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与遗文长公主相识?”朱琮饶有兴趣地问。
“是啊!”落儿爽快地承认了,笑嘻嘻地说,“上回路过尚文的时候,长公主还让人抓我来着,不过被我逃掉了!”说完,又冲遗文长公主笑了笑。
这笑得满是恶意的小模样,叫朱琮看得心痒不已,这小美人儿,告状都告得那么可爱!
遗文长公主却看得心惊肉跳,忙上前解释:“都是误会,本宫在这儿向郡主赔礼了!”说着,竟当真对着落儿躬身长拜。
堂堂长公主对一个不知哪来的郡主施礼赔罪,实在是闻所未闻,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个长妍郡主竟然没有避开,生生地受了长公主这个大礼。
恃宠而骄!恃宠而骄啊!
一些正义感较强的命妇已经露出了愤愤之色。
但最先开口的竟然是弱不禁风的苗嫔。
“长妍郡主——”苗嫔怯怯地站了出来,一副明明怕得要死,却仍旧鼓着勇气的样子,“长公主既然说了是误会,你怎么能受长公主的礼呢?这未免不合规矩!”
众命妇暗中点头,面露赞许。
是啊,都说了是误会,你赔什么礼呢?
落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倚着朱琅对着朱琮笑道:“这怎么能是误会,尚文文家上上下下多少人都看见了,陛下若不信,只管派人去问!”
朱琅貌似无奈、语带训斥地说:“莫不是你淘气,惹恼了长公主?不然她为什么抓你?”
落儿顺坡下驴:“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长公主毒杀了文娘子,不巧被我发现而已!”
这话一说,满堂寂静。
“哪位文娘子?”钟妃神色紧张地问。
“便是尚文文氏嫡支、长房嫡长的那位,人称昭华先生的文昭文娘子!”
文昭娘子虽为女子,却是南方太平学派的领袖人物,在座都是朱国贵族,没有不知道这位文娘子,听落儿这么一说,震惊之后,情不自禁窃窃私语起来。
“你血口喷人!”遗文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朱琮面前,“陛下,请陛下为臣妹做主!”说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时,额上已见血迹。
看遗文长公主表现得这么刚烈,众人都去了几分疑心,纷纷将目光投向落儿,期待她拿出实证来。
朱琮也故作严肃地说:“落儿,你可有证据?”
落儿一脸无赖地摇了摇头。
看落儿摇头,遗文长公主更是凛然不可侵犯。
正义的苗嫔又忍不住挺身而出了:“郡主与长公主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长公主?”
落儿瞥了她一眼:“我不过是偶然路过,与文娘子是素未谋面,与长公主更是无冤无仇,何必费那心思去长公主府搜寻证据,也是长公主多心,不放心我,才要人来抓我。”
见遗文长公主依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落儿朝她笑了笑:“莫非你不是因为文娘子之死杀人灭口,其实是因为我对驸马笑了那一下才要抓我?”
这话一说,全场又是一阵寂静。
命妇们面面相觑。
遗文长公主更是气得脸色发白,指着落儿说不出话来。
这次是另一位长公主气不过站了出来,指着落儿怒火冲天:“胡言乱语!遗文长公主孀居七年,何来驸马?”
“这样啊……”落儿淡淡地说,“那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遗文长公主猛然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士可杀!不可辱!”说罢,便一脸决然地朝一边的树干撞了过去。
就这速度,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拦住她。
落儿嗤笑一声,抬袖轻拂,将要上前拦她的人都拂开了。
遗文长公主直冲到树前,也不见有人来拦,下意识地缓了一下,咬咬牙,仍旧撞了上去,而后晕倒在地。
下意识的一个停顿,有心人都看在了眼里,这就有些尴尬了。
落儿没有再阻止别人上前。
也不管遗文长公主是真晕还是装晕,都当成真晕给抬走了。
朱琮意味深长地看了落儿一眼,转身离开。
回到福明殿。
朱琮似笑非笑地看着落儿,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驸马那段是编的!”落儿说。
朱琅轻轻瞪了她一眼:“你这样大庭广众地诬陷遗文长公主,真是胆大包天!”
“你怎么不说她大庭广众要杀我呢?”落儿不服气地斜了他一眼。
朱琮哼了一声,见落儿看了过来,给她一个冷淡的脸色:“那你这会儿来找我告状,是想要我做什么?杀了遗文替你出气?”
“我没告状啊!”落儿理直气壮地说,“你们问了,我才答了,她做得,我说不得?”
朱琮又是一声轻哼:“捕风捉影的事,闹出来又能如何?”
没有证据,便不能治遗文的罪,不能治罪,却又传得满城风雨,难堪的就不是遗文一人了,整个朱氏皇族都得陪着丢人。
想到这里,朱琮就有些恼怒,但看落儿一副浑不吝的模样,朱琮一面恨得咬牙,又不舍得责罚她。
落儿忽然一笑:“是我让陛下为难了,不如陛下带我去向长公主赔个罪?”
朱琮和朱琅闻言齐齐望了过来,不同的脸上,相同的怀疑。
你会赔罪?
怀疑归怀疑,落儿这么懂事,朱琮也是有些欣慰的,只是——
“你去赔罪就是了,还要我带着去是什么意思?”怎么看都更像是示威呢?
落儿笑嘻嘻地依到了朱琮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我是去赔罪的,又不是去受气的,有陛下陪着自然是万无一失咯!”
平时看落儿对朱琅亲近,朱琮就嫉妒得很,这会儿她破天荒地靠过来,又是这样软语哀求,朱琮脑袋一热,便应了下来。
落儿当下就拉着朱琮出门,还不忘对朱琅挥手作别:“兄长先回去吧,回头我陪陛下吃过晚膳再回来!”
朱琮一听,更是心花怒放,最后一丝疑虑也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