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灰星

　　史密斯从未见过如此多繁复的星系，任何一个星系都无法叫出它们的名字来。此时异星飞船也在逐渐减速。吉布提没有说话，内心却是无比的兴奋和惊讶：“没想到，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够回来！”

　　吉布提屏住思绪，将一副星图打开，显示在3D屏幕上。一长串的星系相互衔接，绕过巨大的星云和黑洞。异星人不须使用手来操作，只需思考就可以发送指令，只见屏幕快速地变化着，史密斯根本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索性自顾自地去研究飞船所经过的星域。

　　只是异星飞船不再直线超光速前进，而是不停地改变方向和速度，绕过一些星系和星云。史密斯用望远镜观察那些星系时，惊讶地发现每个邻近星系里的行星基本都有着支离破碎的痕迹。

　　吉布提没有开口，史密斯也不好意思一再打扰。飞船时不时增减速度，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一般，悄无声息地朝着前面一个颇为黯弱的星系行进。

　　越是往前，格林台的神情越是紧张。即使是不通过电讯网络交流，史密斯也能感觉到格林台的手颤颤微微，好几次操作显得力不从心。异星人虽然可以不通过身体来展现心理动作，可是作为一种生命仍然无法摆脱情绪的困扰。深谙心理学的史密斯猜想此行看来必定凶多吉少。

　　不过史密斯也并非是一个只会坐实验室得过且过的人。自他向太阳城提交申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非常明白自己将有可能面临的挑战和危险。无权无势想要获得太阳城的永久市民身份，绝不是普通任务就可以达成得了的。

　　史密斯也并非不惧怕完不成任务，但是在他看来，完不成任务而回去，即使凭借资历和经验，能够得过且过地在其它星球了此一生，也不如一场痛痛快快的冒险。他已经再也不能忍受那种日子给他带来的痛苦和折磨。

　　在实验室工作，特别是在太阳城工作，并不会因为缺钱或活不下去而烦恼。史密斯的痛苦来源于他的自身，总是被一股无法抗拒却又无法不去抑制的力量所阻碍。而现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冒险，一想到终于可以无拘无束地释放这股力量，史密斯不由得兴奋起来。

　　吉布提没有心思去顾及史密斯心里想些什么，彼此心照不宣。飞船行进的道路上不再仅仅是星系星云，更多的飞船残骸出现了。史密斯看到数个巨大的战舰残骸，个个都仿佛有月球般大小，不由心中暗暗惊叹。

　　吉布提笑了笑，说道：“这里，曾经是我们与智能军团交战的古战场……”史密斯点点头，吉布提却没有再说下去。眼前凛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战舰编队，数量足有上千。这只舰队排列成严密的阵型，正沿着星系之间的超光速通道行进。吉布提赶紧把飞船靠近附近的巨大飞船残骸，整个贴在上面。

　　舰队的行进速度很快，不到一天，前方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吉布提的飞船钻出了残骸，疾迅地加速，朝着星光黯淡的方向奔去。

　　大概80小时后，吉布提终于来到这颗巨大的红矮星星系附近。这颗星系内有一颗巨大的行星，和数条小行星带。但是吉布提并没有往星系内去，而是绕过这个星系，直往后面奔去。在绕行中，史密斯看到，那颗巨大行星的背后，竟然是一个残缺的空壳。

　　绕过红矮星，吉布提略略松了一口气，说道：“史密斯大使，我们就要到了！”只见红矮星后渐渐闪现出一颗巨大的灰色星球。原来这就是此行任务的目的地。

　　史密斯细细地打量着这颗星球，它的半径足有六个地球大，外表呈灰黑色。这颗星球上居然没有大气层，可以直接用肉眼观察整颗星球的地貌。史密斯撇了撇嘴，心说这样的星球怎么适合人类居住。不过他看了一下吉布提，马上恍然大悟。异星人是不需要空气、水甚至阳光而可以寄生于电路上的，所以这样的星球再适合异星人不过了。

　　吉布提驾驶着飞船小心翼翼地向灰色星球靠近，绕着星球的中轴线飞了好几圈。星球上两处巨大的黑斑，仿佛两只无神的巨目，在看着一艘细如微尘的飞船向它接近。

　　史密斯问道：“这颗星球的形态很独特，和我所了解的所有行星形态都不一样……这难道就是我们要找的那颗行星吗？”

　　吉布提点了点头。这时格林台在一旁结结巴巴地说道：“任…任务…没……没…有说…我…们……要……要到…这…这颗……星球上……去…看吧？”吉布提看了格林台一眼，史密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不悦。吉布提说道：“任务说明了，必须要深入星球内部探测。还有，要把货物送到。”

　　“货物？”格林台大惑不解，“什么货物？咱们飞船上没有什么货物啊！”

　　吉布提冷笑一声，说道：“货物的威力超级巨大。所以除了我，这船上谁也不知道货物。”

　　吉布提和格林台的这几句话，是用异星语言进行的交流。史密斯完全听不懂。在他看来，格林台是在向吉布提询问飞船将要着陆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