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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 五世降袭爵

诡墓传承 冷库无情 5099 2022-11-03 00:15

  他其实心里很愿意跟顾锋私底下做那民间夫妻的。幔帐之内缱绻之时,顾锋也曾跟他聊过,民间偶有悍妇总是要拎着男人耳朵说话的,他那时就心里暗暗期待过顾锋也能如此般对他。倒不是一定要耳提面命,起码也要嬉笑打闹的。只是这些年相伴,他也知道顾锋是那一味的迂痴之人,不可能有如此举动。这不是礼不可废那般的虚话,顾锋那份恪守礼仪的谨慎,总是让他觉得顾锋敬他如君,却从未爱他如卿。

  心里有气的尹勍也犟着,执意全程伺候,顾锋推拒了一下自然没有成功,只能任他帮忙。只是解决的时候羞得浑身都抖了起来,却也没能成事。最后还是尹勍扶着他的肩,等他自己料理了,才又回到床上。

  尹勍脱了外衣,不顾顾锋的挣扎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敛刃,你……”尹勍看着那伤口,伸出两指轻轻地在那伤口向两边翻卷起的皮肉上,虚虚比划了一下伤口的形状。指尖轻颤,目光幽暗,双唇抿成一条线。

  他给顾锋上了药,盖好被子,哄他入睡。

  其实这些日子顾锋一直睡不好。伤口太疼,心下又一直牵挂二皇子的安危,每晚都是睡睡醒醒睡不沉稳,白日里也是昏昏沉沉头晕脑胀。如今二皇子平安,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等尹勍给他换好了药,披上干净丝帛,又盖上被子的时候,顾锋已经睡着了。

  尹勍用目光细细勾勒顾锋的睡颜,久久不睡。过了一会儿,孩子发出轻微的声音。二皇子探过身去抱起孩子,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觉得愧疚。

  这个孩子,他不能承认。

  有朝一日登上那至尊之位,定要与顾锋比肩,接受那万人朝拜!

  尹勍轻轻地叹气,想想而已。顾锋说过,这次回京,就要帮自己挑一个好人家的女儿结了亲,最好明年抱上嫡子。顾锋推测父皇会高兴,也许会因此对自己另眼相待。

  顾锋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过招,尹勍闻言没有控制住力道,一掌打在顾锋胸口。顾锋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直不起腰来,尹勍慌了要叫军医,顾锋却拦着死活不让。两人多年默契,一眼就知道顾锋尚有未尽之言。两人回到军帐之内,顾锋告诉他,他们有了孩子。

  尹勍惊喜若狂,快步上前拉住顾锋的手,想要把他紧拥入怀。哪知顾锋竟给他跪下了,眼神凄惶,言辞恳切,说顾锋怕是要拖累殿下,若是有什么不妥,请殿下万万不要为了顾锋乱了谋划。

  殿下!

  呵呵,殿下。多恭敬的称呼。

  原来在顾锋眼里,两人有了孩子,却是拖累了殿下。

  刚听说顾锋有孕时喜出望外的心刺啦一下被按进了冰水里。

  尹勍轻抚着孩子的小脸,又伸手摸了摸顾锋的脑袋。悠悠的叹了口气。

  顾锋字敛刃,是父皇亲赐的,意在让顾锋懂得藏锋敛锷,不露锋芒,不动声色。

  那时两人初表心迹,正是情浓。尹勍出于私心,私底下也给自己也取了字,自称“藏锋”。反正他的字,平日里也没人会叫,只当是他与顾锋的闺房之乐。

  顾锋却一次都没有叫过。每次都是“殿下”。

  从来都是殿下。

  原来,他一直都只是,殿下。

  安韶华揉了揉眼睛,这个庄子上的油灯光不明,烟又大,熏得他眼疼。看了一夜的证据,安韶华摩挲了一下手边的折子。

  通篇不提郑家,却也不离郑家。

  这个折子要是上去,怕是反而会让圣上更加猜忌。

  思索良久,重新拿出一张纸,提笔写了一个陈情。写了大半,忽又停住,拿起来看了一下,又揉成团。如此反复写了十七八份,还是觉得不对。

  二皇子处境堪忧。

  自古以来凡上位者皆不可能是天真轻信之人,但通读史书,像当今皇上这般多疑的凤毛麟角。

  当年先皇突然驾崩,太后临危主持大局,封当时权倾朝野正值壮年的忠亲王为摄政王,辅佐今上登基。又任命了四位德高望重的辅政大臣,这才让先皇唯一的儿子顺利登基。

  今上幼年登基,登基之后上头还有个“摄政皇”也就是忠亲王,另加四个辅政大臣,几方博弈之下,苟全性命于权利的夹缝之中,为了亲政,足足谋划了十多年,为此娶进宫好多女子以笼络各方势力,无一日安睡。少时艰险,养成个极为多疑的性子。话说回来,要是没有这份多疑,怕是当年在诡谲的宫里早已无声无息地死了。

  听说那是开隆十二年春,刘老将军拿出镇宁公的朝服穿上,手托太祖皇帝亲手御赐的金印,携手当年的老安国公,如今的安国公顾石的父亲一起,联合了一帮子世袭的勋贵跟一些纯臣上表恭请天子亲政。当时的圣上还住在太子东宫,理应天子起居的乾元宫住的却是“父皇摄政皇”,原先的忠亲王,也是不伦不类。

  最后还是沐王带兵逼宫,这才让今上顺利亲政。亲政之后,今上就迎娶了刘老将军的女儿做皇后,也算是投桃报李。

  只是……安韶华目光晦涩,想到之后的朝堂格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当年的忠亲王被圈禁在府中,再也未曾出来。如今已有二十年,算来忠亲王若还健在,应该是古稀之年了。为什么会想到“若还健在”,安韶华愣了一下,不再多想忠亲王的事情。今上亲政之后,用了几年时间把忠亲王一党全部铲除,先是罢官、免职、诏令速速回京面圣,进京之后马上下昭狱。

  昭狱,也是今上亲政之后设立的,抓人、审问到最后定罪都直接上报于皇上,其他任何人不得干预。昭狱的上下官员都是皇上在东宫憋屈的那些年悄悄笼络的心腹。这些人在摄政王执政期间都郁郁不得志,如今大权在握,个个乌眼鸡似的把忠亲王一党所有的官员一个不落地法办了。轻者刺配边疆,重者满门抄斩。一时间血流遍地,人心惶惶。

  几年后,朝局渐稳,忠亲王一党灰飞烟灭,当年有从龙之功的纯臣成了新的权臣。听朝中的老臣们说起过,那时君臣相得,上下一心。圣上有过一阵子意气风发,爱笑爱闹的时光的。

  可惜好景不长。

  先是顾家出事。那年忠亲王一党刚刚覆灭,朝中青黄不接,平城当地的郡守、总兵皆获罪,披枷带锁押解进京,朝中派来接任的官吏还未曾到达。北蛮恰在此时入侵,粮草、军需皆调遣不利,更兼当时有人从中作梗,致使守在北疆的顾氏一家人一夜之间除了顾二爷全部战死。

  平城虽然守住了,可顾二爷在那一战中断了一双腿,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当时身为太子伴读的顾石临时受封安国公,还没有来得及行受封之礼,就拿着圣旨含泪辞别君王,奔赴北疆,这一走几十年,只回来过寥寥几次。雄霸一方独镇北蛮的顾家,哗啦啦一下如大厦倾塌,只剩下两个男丁。

  两年后,顾二爷被特命回京调养,约摸三四个月后死在京中安国公府内。次日,顾二爷之妻明珠公主跟着顾二爷去了。

  安韶华也只是听人说起过,顾二爷夫妻俩棺椁出城的时候,满街自发送行的百姓,从永安京一直排到出城十几里。母亲说起过两次,每次都要掉眼泪的。

  接着是旌阳公,旌阳公是二等国公,按律应该是五世降等袭爵。

  当时的旌阳公正好是第五代,世子袭爵本来只能是一等旌阳侯,为长子请封世子的时候先帝却给封了“旌阳公世子”,也就是暗示了将来不降等袭爵的恩典,只是这个恩典将由新君来给,说白了是替儿子笼络勋贵世家。

  当时的旌阳公世子是当今景阳侯的嫡长兄,据说是个文韬武略世所罕见的绝妙的人,早早地就在朝廷里领了差事,时任兵部左侍郎。可惜一次奉旨巡查之时,在回京赴命的途中遭遇山匪,肩上受了伤,堪堪挨到永安京竟然就西去了,当真是天妒英才。

  旌阳公世子一死,老旌阳公哀痛难当没几日也跟着去了,嫡次子降等袭爵被封了景阳侯。

  其后是当年的四个辅政大臣。

  那四个大臣也是辛苦,当年臣强主弱,忠亲王一手遮天,四个辅政大臣百般斡旋才让圣上有了一线生机,直至亲政。可惜等今上亲政,四个辅政大臣也老了。

  首辅沈相只有一子,却在今上亲政后不久死在赈灾中。也许是看穿了什么,约摸十年前,沈相向圣上请辞,回乡乞骸骨。

  圣上恩准告老却不准还乡。另外赐下恩典,让沈相的嫡孙,沈家唯一的独苗,沈翎为二皇子伴读。沈相如今仍然留在永安京,据说终日赏花遛狗,不再提笔。

  而剩下三位辅政大臣……竟没有一家得了善终,真是不提也罢。

  紧随其后的,就是刘家的事。

  当初皇上大婚亲政,次年皇后刘氏诞下今上的嫡长子,也就是如今的二皇子,今上当日便给刘皇后的嫡长兄赐封了“承恩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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