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源力所凝聚的锁链之上,黑气越发的蒸腾肆虐了起来。
一根根尖刺均是微微的不住颤动着,发出一道道沉闷的“嗡嗡”声,却是一副蓄势待发、早已按耐不住冲势的样子。
无面色一凝,顺直伸展的整条右臂微一用力,五指已然牢牢紧握在一起。
其所使出的力道之大,手背上的青筋血管都已经异常清晰的尽数展露了出来,一条条经络均是呈拉直紧绷的状态,乍一看上去,似乎随时都有为之断裂的可能性发生。
片刻之余,似乎终于将力道蓄至临界点。
无右手一松,伴随着口中的一声嘶吼大喝,五指再一次猛地伸展开来。
死源力锁链之上的尖锐突刺,也紧随着无的举动而一根根爆裂开来,脱体而出,宛若一阵密集的枪林弹雨一般,呼啸着径直向黑衣男子疾射而去。
突刺还未及近身,一道道凛冽的劲风已先发而至,其势连绵不绝,紧促的吹打在黑衣男子的身上,一股剧痛不由随之弥漫全身。
这阵阵的刺痛感,仿佛就像一颗颗钢钉硬生生刺进了身体表皮之内,黑衣男子不觉脸色巨变,竟是连牙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还只是突刺疾射所连带而生的强力劲风,亦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开胃菜罢了。
仅仅只是前奏便已有如此骇人的力道,若真是被这密密麻麻的死源力突刺直面击中身体,后果已然不言而喻、可想而知。
黑衣男子不敢有所懈怠,眼看着数以万计的突刺带着凛然的朔风径直迎面而来。
体内暗源力疯狂攒动,整个人居然慢慢变得有些虚无透明,宛若活生生融化在了空气中一般。
黑衣男子的身形渐作剔透无形之态,竟是连锁扣在其手腕之上的死源力锁链,却也是松松垮垮的跌落在了地上。
蓦然之间,整个人化作一团闪着暗色幽芒的光点,急速向着中央亭台之中飞驰而去。
随着“呲”的一声撕裂细响徐徐传来。
无数道尖锐突刺凌空掠过黑衣男子先前所站之处,却是着实扑了个空,又奈何去势不停,一泻而出,尽数轰击在了正前方的一座小假山之上。
没有想象中将山石轰击至粉身碎骨的情况发生,反倒是显得有些润物细无声的意味。
一道道突刺似是如同锋利尖锐的细针一般。
一经接触到山石表面之上,宛似扎在了松软的豆腐上一样,却均是连根没入里端,竟是一副削铁如泥、切金段玉的局面。
无看着化作幽暗光点的黑衣男子,眉宇不由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丝由衷的赞叹,朗声道:
“好本领,这招‘暗度陈仓’使得当真是恰到好处,不过……”
说话之间,无有些遗憾的淡淡摇了摇头,身形一动,整个人却是疾若闪电,凌空奔驰而出,紧追着幽暗光点尾随着冲击了过去。
无速度极快,后发而先至,凌空抬起一脚,狠狠向着光点猛踹了过去。
光点冲势不觉为之一顿,于疾奔之中停了下来,亮光时而暗淡,时而渐明,竟是微微有些颤动闪烁,似乎正在硬扛着对方这一腿所袭来的极大力道。
不过多时,光点徐徐一闪,黑衣男子的身形再一次缓缓浮现而出。
只见其额头间密布着肆意横流的汗珠,脚下呈弓自状,两手紧执着一柄由暗源力黑芒凝聚而成的短刃。
短刃横立在胸口之间,其上正架着无横扫而下的那一腿,两者间暗自较劲拼力,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僵持不下、难分伯仲之意。
这样的僵局并没有维持太久,慢慢的,黑衣男子把持短刃的双手,渐渐变得有些轻微的晃动起来。
一滴滴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尖徐徐滴至短刃之上,此时的黑衣男子却仿佛连这添加的细微重量都有些无力承担,死咬着的牙关也不禁随之更紧一分,口中发出一阵“咯吱”的撕磨声,一嘴的银牙几乎就要硬生生为之碎裂开来。
黑衣男子身子不觉微微前倾,似是想要将全身的力道稍稍分卸开来,或许是由于即将力竭的缘故,这么稍一调整,整个动作却是显得有些异常的变形。
于此情此景之下,如今的黑衣男子歪歪扭扭的站在原地,双腿所扎的弓字步已然变形得有些面目全非,上半个身子微微向前探伸着,脖子梗得都有几分发直,竟是处于极为不协调的状态之下。
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副主动伸着脑袋、等待对方一脚踢下的模样,却是显得好不滑稽……
无面色轻松,拼力之余,仍有闲工夫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对面的黑衣男子,看着对方如今诙谐搞笑的姿态,不禁微微一愣,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黑衣男子听着对方爽朗的笑声,脸色不觉有些发绿,却又兀自莫可奈何、无力扭转颓势,一颗心也随之低沉到了谷底。
纵然并不能看到自己现在倒底是何姿态,但从无抑制不住地面目笑容上就可以分析得出,如今自己的形象一定是糟糕不堪到了极点……
如此微一思量,心中不免又怒又羞,竟是生出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
黑衣男子本就是硬憋着一口气与无相持角力,如今心思略一分神,身上那强撑着挤出的力道也不觉随之荡散、一泻千里。
黑衣男子只感觉双臂猛然一软,却是再也提不起半分的力量,竟然险些连手中的短刃也差点脱手掉落在地上。
短刃上横架着的来自于无的力道,却是再也阻挡不住,宛若决堤的洪水一般,一股澎湃的猛力侵压而上,一举顺势攻破了黑衣男子的防御,奔腾咆哮着迎面袭了过来。
霎时之间,黑衣男子胸口一痛,一抹鲜血也不觉喷涌而出。
低头定睛看去,无的长腿终究是硬生生踢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所击之处,胸膛竟是被迫着微微显出几分凹陷之态,却是压抑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于漫天喷洒的血雾之中,毫无悬念的,黑衣男子整个人倒飞而出,狠狠地坠落在地面之上。
倒冲之势的后坐力却似连绵不绝,黑衣男子受挫之下被迫无力的在地面上滑行数米之远,经历过数次的磕碰之后,最终竟不偏不倚的堪堪停将在了尹叔的脚下。
黑衣男子抬手紧捂着胸口,身子刚一停下,只觉得喉间一甜,一口脓血再一次喷了出来,鲜红的血液宛似淅沥的密雨一般徐徐滴落,紧紧只是眨眼片刻,周遭已汇成了一整片的汪洋血海。
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锥心的疼痛感瞬时间已席卷全身,整个身体宛若散架了一般,仿佛这胳膊腿脚再也不属于自己,竟是痛得令人有些不听使唤。
黑衣男子就这么趴倒在血泊中,再也无力翻身应战,也不愿再站起身来。
虽然只是短短的片刻之余,却已让黑衣男子明朗的认清了自己与无天壤之别的实力差距。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无与黑衣男子之间的交手便是这样的一种态势。
整个过程之中,无几乎没有动用过了什么强力的源式,仅仅只是凭借着自身最单纯的实力、力量,一板一眼的将黑衣男子轻松打翻在地。
而反观黑衣男子,身怀着具有千变万化、以“诡变魔术师”所著称的暗源力,一整场的战斗下来,却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余地,败的是一塌糊涂,仅仅只是几招之余,便已是强弩之末,只能无力的任人宰割。
此时此刻,就算黑衣男子勉力站了起来又能如何呢?只不过是再徒增几处新伤、另添几番羞辱罢了……
黑衣男子思及此处,心底再也生不出任何战斗反击的欲望,认命一般的瘫倒在地,双目无神的仰望着上空,心中满是挥之不去的落寞之意。
没办法,任谁对于这种毫无悬念、单方面碾压的战斗都提不起丝毫兴趣,更何况,最为残酷的是,这被虐、被碾压的一方,还正是自己本人……
无缓缓走至黑衣男子身前,淡淡俯下身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却是什么话也不说。
尹叔见状不觉一愣,心中有些后怕无会再度出手赶尽杀绝,急忙动身迎了上来,右手轻搭在无的肩头之处,双目凝重的直视着对方,微微摇了摇头。
无看着尹叔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不觉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惊异着问道:
“怎么,你该不是以为我会直接杀了他吧?”
尹叔闻言身子一怔,嗓子眼儿里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是咽了回去。
无既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便也从侧面婉转的表现出自己不会痛下杀手的喻义。
兀自忖量之间,尹叔缓缓收回了搭在无肩头的手臂,负手侧立于一旁,静静等候着。
无伸手轻戳了两下黑衣男子胸前的伤口,面色一松,淡笑道:
“果然有几分实力,居然能硬接下我数招而不死,从今以后你倒是有足以吹嘘的资本了。”
黑衣男子不禁为之气竭,心中一团无名火顺势涌上,呛得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直到又一次呕出几股鲜血之后,才缓缓停歇了下来,整个人却是苦不堪言的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着呢喃道:
“无大人是在刻意的羞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