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幻界之中,无随手悠悠一扬。
只见整片的白沙大地之中,那渗进沙土内的无尽红芒却是猛然一震,缓缓由大地之中徐徐分离开来。
红光之中发出了一道云海翻腾的轰鸣声响,竟是有组织的又重新升上了半空之中。
天色还是那般的猩红,红的仿佛能从其内挤出一两丝血来。
悬挂在天际长空的那一轮血月,倒是明晃晃着微微闪烁了两下,隐隐染镀上了一层昏暗的黑边。
就如同是阴伏在地狱的万恶魔头一般,却是邪魅着露出了几道狰狞的冷笑。
随着黑白幻界之中的显著变化。
另一边。
本是劫后余生之下的木子辰,却是整个身子骤然一震,一股无力的虚脱感顺势便再一次席卷全身。
头脑中发出一阵撕裂般的嗡鸣声。
声音很响,也很强烈,宛若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凭空爆炸了一样,耳中充斥着尽是些不住回荡的嘈杂乱音。
天很蓝,风很柔,整个世界似是变作了静悄悄的一片死海。
木子辰眼皮无力着低垂了下来,眼前的视线再一次渐趋模糊了起来。
“怎么回事,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木子辰心中焦虑不已的不断念叨着,整个人时至现今还未曾反应过来。
眼前慢慢变作了一片黑暗。
映入眼帘之内的那最后一张图像,隐约是朱敏那一副满满关切的容颜。
至于她说了些什么,就连一句都听不清了!
……
转眼之间。
天地萧瑟,一片灰白。
伴随着一道痛楚不堪的低吟声,木子辰也不禁幽幽转醒了过来。
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
只感觉眼皮低垂着难以抬起,费了好大的一番挣扎才将迷蒙的双眼用力睁开。
放眼看去。
天色显得很阴沉,亦或可以说是木子辰自己的眼睛出了些问题。
眼前尽是灰白的一切。
天是灰的,地是白的,树是灰的,草又是白的。
这一切的一切,却是透露着死气沉沉的气息,无声无息,好像所有的东西都不曾活过一样。
等等,树?
木子辰心下一惊,不可置信着抬手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若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
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正在T市的一处街道之上吗?
而且朱敏去哪里了呢?
她也没道理抛下自己就这么一个人走了啊!
带着这种惊悸的心绪。
木子辰扭头侧目而视,才终于察觉到了这周遭点点滴滴的不寻常。
不知为何。
此刻的木子辰尽是身在了一处崇山峻岭之间。
四周扎根着数不尽的高耸灌木。
树木长得很粗壮高大,可一棵棵又是显得那样的枯萎。
树干上密布的干裂所在,似乎正有一粒粒细微的木屑悠然而落,给那苍白的大地零星点缀上了一缕缕别样的色彩。
树杈上没有一片树叶,甚至连干涩的枯叶也不曾看见过一片。
一些枯叉的连接点处,偶尔会发出一两道“扑腾”的声响。
一道黑影也随即徐徐腾空而上,翱翔于天际之间,远远看起来应该是一只孤零零的乌鸦而已。
而就在木子辰身旁,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天地。
这是一处高耸入云的悬崖。
悬崖下隐隐能辨得出一两丝大地的影子,但即使如此,就算将其称之为“万丈深渊”也毫不为过。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看得越仔细,木子辰也不觉变得越发心慌了起来。
一个人一觉醒来,却骤然发现自己正只身置于这种陌生的环境之内。
更何况这环境不单单陌生,而且又散发着可怖的沧然,倒也由不得自己不为之恐慌!
木子辰心下惊恐万分。
默默擦抹了一把额头上那密密麻麻的冷汗之后,想要凑到悬崖边上去望上一眼,希望能居高临下着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不过刚刚才有了迈步的动作。
木子辰却是不由身子一顿,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股撕裂般的剧痛也从心口位置猛烈着传导而来。
“嘶……”
木子辰疼得脸部都微微扭曲了起来,差点一个不留神就这么背过气去。
双手下意识着朝向心口震痛的位置捂去。
手还没碰触到自己的身体,却已经被某种硬物阻碍了下来。
这东西摸起来很凉、很冰,质地也是格外的坚硬。
手面轻触在其上。
在那凛冽的冰点之下,木子辰甚至都感觉不到太过于冻手的感觉,只不过一息之间的功夫而已,整根手指便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呼呼,什么鬼东西啊?”
木子辰抽搐着将手收了回来,赶忙将双手摆在了嘴巴旁边,互搓的不停向其呼着哈气。
搓了还没两下。
木子辰眉毛一挑,整个动作也随即冉冉转缓了下来。
五指间似乎湿漉漉的一片,那感觉还不像是在水里泡过的那样,隐隐约约中还略微浅夹着一点粘稠感。
木子辰有些莫名其妙的向着自己双手看了过去。
眼中那不明所以的神色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惊恐之意。
木子辰所感不差,手中的的确确是沾染上了什么东西。
只不过这粘黏的东西,却居然是一滩滩猩红的鲜血!
血液泛着红色,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血腥味。
那红色竟是如此的鲜艳、晶莹,一滴滴血珠汇成一滩,美得却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石一般。
或许,这抹由血液所带来的红色,却是成为了这整个天地间最为美丽的颜色。
看惯了周侧的一切灰白之后。
木子辰怔怔出神的紧盯着自己的双手,不禁却是有些失了神志,兀自陷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地之内。
“这是谁的血,是我自己的吗?”
过了好久。
木子辰总算是徐徐回过了神来。
兀自颤颤巍巍着低头朝向心口位置看去。
蓦然之间。
木子辰嘴角却是忍不住的一阵抽搐,那刚刚才有所好转的神志,竟是再一次被震惊的七荤八素起来。
细细看去。
木子辰的心口位置之处,那一整处衣衫早已被染成了一片血海。
衣服湿漉漉的,依照那血液的渗透程度来看,估计使劲儿将之揉搓两下的话,还能硬生生从中挤出一大滩血来。
而就在那心口剧痛的地方。
正有一柄锋锐无匹的长剑竖直插入,牢牢贯穿于其中。
长剑应该是从背后的位置刺穿而过的,在木子辰的视线之中,心口之前仅能辨出那多半节剑尖而已。
饶是如此。
剑尖所在却是妖异得令人不敢直视。
模模糊糊中仿佛有一两丝邪异无比的黑气由剑尖内缓缓蒸腾而升,宛若带着狰狞的微笑,耀武扬威着飘忽在了木子辰的眼前。
“啊……”
木子辰痛苦不堪的哀嚎大叫了起来,心悸之余连双腿都巨颤得几乎无法直立。
木子辰强自按压下心中的恐惧。
小心翼翼的用指头紧捏住剑体,身子微微向前一挺,想要将这横穿身体的长剑硬生生拔出。
痛苦,疼痛!
身怀生源力的木子辰,哪里曾受过这样大的苦罪。
随着身体的每一次微动。
木子辰甚至都能够清晰感知到剑刃在自己体内来回划割的感觉。
几番努力之下。
罪是受够了,疼也快要疼个死去活来。
令人绝望的是,可却只是白白做了半天的无用功而已。
这长剑就仿佛死死焊接在了木子辰的身体之中,木子辰微一挪移之下,整柄长剑也牵扯着木子辰的皮肉一同微微移动,搞了这么长时间,竟是连半分成效都未有所获!
“呼呼呼……”
木子辰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心里急得要命。
这剑诡异得有些令人生畏,也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可以牢牢吸引得它这么紧。
如果再继续尝试下去的话,估摸着剑还没有拔出来,自己反倒是要活生生疼死在这里了!
“一定有办法的,千万不能慌!”
木子辰尽力安抚着自己,低头细细凝视着伤口与长剑的连接处,想要找出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看了没两眼。
办法倒是没找出来,木子辰的心里反而却变得更加哇凉了几分。
自己伤口中不住有股股血液溢流而出。
这血液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不管是伤口上方流出的,亦或是伤口下方流出的,居然不约而同的尽数汇聚在了长剑的剑体之上。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血液排座长队,不推不挤。
一滴滴顺着长剑剑体上的细痕凹槽倒流而回,又途经心口伤痕处,重新穿过了木子辰的身体,就这么倒流着径直从木子辰背后对应的剑痕内穿行而出,也不知这么多鲜血究竟汇集在了哪里。
“呼呼呼……”
又是一两道沉重的呼吸声徐徐响起。
声音很微弱,也显得很痛苦,似是正在做着什么拼死的挣扎一般。
木子辰心里凉飕飕的。
听着那微弱的喘息声,整个人仿若是见了鬼一样,连动都不敢再动上一下。
在这幽静的悬崖边上,一切的声响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辨。
木子辰很确定,刚刚那道呼吸声,并非是由自己所发出的。
至于这发出声响的人究竟是谁?
木子辰不知道,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人就在自己的身后方,而且依着声音的清晰度来分析,恐怕距离自己还并不是太远,甚至有可能仅仅只有一两拳之隔而已!
木子辰深深咽了口唾沫,怀着忐忑的心情,哆哆嗦嗦着向后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探摸着自己背后的动静。
一下;
两下;
三下……
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
木子辰愁容满面着将嘴角一咧,险些就要泪流满面的哭了出来。
自己的手的确是摸到了什么。
不仅摸到了。
而且于此时此刻之下,木子辰的手腕还被对方紧紧握在了手中。
那手的温度低得有些可怕,冰凉的似是一块千年寒铁;
其手上仿若有些干裂,木子辰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那满手干硬的肌肤,一些微微开裂的地方,直割得自己有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