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黑侠

　　史密斯成功地应付开警察，跟着一辆装甲车后面进了城区。又行了十公里，终于看见城区，只见城中阵阵黑烟弥散，竟像了经历了战火一般。路边戒备森严，不时有人上来盘问。最后“吱嘎”一声，房车的驾驶仪居然停摆了，前面失去道路引导信号。史密斯只好亲手驾驶，笨手笨脚地将车开了一段，眼前霍然出现一堆人，围着一辆侧翻了的装甲车，正在拍照摄像。有人还举起相机对着史密斯拍了几张。史密斯略感心慌，遂弃车步行。

　　眼前是工作了十几年，离别了上百年的街道。史密斯披着一件长风衣，戴了帽子，一路行走一路张望。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原本光亮洁净的墙壁和街上都喷涂着一块块黄色的色块，看样子是掩盖着什么似的。史密斯看见一些残破的楼房，旁边停着几辆建筑工程车，地上散落着各种零件碎片。有些路段积了水，水中泡着车辆。

　　史密斯拦住一个人，问道：“你好，请问晨曦大道怎么走？”那人很惊恐地反问道：“你要去那干什么？都已经全部封锁了。”史密斯想再问时，那人已经挣扎着逃脱了。史密斯想了想，似乎还有几个朋友住在附近，但……一百年了，他们早都不在了，还怎么联系呢！

　　史密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内心瞬间变得低沉起来。他犹豫道：“去，还是不去？见，还是不见？”一份浓烈的痛苦在血液里化开来，把魔萨尔也苦得直叫起来。“喂，你下次痛苦前先告诉我一声好么？”魔萨尔的声音把史密斯唤醒来，他没好气道：“是你，你怎么还没走？”

　　魔萨尔笑道：“我在你身上，我能去哪啊！”

　　“你不是无所不能嘛。不喜欢自己滚了，我又没请你来……哎痛……好，好了。”史密斯斗嘴赢了，可身体却输了，真是无奈。

　　魔萨尔说道：“我刚才在忙别的事情，所以就没有怎么管你。不过看来，你好像还挺自在的。”

　　史密斯四处张望着，刚想说“我迷路了”，却又发现自己这么说太没面子了，最起码不能让魔萨尔知道自己迷路了，便瞎胡乱挑了一条道路走着，看见一辆装甲车载着几个士兵飞驰而过，心想他们肯定是去封锁区，只要跟着走就没错，于是一路跟着装甲车轮的印迹，过了十几条街，依稀找到了感觉，自己当年工作和生活过的研究所，就在前方不远处。

　　路上已无行人，街上的楼房处处门窗紧闭，有的上面还贴了电子封条，稍一碰触就会发出警报声。几辆警车停在路旁，车上的警察透过玻璃窗紧张地看着史密斯从他们车旁走过，却没有什么举动。史密斯硬着头皮继续前进。转个弯，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巡逻士兵将他团团围住，举着各种仪器在他身上探测了个遍。史密斯吓了一跳，被压在墙上，想解释一下自己只是来探亲的，可是士兵根本不听他说话，很快将他双手向后一铐，塞进一辆黑皮车里，将史密斯一路颠簸着送到一处大楼里，

　　大楼里处处是士兵。史密斯心想这下又要被审讯了，结果他被直接带到楼顶，这里已经关满了人。史密斯惊讶地走进人群中，四处张望着。被关押的人大多穿着工装，也有穿着稍为时髦的，楼顶四周架着两道电网，周围更高的楼上，有狙击手和高射机枪。还有远处的楼顶上，也有其他被关押的人群。

　　有人跟史密斯打招呼，问他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史密斯这时还摸不清头脑，说道：“我就是在街上走着走着就被抓进来了……”周围好几个人笑了，说道：“一样！”史密斯问这是什么回事？有一个人疑惑地看了看史密斯，说：“看你的穿着，不像是工人，怎么也被抓进来了？”旁边一位穿着时尚白色风衣的女子走过来愤怒地说道：“嗨，要争夺居住权的又不只是你们。”

　　史密斯赶紧站出来，制止两边的争吵，说道：“别，别为了我而争吵。那我会觉得我被抓进来真是应该的啦！”看着大家都安静下来以后，史密斯说道：“原谅，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我一百年以前也是在太阳城工作的人，就在这个区，晨曦大道120号研究站，我叫史密斯……”史密斯说出这些后，周围的人都奇怪地望着他，像是看一个外星人样。有人说道：“我就是晨曦大道的，我从来没听说过120号研究站。”这时人群中有一个老人叫道：“你小屁孩懂个什么，孩子，那个史密斯，你过来我看看？”史密斯走近一看，老人摇摇头，说道：“不认识。不认识。不过我是知道那个研究站的，50年前就被拆除了的。”

　　“拆除？”史密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老人，说道：“不可能啊，太阳城中禁止一切拆迁。太阳城自建成之日起，就已规划好了一切，任何建筑都是完美不变的啊！”

　　“哈哈……”周围一阵哄堂大笑，连那老人也乐不可支。“哈哈，小伙……呃不，你该叫我小伙子才对。哈哈，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是来自100年以前了？”老人笑着说道。旁边有人凑上来，说道：“老爷爷，有没有什么古董啊……”

　　“别闹了。你们这帮人关在这里还这么开心，倒让人家觉得你们很应该关在这里了。”先前那女子大叫道。人群逐渐安静下来，那女子走上前来看了看史密斯，说道：“你说的拆迁禁止令早就被废除了。现在除了中央城区和周围的几个特殊区以外，太阳城没有哪里不能被拆除的。”

　　“就是因为他们不想给我们居住权，所以要用拆迁的办法，逼迫我们离开太阳城，离开火星，离开太阳系。”女子说道。史密斯点点头，问道：“所以，你们才……罢工？”“不，不，罢工是另一回事。”女子摇了摇手，说道。“我们罢工，是因为……他们不给我们工作。”旁人说道。

　　“哎，可不是！”老人说道，“现在可不比一百年前，现在到处都是电脑工人，智能机器。我们这样子，迟早，不等智能军团来攻打我们，我们自己就要被人工智能给淘汰。”“说这些有什么用，要不是偷渡来火星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也不会没有工作。”人群中似乎又开始争吵起来，不过很快便安静了，因为天色已经渐暗起来。

　　史密斯一人独自坐在一角，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火星的夜晚和地球上一样漫长，地球什么样，史密斯已经不记得了。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从地球带到了火星上，一直到他快四十岁时。史密斯突然想念起那个蓝色的星球来，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为了居住权而争取那个任务，是否会……

　　“轰”地一声，街道上响起一阵巨响来，随着一道火光，接着分成点点星火，燃成一片，向四周弥散开来。那是一群群的人高举着火把，在攻击各处楼宇。士兵们还击，可是并不敢真朝着人群射击，不到片刻，士兵居然纷纷开始后撤。四处楼顶上被关押的人群高声欢呼：“他们不敢打，他们不敢真打。”冲下楼的人高兴地和冲上楼的人拥抱。四周被火把点亮，整个城市仿佛回到一片光亮之中。人们摇动着火把，隔着楼相互传递信号。

　　史密斯也走下楼，却看见人们押着一队士兵和警察，把他们围在中间。漫骂声不绝于耳，一名士兵哀求道：“嗨，我们已经放下武器，你们怎么还这样！”几个警察则被人们用枪逼着跪在一旁。史密斯连忙上前，请求道：“不要这样，他们也是人……”但是史密斯很快被人喝斥开来。四周场面很是混乱，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要发生。

　　“住手！”一声厉喝忽然破空响来。火光之中，只见一道黑影如风般闪跃而来，所过之处，火把尽皆熄灭。那黑影瞬间蹿到警察身边，把几个拿枪的人一下子就摞倒在地，警察和士兵抢过枪，跟在黑影身边。黑影向人群走来，一路打倒所有想要反抗的人。“呯”地一声，有人在楼上朝着黑影开了一枪，是狙击枪，直打在黑影身上，却是“当”的一声，像是弹在什么金属上。黑影头也没抬，只举手向开枪的地方，发射出一道激光，将开枪者烧成一团火焰，坠落楼下。

　　人群中有人惊恐道：“黑……黑侠！”有些人听到这个名字已经开始逃散，但也有几个人拿着各种武器冲了上去。有个人拿着长一丈的铁枪向黑侠直刺过来，却顶在黑侠身上纹丝不动，黑侠抓住铁枪，抡了一圈，打倒十几个想要靠近的人，还有身边跟着的警察。黑侠看了看倒地的警察，说了声：“给我一点距离。”

　　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刺耳的鸣叫声，人们纷纷让开。一辆装甲车开着警报器，驶到黑侠前面。黑侠见状立定，用手上的激光枪向装甲车射击。不过这辆装甲车前面加了屏蔽器，小型激光枪威力不够穿透其前面的力场。装甲车加速全力向黑侠冲了过来，黑侠却不闪避，把手伸向腰间取出一样东西，身子半蹲，猛地站起又蹲下。装甲车冲到黑侠面前，却突然分成两半，擦着黑侠跌出街外，坚硬的装甲燃烧起来。再看黑侠手上，正持着一把长约两米的激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