门小门都是不开的了。要兆芾放心,又要兆芾注意身体,每天至少保证7个半小时的睡眠。兆芾乐了,叫莎拉不要担心。可一向坚强的莎拉却忽然眼眸晶莹,流下泪来。兆芾好声安慰了两句,这才结束视频。
短暂的小歇后,他感知外放,刷向四面八方,把身边已所剩不多的真身也全部释放了出去,光速奔向宇宙。如今留在太阳系的真身不到15万个。相对于他万万亿真身的庞大数量,已经是很少了。外放的感知进入仙界后,很快就获得了仙界的最新进展。
如今的仙界内,已经有外表相同,颜色迥异的两艘战舰。仙域号已是乳白色的舰身,如仙气缭绕一般,还有种动感。这是诸仙投票,多数人选择的颜色。另一艘则是只有舷号的黑色战舰,是兆芾特意凝练出来的标准型战舰,准备留在仙界,看仙界破灭时产生的能量会对存身其中的战舰产生何种影响。平时也是向诸仙开放,随意参观,玩耍。有好动的,会把机船开出来玩。兆芾也不加约束,只是把两艘战舰都稳稳的定在空中,不让移动。宽袍大氅的兆芾遇到难题了,他不能确定仙域号脱出仙界时,会不会引发空间塌陷或爆炸。而如果发生,作为并行空间的附着主空间地星域很可能不保。守护者冰儿是他最好的伴了。陪着他施展仙术一遍遍演示模拟各种可能,不知疲倦。兆芾打消了五月带仙域号一起飞往火星的初衷,决定半年后再单独进行仙域号的迁移。
感知刷过地星,更新着数据的同时,开始确认幽灵号升空的各项准备。兆芾的感知进入孟婆所在的小型安居飞船,跟她交底,告诉孟婆,到战舰运送移民升空的时候,会安排分处各地的小型安居飞船从地下出来,从空中飞往隐形悬浮在海面上的幽灵号战舰。等到所有的鬼魂都聚齐后,幽灵号就会带着大家升上太空,一起飞往火星。孟婆神魂传意,担心魂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兆芾再次耐心解释,向她演示安居飞船和幽灵舰的特殊设计给神魂的保护。世界各地的幽幂深处,兆芾的感知都是进到建于其中的一个个小型安居飞船里,跟形形色色的鬼魂们讲解即将到来的大迁徙。告诉大家幽灵号战舰是比地下这幽幂之处更完美的幽暗包体,可保神魂安然无恙飞越太空。
我不犹豫了。这回真能升天了。就是魂飞魄散也值了。
孟婆终于是祛除了最后一丝疑虑。兆芾正要赞扬两句的,却不料别的鬼魂都来扑打孟婆,怪她说话不吉利。兆芾感知端点略微拟态施展仙道威能,就把闹腾起来的鬼魂都镇住了,一个个动弹不得。吓的几个鬼魂连忙讨饶。兆芾遣散了这些个鬼魂,和孟婆单独在舱内神魂传意交流。问孟婆是不是把道术忘了。
怎么会。我是习惯他们的瞎胡闹。没多大事。
孟婆,你灵魂强大,莫慌于嬉戏,慢慢磨灭了心气。
兆芾大神,我知道了。
我还大婶呢。你这到底是哪里的音啊?
哦,真的发出了音来吗?
没有。
放心,兆芾。我还要做孟婆汤给你喝呢。不会贪玩的。
你是咒我死啊?
哪有。你是大神。哪里会死嘛。我是无以为报啊。能拿的出手的,也就这碗汤了。
聊到此处,兆芾真是感动了,心神忽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