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末世挣扎 第二百零三章 风波又起
看着倒了一地的人,柏韵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王、李二公子也真是年轻气盛,以为自己握着把枪,就天下第一了,看见小弟稍落下风,就血气上涌,撸起袖子亲自加入战阵,这结果,自是不必说,也不知是谁开的第一枪,总之,一阵枪林弹雨后,这两公子,连同手下的人,就全躺倒在地上,没几个能动的了。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心有余悸的鞋拔子脸背对着那不堪入目的公路,急得直跺脚,他手下的那几个人,虽说也握着枪,但似乎都是些连人血都没见过的人,竟全都学着鞋拔子脸的样子,背过身,没一个人敢去看那马路上的血腥一幕。
“第一次吗?”
“这以前,也有抢的,可大都只是,动动拳头,动刀子都了不得了,这……这咋还动枪了呢!”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些人,本就目无法纪惯了,现在,礼崩乐坏,就更是目空一切了,不仅听不得半句不顺耳的话,也容不得,有一丝丝不顺意的事发生,而现在,竟然有人胆敢逆自己的意,这还得了?柏韵莲甚至敢肯定,这种事,在以后,只会越发频发——要是老团长和四爷,没能及时地制定出一套全新的“规矩”而又将旧“规矩”弃之不用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这种情况,对柏韵莲,反而是种好事,要是这里真的“法令严明”的话,那岂不是得看着吴南蓉将自己活活挠死?她可做不到。
“时候不早了,走吧。”柏韵莲放下了戴着手表的手腕,同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扫了扫鞋拔子脸戴着“手表”的手腕。
后者立刻唯唯诺诺得跟了上来,走了两三步,才想起来,回头解散了那几个同样不知所措的人。或许,他现在,正打心底里感激柏韵莲呢——起码,他躲开了即将到来的风暴,至于后续嘛,这自打去年厉疾扩散以来,“明天”这个词,就已经在这些人的字典中消失了。
“军……军爷,小的能问……问一下吗?您这去,杀人吗?”
“决定权不在我手里。”
鞋拔子脸拉下了脑袋,因为这话的火药味,实在是太浓了——虽没明说自己的决心,但已经有一种“挡我者死”的气势在了。鞋拔子脸不是亡命之徒,对此,怎能不慌?
“军爷,你是靠什么,撑到现在的?”鞋拔子脸没来由地问道,“我感觉,您跟他们,不大一样。”
柏韵莲没有回应他,因为鞋拔子脸这问题,已经有点“掏心窝”的意味了,但很明显,柏韵莲没有这种打算——她是绝对不会跟这个疯子谈心的。
“这里的人,要么是个火药桶,要么就是一滩烂泥。嘿嘿,像您这样的人,太扎眼了。”
柏韵莲算是明白了鞋拔子脸的意思,她心中,也有了答案,不是其他,就是贾忠全当初一再强调的“信仰”,就是这个曾经一直感觉是“假大空”的东西,在这种竟然是这么的真实、美丽,就像那洁白的银龙雪山,令人心驰神往。但这些,鞋拔子脸,注定是想不明白的,不光他不明白,就连那四爷,也不会明白,虽然他也曾经拥有过,这美丽的东西,但他,早就暴殄天物了。
只有当周围足够黑暗时,光明,才显得无比珍贵。
鞋拔子脸的嘴,就像缺了堤坝的水库,字句如同洪水一般,喷涌而下,不过这次,他介绍的是那个鬼市。
这鬼市,原是一处人防,全部建在地下,但因为承平日久,它早就废弃不用,只在这厉疾肆虐的之初,才重新启用,据说,这鬼市里面,悬着一百零八盏长明灯,照亮了五个半独立的部分,这五个部分,原是五个不通用图的区域,最外面那层,是供平民避难的,第二层,则是供调动之用,第三层,则是重要人物的避难所,第四层,是指挥部,最里面那层,据说,是用来储存粮食、饮水、药品的。
要是这些传闻都是真的,那这可真是一座实打实的高标准人防工程,只不过,由于它从不对外开放,因此,也没有知道真伪究竟如何。
“嗨,军爷,知道我顺耳听,为什么能被四爷瞧得起吗?”
柏韵莲尽管完全没有兴趣听鞋拔子脸吹嘘,但为了不让气氛变得过于僵硬,还是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我,还敢出来走。”
“出来走?”
“对。出来走!”鞋拔子脸挺起了胸脯,一副趾高气昂,“这是大灾难,但也是大机会。那帮混球,全跟个缩头乌龟似的,缩在防空洞里,唯独我,出来了!哎。”
“那刚才死掉的那两人,想必是这里面某人的公子了?”
没想到,一提到这,鞋拔子脸就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整个儿萎了,他闷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细语道:“我不想……我不是故意的,这时意外,对,意外!意外。”
“要不,支你个招?”
“军爷,若是您能救我一命,顺耳听的狗命,就是你的了!以后,顺耳听定为您马首是瞻!”
“别,过了今晚,我们就是陌路人。”柏韵莲回绝得相当干脆,“你当你的老善人,我走我的路。”
“对,对对!我顺耳听,从来就没有见过军爷您,对,从来没有。”鞋拔子脸就差没有指天为誓,以示承诺了,然后才低声下气地追问脱身之法,他虽然表现得很丧,但多活一天的念头,还是非常强烈的——毕竟是人,是人,就会贪生。
“弄死他爹。”柏韵莲真是信口开河,“这防空洞里的资源,定不是无限的,这外面的供给,总有个限度,但这老爷们的欲望啊,可从来没底,弄死一个,大家都有利。”
这话虽是不假,但却跟正确的废话无异,果然,鞋拔子脸立刻就反问回来了:“军爷,这道理,咱懂,可……可有没有点实在的啊。”
柏韵莲笑了:要有实在的,我还用得着来跟你东拉西扯半天吗?
不过嘛,这些话总是不能说出口的,而且,柏韵莲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一条杠的“官”了,就算是“怪力乱神”的胡话,也得给整出一箩筐,不然,怎么诓骗上司,欺瞒下属?但这胡话该怎么编呢,也是个大学问,柏韵莲就用了最容易被看穿,但又最滴水不漏的那一招“太极拳”。
“他就没有对头?你既是全城老三,手里面又怎会没点东西?”话嘛,说一半就好了,再说下去,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有多么幼稚了。
“但这……军爷,顺耳听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不站队啊,我要站队了,哎,什么老三啊?老王八就有分!”
“乌龟好啊,一身铁甲,怎么也伤不着。”柏韵莲忽地将话题扯开了。鞋拔子脸的问题,她是回答不了了,毕竟,她才二十来岁,而这鞋拔子脸,少说也是半百的人了,有常年混迹江湖,这阅历,怎是她一个涉世未满一岁的“黄毛丫头”能比得上的?不说话,还能借着雨衣、面罩、手枪自带的气势,吓一吓鞋拔子脸,但这“恐吓”,也是有个头的,要是玩的太嗨,玩过了头,自己就成小丑了。
“王八、铁甲,铁甲、王八……”所幸,这鞋拔子脸还挺入戏,真以为这是军爷给他出的“好主意”,还在一遍一遍地琢磨着其中的深意。
走着走着,就到了鬼市入口,这时,入口处,已经聚起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雨后的夜晚,黑暗无光,全靠那入口处插着的两支火把,来辨认道路、判断自己与他人之间的距离,以免一个不慎,撞了上去,又引起一阵血雨腥风。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柏韵莲可是暗中握紧了枪套,这么做,起码可以保证,她能抢在对方前面,将他干掉。这念头一出,就吓得柏韵莲一激灵:我的戾气,是不是越来越重了?
鬼市入口,分有四条通道,左面那条,供买家进入,右面那条,供卖家进入,既买又卖的,走中间那两条。对于为何有如此复杂的划分,鞋拔子脸滔滔不绝地说了十分钟,大意就是,进去买东西的,要查钱,或一定价值的交换物资,进去卖东西的,则要验货——可别拿什么吃了就死的东西,来砸四爷的招牌。而既买又卖的,自然是两样都要查,所以速度自然慢很多,因此,就多预留了一条道。
“你奶奶的,能不能闭嘴!”站在鞋拔子脸前面的那个壮汉,忽地爆出一声怒呵,回身指着鞋拔子脸破口大骂,“再囔囔试试?”
“哎呀,瞧你能耐的。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四爷的拜把子兄弟!”鞋拔子脸也不甘示弱,“哪来的不长眼的毛球?”
“看清楚了,我可是你亲爷爷,龟孙子!”大汉一把揪住鞋拔子脸胸口的衣服,将他整个儿提了起来,壮汉力气很大,一下就将鞋拔子脸弄得双脚着不了地,只能在空中瞎蹬。
“狗儿子,赶紧把爷放下来!放下来!听见没有?”
壮汉似乎怕了,竟然真的放开了手,然而,不等旁人舒口气,一阵如同鞭炮般的“啪”、“啪”、“啪”声就在人群中炸响了。不用看,那鞋拔子脸,是被抽成猪头脸了。壮汉掌掌生风,不一会,直将鞋拔子脸抽得脸骨尽“碎”,方才作罢。
“噗”鞋拔子脸喷出一口老血,身子向后一倒,要不是柏韵莲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把,估摸着,他就要一头栽在旁边,那两个,腱子肉丝毫不输壮汉分毫的男人怀中了,要真是这样,那今晚,估摸着是鞋拔子脸五十来年的人生中,最“过瘾”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