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朱琅来了,再加上冯沐晨有前科,落儿毫不犹豫地搬去和朱琅一起住了,阿容得知了真相后,也对冯沐晨颇为恼怒,索性带着赫连麟,跟着落儿一起搬走了。
楼氏荷月园在布局上与方氏荷月园相仿,都在东北角围了一处园中园,作为身份特殊的贵宾暂住之处,名为栖梧苑。
朱琅和赫连麟都是王爷,各自在栖梧苑中占了一座独立的院子,朱琅由着落儿选了绿影轩,阿容和赫连麟就选了落儿隔壁。
这天夜里,绿影轩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黑色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是一个人来的,朱琅虽然心中疑惑,仍是将她迎了进去。
掩门摘帽,露出简单素净的一张脸。
“我是方蕙,永昌方家长女!”她目光清亮,神色冷静,“我想同王爷谈谈方家的事!”
方家的事啊……
落儿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落儿才懒懒地问起:“你们昨晚谈得怎么样?”
朱琅微笑道:“上回不是跟你说方家似乎有些异常吗?她就是来向我解释这些异常,顺便提了提与朱国结盟之事!”
落儿古怪地看了朱琅一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促狭了?两国结盟是顺便的?
“不是陈国与朱国——”朱琅意味深长地笑道,“是陈后与朱国结盟!”
落儿惊讶挑眉,低声问:“方蕙和陈启离心了?”那可是世人称颂的一对恩爱帝后啊!
朱琅淡淡一笑:“陈启有一支暗卫,原来是陈后一手训练出来的,现在被用来剪除陈后的羽翼!”
落儿怔怔地反应了半天。
那支暗卫,想必就是藏在沈家那些人吧?原来雍辉之死,是受了陈国帝后相争的累。
“陈启还曾派了这支暗卫去魏国桃城围剿鹰谷弟子,消息是雍辉透露给陈后,陈启又从陈后那里得知的!”朱琅说。
“竟然是陈启!”落儿颇为意外,她还怀疑过许多人呢,没想到已死的雍辉才是那个内奸。
“陈启刚想纳了徐韵兮为妃,徐韵兮就死了!”朱琅笑着摇头。
听起来陈国这对帝后有很多故事啊……
“既然是来表示诚意的——”落儿眼波流转,俏皮一笑,“那她有没有交代,为何要偷我的玉簪?”
朱琅摇了摇头:“只字未提!”
落儿取下玉簪,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看来这簪子很有些古怪啊……”
朱琅来了,落儿仿佛又回到了永昌青玉巷,忍不住再次过起了隐居生活。
可能是结了盟的关系,朱琅和方蕙的私下来往瞬间就多了起来,大多是方蕙深夜来访,有时朱琅也会过去,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筹划着什么。
直到这一日,徐五娘亲自上门,正式地请了朱琅和落儿两人过去,有要事相商。
“那我呢?”正在串门的阿容感觉自己被冷落得有点厉害,不太高兴。
赫连麟看她不高兴,也皱起了眉。
徐五娘温婉施礼:“娘娘说,寿王和寿王妃如果愿意,也可以一同来!”
阿容神色一凝,犹豫了起来。
看了看身边的赫连麟,雪白妖娆的一张脸,与天真信赖的表情形成一种奇异的温暖。
阿容微微一笑:“娘娘既然有正事在身,我们就不叨扰了!”
方蕙身份尊贵特殊,住在栖梧苑最深处的嘉木居。
还没到,落儿就感觉到了院子里的异常,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都消失了,却多了许多不通武艺的人。
落儿疑惑地看了朱琅一眼,朱琅朝她安抚一笑,落儿也就放下心来。
走到门口,朱琅脚步一停:“知书和张扬就留门外吧!”
落儿点了点头,刻意落后了朱琅半步。
看来今天这事情有点大啊!
进了门内,果然已经到了不少人,或站或立,落儿一眼就看到了坐北朝南的两个尊位上,其中一座,坐着玄衣朱缘的方蕙,头发简单地在脑后一束,妆容素雅,目光清亮,算不得有多美丽,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人群虽众,惟她出类拔萃。
看到朱琅,方蕙带头站了起来,从中间迎了上来,与朱琅并肩入内,相请入座,其余众人再纷纷落座,而方蕙左手边的第一个座位特意被留了出来。
落儿自觉地站到了朱琅身后,往四周扫了一眼,还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这是要做什么呢?落儿心中嘀咕。
“请王爷稍待,还有一位朋友——”方蕙解释了一下,朱琅点头。
也不知什么人,分明座位排在方蕙和朱琅之下,却敢这样姗姗来迟。落儿好奇地想。
在等人的同时,方蕙将已经到了的人都介绍给了朱琅。
落儿一个个看过来,这里算得上高手的也就沈得、沈纵、冯沐晨和她四个人,可她分明能感觉得到第五个人的存在。
目光淡淡地瞥向西北侧的小楼之上,那里,似乎还隐藏着一个人。
忽然,小楼之后,衣袂如飞,有一人踏风而来,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落儿猛然睁大了眼睛。
那人朝着方蕙和朱琅澹然一礼,衣袖凌空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语声和煦,如冬日暖阳:“圣旨七日前到视水关,齐将军已经在押解入京的路上了,虽然长天楼已经派了两人贴身相护,若要齐将军平安,还需尽快派人相救!”
说完,他微笑抬眸,目光轻柔一转,仿佛不经意地往落儿的方向掠了过来,落儿心中一慌,正要低头避开,却又感觉到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就飘走了。
脸上一烫,莫名地恼火起来。
那人说完之后,方蕙就开始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
落儿有心想听两句,可每每一凝神,就觉得那个方向又有目光投射过来,让她不能专心,导致一炷香过去了,落儿一句话也没听清。
自记事起,她就没有这么狼狈过,不由得心中暗恨。
“……拜托落儿姑娘!”方蕙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
落儿茫然抬头,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那人也光明正大地看了过来,目光含笑,似有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