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还有叛徒,一时也是没什么方向,除了张扬为此一路臭着张脸外,其他人都暂时放下了。
萧郡之北是阴山郡。
从白月城到风陵城,需要穿过阴山郡内的阴山山脉。
阴山山脉东西绵延数千里,从晋国到陈国,其中晋、陈交界处有七座山峰呈“之”字形相连,合称为西罗雪山,西罗雪山南接晋山山脉,其西为晋,其东为陈,是西罗族的聚居地。
前朝时,西罗雪山属阴山郡管辖,但西罗族人自成一体,雪山环境又比较恶劣,官府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
到了七国争雄时,晋国和陈国都不愿将兵力在西罗雪山折损,便相约以这五座山为界,至于山里的西罗族人,便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穿越阴山一般走的是白石峡,位于章山和符阳峰之间,峡道较宽,来往商贩集资修了路,上回落儿从白月城到白凤城也是走的这条路。
这次也是走的这条路线。
只是前面的路似乎被堵住了。
这时节,西北常见大雪封山,一般的商贩都不太从这里过了。但这几天并没有下雪,白石峡的路面看上去也很干净,不应该会有拥堵。
莫期上前打探消息,回来说:“有一名西罗族的男子,拦住了尧光上官家的车队,说他的妻子难产,想求个大夫,上官家随行是有个大夫,却不通妇科,不肯随他去,那个西罗族男子便拦着不肯让路!”
车内沉默片刻,门开,落儿矮身而出,淡然道:“我去看看!”
落儿既然受过上官家的庇护,现在他们遇到了困难,不可能视若无睹。
知书同落儿是形影不离的,林元也跟了下来,张扬少年心性,最爱凑热闹,窜得比谁都快。
最后是只留了莫期看着马车。
落儿等人到了跟前,才知道上官家的车队为什么过不去,原来拦路的可不止一名西罗族男子。
除了一名铁塔般的男子跪在道路当中,还有两名同样壮实的少年跪在两边,上官家满载货物的马车足足占了半条道路,要从此过,除非碾着人过去了。
周围不是峭壁就是急流,这三人突然拦路,谁知道他们所言是真是假,那名大夫自然不敢跟着去,而上官家车队的保镖也不可能丢下这么多货物,跟着大夫去深山里冒险。
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落儿等人过来的时候,空气中已经隐隐嗅得一触即发的气息。
周围也有些许过路人在围观,但这四人样貌气质都格外出众,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目光,甚至围观的人群下意识地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来,上官家车队的领头人也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了过来。
“落姑娘?”他惊讶地看着落儿。
落儿听说是上官家的车队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此时看到上官令凡也不太意外,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叫了声“上官二哥”,眼神往地上跪着的三人一瞟,问道,“这怎么回事?”
上官令凡将事情说了一遍,大致同莫期所说的差不多。
“我会医术!”落儿说,“我同你们去吧!”
跪在中间的大汉这才回过头来看她,惊喜的表情在看到落儿之后瞬间凝滞。
这女子看上去年纪轻轻,生得如此美丽,就不像个大夫,神态中更是带着一丝孱弱,叫他如何相信?
“不行!”上官令凡也出声反对,“你一个姑娘家,岂能轻易冒险?”
落儿没有在意双方的质疑,淡淡地吩咐道:“张扬,清路!”
张扬上前一步,只挥了挥袖,那三名壮实得如同三座小山的西罗族男子就被袖风扫倒了一旁,为上官家的车队清出了一条通路。
落儿也侧身让开,同上官令凡点头示意:“替我向玲儿问好,今年上半年只怕没机会去看她了!”
上官令凡惊讶于落儿身边少年的武功之后,也接受了落儿的好意。
上马到了落儿面前,又勒马停住,犹豫着问:“不知吟芳姑娘可好?”
落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她挺好的——”忽然想起鹰谷那夜吟芳放声痛哭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可能也不太好吧!”
“她怎么了?”上官令凡一脸紧张地问。
落儿默了片刻,淡淡地说:“她的好友遇害身亡,大约是会伤心吧!”
上官令凡脸上闪过一丝怜惜,又追问:“她现在在哪儿?”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陵川!”落儿说。
上官令凡走后,落儿转身看向西罗族三人,神色淡淡:“要救人就快点!”
仍是留下莫期看着马车,其他四人随着西罗族男子骑马东去。
这西罗族的父子三人一共骑了三匹马出来,如今让出了两匹给他们,落儿和知书同骑,林元和张扬同骑,张扬一开始还不愿意,落儿一句“不愿意就换莫期来”,他才偃旗息鼓。
让了马的兄弟俩被父亲吩咐徒步回去,而父亲斟布则领着落儿等四人先行入山。
西罗族七峰距离白石峡仅隔了一座山,否则斟布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找大夫。
沿着山脚下的草场直接纵马到西罗雪山的西面山脚下,而后就是山路,斟布父子带出来的马可以走这山路,但是如果不需要驮货物的话,骑马还不如直接步行来得快。
斟布将马留在了山下,落在后面的的两兄弟自会将马儿带回来,而他们这里五人则徒步过山,斟布一家就住在山的东南坡下。
到斟布家里时,斟布的妻子已经生产了三天三夜了,毡房内三名巫医束手无策。
落儿净手后,一个人进了产房,连知书也被留在了外面。
张扬一眼一眼地瞄着产房,凑到知书身边嘀咕道:“她居然还会接生?”
知书想了想,认真地反驳:“姑娘说的是会医术,没说会接生!”
“那她这不是去替人接生吗?”张扬不以为然地说。
这时,产房里传出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斟布的吼叫声,知书的心思一下被揪了过去,没回应张扬。
张扬拉了拉知书的袖子,又问:“她那医术行不行啊?别把人治死了,还要找我们算帐呢!”
知书责怪地看了张扬一眼,说:“姑娘的医术自然是好的,当初我的脸被瓷片划伤,就是姑娘为我配的药!”
作为一名优秀的侍女,怎能容许外人诋毁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